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背古村7
溫白羽一聽“那個孩子來了”,這句話本身並不可怕,但是一聯想到剛才遇到的那個血瞳的孩子,溫白羽就覺得腦袋頂一陣陣發麻,心裏直打哆嗦。
溫白羽還是保持著捂著嘴的動作,小聲說:“怎……怎麽辦?”
萬俟景侯還沒有說話,魏爺已經搶著問:“什、什麽孩子?”
溫白羽看了魏爺一眼,顯然魏爺現在特別緊張,而且非常恐懼,就像幹了虧心事兒似的。
溫白羽說:“一個紅眼睛,沒有右手的孩子,六七歲大。”
魏爺嚇得哆嗦一下,手上的槍一個不穩,差點兒掉在地上。
魏爺顫抖的說:“門關了,那個……那個孩子進不來吧?”
溫白羽覺得好笑,說:“那是個大粽子,你說石門他進不進得來?”
魏爺一下急了,說:“怎麽辦!”
他說著往牆角走,指著牆角的一個洞說:“我也是從上麵掉下來的,然後從這個盜洞爬進來的,可是這個盜洞隻連著一個耳室,是死胡同!”
溫白羽說:“你那個同伴呢?”
魏爺爆了一句粗口,說:“他娘的!什麽同伴?!那個死瘸子,我們掉下來之後,我就暈過去了,等醒過來的時候,那死瘸子已經不見了,連著背包和……和玉牌都沒影兒了。”
就在說話這功夫,石門後果然傳出微妙的聲音來,起初是“呲啦——呲啦——”的聲音,仿佛什麽東西蹭著地,一直往前拖的聲音。
這聲音雖然不響,但是回**在墓室裏,竟然讓人毛骨悚然的。
眾人聽見聲音,都是屏住呼吸,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緊跟著“呲啦”的聲音一下消失了,然後停頓了幾秒鍾,石門突然發出“哐!”的一聲巨響,溫白羽甚至能感覺到石門被撞得撼動起來。
魏爺嚇得臉上蠟黃,說:“這……這這……”
石門被巨力一撞,緊跟著又是“哐!”的一聲,墓室的石頂竟然“劈劈啪啪”的開始掉碎石。
“哐!”
“哐!”
隨著巨力不斷的撞擊石門,那巨大的石門上竟然出現了裂縫,“喀拉拉”裂開,裂縫越來越大。
魏爺驚叫一聲,喊著:“來了!他要撞進來了!怎麽辦!”
萬俟景侯自始至終沒有說話,隻是環顧了一下墓室,忽然邁開步子,不是往盜洞去,而是大步往放棺槨的石階上走去。
溫白羽伏在他背上,說:“這是去幹什麽?”
溫白羽說話間,萬俟景侯已經快速的爬上石階,來到石台上,石台上擺放著一口棺槨,棺槨的內壁竟然也刻著花紋,而且雕刻非常精致,一隻展翅昂頭的鳳凰,鳳凰的羽毛舒展著,看起來既高貴又霸氣。
萬俟景侯隻是低頭看著那棺槨,這時候魏爺害怕的要死,他好像比溫白羽還要害怕,臉色一直很難看。
溫白羽也看著那棺槨,棺槨的內壁除了雕刻,看不出別的,棺槨的正中間有一個圓形的凹槽,想必就是放置玉牌子的。
溫白羽納悶的說:“怎麽又是鳳凰,難道這墓也和襄王有關麽?”
萬俟景侯聲音很淡然,說:“這不是鳳凰。”
溫白羽說:“不是?”
萬俟景侯好像沒有聽到石門被撞擊的巨響,照樣很鎮定,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緊張恐懼。
萬俟景侯給溫白羽解答說:“山海經有記載,‘南有玄鳥,生六尾,非梧桐不棲,非甘露不飲,其名為鳳’。”
溫白羽聽著,“啊”了一聲,指著棺槨內壁的雕刻,說:“這隻有五條尾巴。”
萬俟景侯點頭說:“傳說鳳凰乃是神鳥,負責為人間帶來祥瑞,然而有的鳳凰卻留戀人世,與凡人結合,其後代少一尾。”
溫白羽聽著萬俟景侯低沉的聲音,似乎感覺也不是那麽害怕了,反倒是魏爺急的似乎要尿褲子,哆嗦著說:“別、別講故事了!咱們快跑吧!要來了!他要來了!”
