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樹下,沒有掉落的柿子。
隻有掉落的幾張樹葉。
像是給地麵鋪了黃綠色的毯子。
周木拿著手絹,擦著這張涕淚橫流的麵孔。
動作小心又熟練。
因為小時候就是周木給枝枝擦臉的,枝枝很調皮,小的時候,吃飯能吃的滿臉都是,頭發上都能粘著飯粒。
周木一個大男人,隨身帶著柔軟的手絹,已經成為常態了。
棉布的,要下過幾次水的,用起來才更柔軟,不會擦破孩子的皮膚。
麵對這樣一張熟悉的麵孔。
哭成狗一樣。
周木幾乎是本能地幫她擦臉。
擦眼淚。
擦鼻涕。
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動作都是十分流暢的。
可是當四目相對,她對自己說,我們結婚吧。
這一刻,周木真的嚇一跳。
這些年,因為他經濟條件不錯了,投懷送抱的女人是不少,可是也沒有見過這麽直接,一來說要結婚的。
周木一直單身,他對現在的家庭很滿意,並不想改變,他珍惜現在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不容許任何人改變。
麵前的女人,哭的眼睛通紅,鼻子通紅,即使這樣,還是漂亮極了。
她的眼睛細長,像枝枝一樣。
枝枝幹淨孺慕,而她眼裏卻有一團火,能勾人。
她之前說她是明星。
周木相信。
可是現在她說要結婚。
周木卻是嚇得跳起來。
“不成,就算你用美人計,我也不會把枝枝讓給你,枝枝是我女兒,見了枝枝你就走。”
周木幾乎是落荒而逃。
葉菲原本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驚呆了,不敢相信自己會對見第二次的男人說這話。
可是更沒有想到對方的反應居然是這樣。
葉菲能成為娛樂圈的超一姐夜神意,經久不衰,絕對是有她的性格魅力的,長相會老,會膩,會有更年輕更美麗的人來輕易取代,但是性格不會。
獨特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卻是別人學不來的。
葉菲非常的果決。
當年她剛剛開始唱歌的時候,一次遇上大雨,原本要來的人幾乎都不來了,因為是露天的演出,她一個人在大雨中,硬是堅持唱完。
大雨瓢潑。
歌聲沙啞。
淚水和雨水都分不清。
那一次觀眾來的不多,可是就剛好白金音樂的一個編導路過,驚為天人,一定要簽她。
人人都說她運氣好,也有謠傳她背景深厚。
可是都跟她的努力和執著分不開。
她今晚能攤牌,沒被趕出來,她覺得已經很不錯了,要是自己帶的孩子,忽然有人跑出來說是他的孩子,自己一定會把對方打出去的。
葉菲跟著到了那邊院子。
院子裏,小方桌上,擺著一盤漂亮的蛋糕,周木在幫忙點蠟燭,老秀才在擺放壽桃,枝枝在偷吃。
葉菲看到這樣的畫麵,就感覺很溫馨,也很心酸。
同樣是過生日,陸錦華的子女哪年不是高朋滿座,包最大的酒店,切最大的蛋糕,燈火通明的狂歡。
而眼前,一個斷腿老頭,一個別扭的男人,自己做的蛋糕,大紅的蠟燭。
她很想說,蛋糕上一般插的是那種小蠟燭,不是這樣燒香點的蠟燭。
可是這會子,院子裏點的就是紅蠟燭,小指粗的蠟燭。
院子裏沒有燈火通明。
天上有月光。
這裏有燭光。
枝枝滿臉笑容,坐在那裏,燭光映著她的臉龐,都能感覺到開心的味道。
枝枝身邊一左一右地坐著老秀才和周木,兩人根本不給葉菲留位置。
葉菲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周木身邊。
倒是讓周木一陣不自在。
“快許願。”老秀才笑嘻嘻地說道。
“爺爺做的蛋糕好靈驗,我去年許願希望能找到媽媽,果然找到了。”枝枝的一句話,讓現場的幾人都沉默了。
葉菲心虛又心酸,要是姐姐還活著,看到她女兒長這麽大,一定很開心。
而周木和老秀才則是有些自責,他們每天都覺得閨女很開心很乖,沒有想到心底還藏著這樣的事情。
枝枝閉眼睛,認真地在心裏許了一個願:“感激上天讓我找到媽媽了,我再貪心一點,希望爸爸媽媽爺爺還有成俊都平平安安。”
枝枝笑容滿麵地睜開眼,鼓著腮幫子,用力地吹著蠟燭,火苗忽閃忽閃的。
陸家,救護車的燈忽閃忽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