第二十八章
白石從一開始就知道青峰一直在自己的後麵,畢竟青峰隻是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並沒有藏著不讓自己被他發現。拐彎時白石用餘光看了一眼青峰，那樣大搖大擺真的是一點也不遮掩自己跟著別人的姿勢讓白石有點無語。
雖說白石已經發現了青峰,但是他並沒有讓青峰走開，並沒有生氣甚至還因為有青峰在後麵心裏那一抹不安和恐懼在慢慢的平息。
他抬頭看了一眼被風吹散的烏雲，天空好像又有了放晴的跡象。
想起早上的晴天到下午的烏雲密布,白石覺得這變幻的天空就和青山給自己的印象一樣。
從可以追逐的溫暖的陽光突變為令人窒息的冷酷的黑暗,這樣的變幻莫測，以至於有時候白石在想究竟他看見的哪一個是青山本來的樣子,又或者這些都不是，他本來的樣子隱藏在更深的地方。
但不管怎麽說，現在白石沒有想要探究的**。
然而,青峰在後麵默默的陪伴就好像是這片烏雲散後的那一縷陽光，雖然不說有多溫暖，但卻是依舊可以讓白石感覺到希望的存在。
“你家不走這邊吧？”直到白石走到每天和青峰匯合的街口，看著沒有要改變路線走向與自己相反方向的青峰，白石終於停下了腳步。
“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無視我到最後。”青峰加快步伐，與白石並排站著“今天我家裏沒人，你蹭了我那麽多天午飯，該還了吧？讓我去你家吃。”
“青峰君，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白石的嘴唇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額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珠。那是冷汗，白石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麽會抑製不住地顫抖。
“……”青峰咬了咬下唇，根本摸不清白石現在的情況。之前的話也完全是出於臨時起意，他不是愛拐彎抹角的人，也不擅長遮掩自己的情緒“白石，你跟那個……”
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很不在狀況嗎？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你要有這樣的反應？青峰本來是想把自己的疑惑通通傾倒出來，可是他還是忍住了。因為白石在他說話時心不在焉，眼神閃爍，青峰甚至看見白石緊握的拳頭在顫抖。
那時，青峰覺得有一種力量讓他咽回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你現在就回家？”糾結一番後，腦子裏沒什麽內容的他隻能這樣看上去莫名奇妙的問道。
“恩？”白石被青峰突然轉開的話題弄得一愣，“什麽？我當然要回家了。”
他本來以為青峰就要提到青山，以為青峰要詢問自己為什麽看見青山會這麽激動，詢問自己為什麽現在如此慌張。
白石覺得那時候自己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他的心跳隨著青峰的一字一句而不斷起伏，快得似乎要超過自己的負荷。如果，青峰真的問他，那他根本不知道給怎麽回答，雖然他很想告訴青峰，那是個可惡的家夥，但是此刻他混亂的思路讓他沒有辦法組織好語言。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青峰居然主動將話題轉開了，這令他感到慶幸。
青峰為了找話題而苦惱著，就在這個時候靈感的光芒突然照顧了他“要去吃東西嗎，我請你吃漢堡。”
“青峰君，你居然邀請我去吃東西？”白石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你就說去不去吧？”感覺到白石的吃驚，青峰覺得有點難為情的同時又有點奇怪，明明作為朋友一起吃東西很正常不是嗎？
“我有點不舒服，要先回去了。”白石回過神之後，冷冷的拒絕了。
“你就這樣回去才會不舒服。”就像是已經預料到白石的答案，青峰在他說完後就拉住白石的手，半拖著白石讓他順著自己的步伐“我請你吃東西就乖乖跟我走，剛剛隻是象征性的問一下你的意見而已。”