萬俟景侯不去理他,繼續說:“少一尾就不是神鳥,而且這種鳥隻棲息在墳頭的樹上,所以人們覺得這種鳥不吉利,是災禍和凶煞的象征。”
溫白羽說:“那還有人把這個東西刻在棺材上?大家不都講究風水麽?”
萬俟景侯說:“正因為這種鳥隻落在墳頭的樹上,所以也有人把它視為守墓的神鳥,稱它為‘墳’。土夫子們下鬥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見到墓裏有供奉這種鳥,都不會動墓裏的一分一毫。”
魏爺這個時候顫抖的說:“為、為什麽?”
萬俟景侯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因為害怕報應。”
魏爺聽得一顫,溫白羽明顯看到他額頭上冒出了很多汗珠,咕嚕嚕的直往下滾。
“哐!”
就在這個時候,石門發出一聲巨響,巨大的石門從中間裂開,墓室的石頂被砸下無數碎石,“匡啷啷”的掉下來。
石門的裂縫中,他們顯然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魏爺嚇得摔在地上,喊著:“來了!怎麽辦!”
萬俟景侯說:“抓緊了。”
溫白羽“哦”了一聲,就感覺萬俟景侯突然俯下身去,伸手在敞開的棺槨裏摸索,然後手頓了一下,像是摸到了什麽,緊跟著用力往下一按。
“哢!”
輕微的一聲脆響,溫白羽覺得,萬俟景侯一定是按到了什麽機關。
隨著輕微的脆響,石門的縫隙也被完全的撞開了,“哐啷”一聲巨震,裂縫從中間豁開一個洞來,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就站在洞的中間。
孩子一雙血瞳,緊緊盯著他們,在三個人身上一掃,目光就定在魏爺的身上。
魏爺“啊”的大喊一聲,嚇得躲在萬俟景侯後麵。
溫白羽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孩子的血瞳好像比剛才還亮了,裏麵隱約著光芒,好像真的隨時有兩道血會流出來一樣。
溫白羽這麽想著,就見那孩子的眼睛真的開始流血了,兩道血淚從眼眶中流淌下來,衝刷過兩頰,“滴答、滴答、滴”的滴在石板的地上。
血淚一接觸到石板,就聽“呲”的一聲,頓時被燒出一個窟窿來。
溫白羽說:“太邪門了,比硫酸還誇張?”
萬俟景侯皺眉說:“怨氣比剛才更深了,他身上帶著屍毒,碰到就會立刻斃命。”
他們說話間,棺槨中的機關被萬俟景侯觸碰,很快棺槨的底板從中間裂開,向兩邊慢慢的分開。
隻不過石板分開的動作太過於緩慢了些,那血瞳的孩子已經拖著自己的身體,行屍走肉一般緩緩往他們這邊來。
“呲啦——呲啦——”
溫白羽聽著他拖動身體的聲音,那隻從手腕處齊根截斷的手臂晃動著,看的溫白羽後背發緊。
石板終於裂開,魏爺害怕的已經不行,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跳進棺材裏,然後“啊”的大叫了一聲,一下掉了進去。
溫白羽看他“奮不顧身”的跳下去,這才探頭往裏看,裏麵黑洞洞的,隱約能看見又給很陡峭的斜坡,可以順著斜坡滑下去。
眼看著血瞳的孩子就要過來,萬俟景侯突然矮身將溫白羽放下來,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腰。
溫白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尷尬不已,說:“這是幹什麽?”