“喂……”白石的聲音裏透著無奈，但是被青峰拉住那一刻卻有一種奇怪的安全的感覺。總有的人在迷茫的時候，需要別人帶路，白石就是那樣的。
青峰和白石到的快餐店位於桐皇不遠處，像大多數學校附近的店鋪一樣，這家快餐店也算是人滿為患。
白石除了咖啡沒有再點其他的東西，雖然正值胃口大開的青蔥時期，但是看著白石那整整三杯咖啡一字排開，青峰也沒什麽胃口“你喝這麽多咖啡晚上不想睡覺了嗎？”
“不會，咖啡對我沒什麽特別的提神作用。”白石咬著吸管，淡定悠閑的小酌了一口，那優雅的姿勢仿佛他所在的環境並非是人來人往的快餐店而是頗有情調的小資咖啡館一樣。
很久之後，青峰才明白原來並不是咖啡對白石沒有提神作用，而是白石硯每個晚上不管喝不喝咖啡都要熬到很晚才能睡著。醫生說那是失眠，並非內分泌或者是身體原因，隻是心理這種單一的誘因，說來很簡單，卻也是最難治好的一種毛病。
“咖啡喝多了不好，吃點漢堡吧。”青峰相當大方的把自己的漢堡分給了白石一個。
“青峰君說得好像漢堡這種垃圾食品吃多了就多好似的。”白石嘴上反駁著，手卻早已附在那還溫熱的漢堡的包裝紙上，小心的把漢堡的包裝撕掉，然後小口小口的重複著咬嚼的動作。
兩人就這樣無言的吃起了漢堡，直到白石吃掉那個漢堡的一半。
“我吃飽了。”本來就沒有胃口的白石覺得漢堡在肚子裏和裏麵的咖啡以及胃液混合在一起似乎開始發酵，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吃下去了，於是他用紙擦了擦嘴，淡定的看著青峰。
“你不吃了？”青峰抬頭看了眼又開始喝咖啡的白石有點驚訝。
“我還要回家吃晚飯。”
“就算是要吃晚飯，吃完一個漢堡也很正常吧。”青峰看著白石纖細的身形，感慨著怪不得瘦成這副模樣。
“吃飽了就吃飽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飯桶嗎？”白石咬了一下吸管，抱怨的看了一下周圍說道“這裏人好多。”
“你罵完別人是飯桶還好意思轉移話題啊你個混蛋。”青峰對白石的話視若無睹，他以為白石隻是單純的想轉移話題，以前白石罵完他就經常這麽做。
“青峰君……”白石像是沒聽見青峰的話一樣，優雅的往椅子上一靠吩咐道“麻煩幫我再買個草莓奶昔。”
買你妹啊，自己沒長腿嗎要我買！雖然青峰很想衝白石這麽吼一句，但是不要跟剛剛才爆發過的人斤斤計較，青峰本著救人於水火之中的心態壓下了自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反駁的話。
“我給姐姐帶的，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白石接過青峰買來的草莓奶昔解釋著，他實在無法忍受青峰那種欲言又止的態度。平時青峰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今天這種讓自己有種被時時刻刻保護著的感覺隻會是因為青峰看見自己在校門附近的舉動。
果然啊，青峰就是那種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關心別人，有時甚至會被誤認為是沒心沒肺過於冷酷的人。
明明就很想詢問關於青山的事情，卻怕提到他會讓自己不舒服而選擇默默的跟著自己，然後還想通過吃東西使自己的心情變好，這真的是青峰那粗獷的大腦裏稱得上是溫柔的東西了吧。
“青峰君，去旁邊走走吧，我有話跟你說。”為了讓青峰恢複平時的樣子，也為了讓自己能找一個人傾訴，白石硯看著青峰快要吃完最後一個漢堡的時候這麽說道。
倆個人並肩走在校外的一條街上，他們不久之前才從這裏走過，現在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處。在這條街上，白石還能遠遠的看見校門那邊越來越少的學生正在進進出出。
突然地，白石開口說道“你今天跟著我還請我吃東西就因為看見我和格雷的事吧？”
“格雷？”青峰被這個毫無印象的名字弄得一愣，想到白石說的應該是之前那個茶發少年，他老實的點了點頭，看著白石的情緒穩定不少他接著回答道“嗯，是啊，之前我看你不太對勁。”
“你不用那麽小心翼翼地對我，這樣我會很別扭。”白石無奈的看著青峰“我還沒有脆弱到這種程度。”