萬俟景侯說:“你的腿斷了,我不能背著你滑下去,你抱緊我。”
溫白羽知道現在也不是尷尬的時候,立刻就雙手一抱,緊緊摟住萬俟景侯的腰,萬俟景侯將他抱起來,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手護住他的腦袋,將人盡可能的按在懷裏,然後縱身跳進了棺槨裏。
溫白羽隻感覺到一股失重,不過被萬俟景侯緊緊抱住,而且保護的很周到,沒有幾秒鍾,就“嘭”的一下落了地,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蹭到,更別說哪裏受傷了。
他們從上麵下來,裏麵黑的厲害,魏爺坐在斜坡不遠處,用左手捂著自己的右胳膊,整個右胳膊軟塌塌,而且擰的角度很詭異,看起來是跳下來的時候太猴急,給摔斷了。
魏爺爬起來,一邊疼的呻/吟,一邊說:“咱們快跑吧!”
萬俟景侯仍然不理他,又將溫白羽背在背上,然後拔步往前走。
他走的很快,步子很穩,魏爺小跑著在後麵追,墓道隻有一條,而且非常窄,萬俟景侯為了不磕到溫白羽,稍稍彎下身子來走。
魏爺一直在後麵追,直到萬俟景侯突然不走了,這才喘著粗氣追上去,說:“等會我!等等我!”
溫白羽往前看,墓道出現了分叉口,前麵五個岔路口,一下寬闊起來,五個洞口裏都是黑漆漆一片,根本辨別不出裏麵有什麽。
要說區別,仔細一看,五個墓道的石壁上都刻著一些字。
第一個墓道刻著——生老病死。
第二個墓道刻著——愛離別。
第三個墓道刻著——怨憎會。
第四個墓道刻著——求不得。
第五個墓道刻著——五蘊盛。
溫白羽說:“咱們走哪個?”
萬俟景侯搖搖頭,說:“走哪個都一樣。”
魏爺害怕的直回頭看,生怕那血瞳的孩子追上來,說:“別賣關子了!快選吧!咱們快點走啊!他要追上來了!”
萬俟景侯回頭盯了魏爺一眼,魏爺禁不住一抖,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非常害怕。
溫白羽奇怪的說:“都一樣是什麽意思?”
萬俟景侯說:“剛剛底板上的機關,隻有拿走玉牌之後才能觸動,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墓道是給盜墓賊準備的‘自絕路’。前麵五條岔路,分別代表著人生五苦,正好是墳鳥的五尾,”
溫白羽聽得後背發毛,咬了咬牙,說:“既然都一樣,那就撞大運吧,總比等死的強……走這個。”
溫白羽指著可有“求不得”字樣的墓道,萬俟景侯根本沒有猶豫,立刻拔步往前走,進入了墓道。
溫白羽隱約能聽見魏爺的叫喊聲,剛進墓道,溫白羽突然聞到一股異香,緊跟著眼前一黑。
等溫白羽再看清楚的時候,萬俟景侯突然消失了,深深的墓道,隻有他一個人,一切都靜悄悄的。
溫白羽心髒頓時猛跳,嚇得他手腳冰涼,呼吸都粗重起來,“萬……萬俟景侯?”
“萬俟景侯……”
“萬俟景侯……”
“萬俟景侯……”
黑漆的墓道裏,隻剩下溫白羽的回音。
溫白羽睜大眼睛,摸著黑往前走,沒走幾步,前麵突然出現光亮,溫白羽驚喜的幾乎喊出來,是出口,出口!
溫白羽衝出洞口,外麵是一個山坡,山坡邊還有一道小溪,隱隱能聽叫鳥鳴的聲音,如此安詳。
一個黑色衣服的男人靜靜坐在溪邊,背對著溫白羽。
溫白羽能看出那人的背影,是萬俟景侯!
溫白羽心中狂喜,當即飛快的往前跑,喊著:“萬俟景侯!”
他跑得飛快,眼看著黑衣的男人就離他小十步遠,溫白羽突然臉色一僵,緊跟著後背發冷,一股冷意竄上來,直接衝上腦袋頂,他猛地停住了步子。
溫白羽停下來,目光微晃,透露著他的恐懼,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剛剛還發足狂奔的雙腿。
自己的腿……不是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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