“你至少長點肉讓你外表看上去像點再說吧。誰知道你心裏脆不脆弱。老子關心你，你還不樂意。”白石硯的話讓青峰有點不好意思，他隻是有點擔心白石這種蠢貨會不會出意外，隻是擔心白石出事了自己的籃球又會變得平淡無味才這樣做的，白石說得就像自己很關心他似的，這種不爽的感覺讓青峰反駁道。
“嗬~這樣才像你嘛，青峰君。”白石笑了笑，那笑容仿佛一掃之前陰霾的影子。
“所以說，你跟他是有什麽事？”看見白石笑了，青峰一下子放心不少，急忙開口問了糾結已久的問題，可是一說出口，他又覺得似乎有點不合適“額，好說你就說，不好解釋你就不要說了。隨便你吧。”
“也就是很簡單一件事。他叫格雷，高我們一級，是在紐約街頭認識的。在一次正式比賽的時候，他算計我讓我五犯下場輸掉了比賽，就這麽簡單。他是第一個讓我五犯下場的家夥，我很討厭他。”白石挑著簡單的話說著，對於青山在他生活中有怎樣的意義隻字未提。
“……”聽著白石平緩的話，青峰才突然明白了白石為什麽會那麽討厭在球場上算計別人這種事情。原來，白石對於公正的籃球這麽執著是因為自己本身被算計過。
“還有，你知道我的腳踝受過傷吧，那個傷是他用鋼管打的。”接著，白石淡淡的說出了讓青峰震驚的話。
“他打你的？”青峰下意識的先往白石的腳踝處看了看，想起之前因為扭傷就疼得連走路都無法走的太順暢的白石，青峰瞬間就覺得那個看上去風度翩翩的帥氣少年簡直就是個人渣。
“真是個混蛋！”青峰很想吐一口唾沫。
“所以，我討厭他，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青峰君，身為我朋友，你是不是應該表示點什麽？”
“下次我幫你揍他吧。”青峰的表情很嚴肅，那樣子就像是在發誓一般正經“我說到做到！”
“你揍他哪有我親自動手來得痛快，今天我隻是太驚訝了，下一次有準備的話，我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白石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發出的冰冷的光讓青峰堅信他不是在開玩笑。
突然，白石勾起一抹略帶狡黠的笑容，青峰已經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調調這時卻像是一串讓他安心的咒語“青峰君不怕我是騙你的，如果我是因為其它原因討厭他，而他其實是個好人怎麽辦？”
“我信你，所以好好做事吧蠢貨，老子對你的信任是上天的恩賜。”青峰根本沒有懷疑白石的話，就像他說的，他相信白石。他也沒有詢問更多，怎麽說呢，他覺得不管中途發生過什麽事情，那個混蛋釀成的結果足以讓自己打他一頓了。
第二天，白石像以往一樣和青峰一起跑步後到了教室。
白石前腳剛邁進門，宮野諾就像是開著雷達一樣發現了他“男神……額，不是，白石君！早上好~”
“嗯？”白石循著聲音望去“是宮野桑啊，有什麽事嗎？”
“那個，那個，我聽說你昨天……”宮野說話的時候有點吞吞吐吐，一部分是因為麵對白石硯她會害羞，一部分是因為自己想要說的話還沒有組織好“雖然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如果白石君遇見什麽麻煩的話，可以……可以找我們這些同學幫忙的。”
宮野諾是聽朋友說的，白石在校門外和一個人起了爭執，擔心白石會不小心攙和進什麽不良少年的陰謀，她從聽說了這件事起就一直沒安過心。
倒不是說白石是她的男神，其實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雖然宮野依舊是白石的狂熱粉絲，但是心裏已經有了一些自己其實也算是白石朋友的感覺。這一次，出於對於朋友的擔心比起對偶像的關心要更多一些。
“謝謝……”白石笑了一下，他對宮野的印象一直都不錯：個子嬌小，長得還算可愛，戴著眼鏡，成績也好，一看就是乖乖女的模樣，他和青峰經常借這個妹子的筆記來抄。
說起來，宮野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朋友吧，還有櫻井，青峰也是，他們都是自己的朋友。
這麽想著白石突然覺得心頭一暖，那片尾隨在自己身後隨時待命準備籠罩他的黑雲頃刻間被明亮的光芒驅散。
原來，朋友真的是可以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