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愛就一個字
她猛然的喝了一聲，那話語太過意外，顧敏著實一愣，紀微冉反握住她的手又是道，“他愛的是你！”
在驚愕過後，顧敏卻是笑了，她搖了搖頭，微笑著說，“微冉，你不用在這個時候再對我說這樣的話。舒愨鵡琻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好好接受治療，讓我不要失去信念是嗎。可是微冉，我的病，能不能治好，這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他不是醫生，就算他是，恐怕他也沒有辦法。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已經有很多的醫生來看過我了，都沒有任何辦法。”
“不是這樣！”紀微冉被她說的卻是更為發悶，她試圖想要說清楚，可發現自己無論怎麽也說不清楚了一般！
“顧敏，唐仁修愛的是你！真的是你！”紀微冉隻能緊抓住她的手，用力的一握，想要告訴她，她所言並非虛假。
“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想要安慰我，不要這麽說，我不會感到有一點的高興。”顧敏凝眸看著她，原本微笑的臉龐，慢慢地散去了那抹笑容，“你再這麽說，對我而言，隻像是在可憐。微冉，你在可憐我嗎。”
“我沒有！”紀微冉否認，“顧敏！為什麽你不相信？我說的是真話！”
“他已經做了決定，已經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因為我生病了，就想要把他推給我，這麽做不對！”
“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也沒有要把他退給你！他一直就是你的！顧敏！是真的！他愛的是你！”紀微冉鄭重重複著！
顧敏臉上的神色是淡然的，很是平靜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那麽我看見的又是什麽呢。”
“那些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是我們聯合起來演戲！根本就不是真的！”紀微冉脫口而出，有些想要被隱瞞，更是答應他的，那不應該說的實情卻在此刻躍然而出！
“假的，演戲。”顧敏念著這兩個字，她笑著反問，“我該說你們的演技太好了嗎。還是，我的眼力真的那麽差，我竟然沒有看出來，你們是在演戲。微冉，不要再將一切推翻，我真的不需要。”
胸口好悶，顧敏又感覺到了一陣血腥味……
又要發病了嗎，顧敏難受蹙眉，強忍著那血腥感，決心要在這裏把話說完。
“是他拜托我的！我才配合他！這都是真的！”紀微冉又是喝道！
她的固執在此時讓顧敏莫名，更覺得太過煩悶，就像是原本已經理順的線團，被抖落的到處都是，心裏邊也卷起了一層毛邊，那麽的不適！
“那麽，原因呢？他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顧敏一句話讓紀微冉頓住，她輕聲問道，“他為什麽要拜托你，讓你配合他？”
紀微冉心裏定住！
那是因為，因為……
她的唇瓣顫抖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她要如何在此時說出口，那事情背後的真相，恐怕隻會讓人再度崩潰！
然而，注視著她的眼睛，她眼中的光芒，不再似從前那麽明媚，黯淡的閃爍著最後的光。
紀微冉的聲音沉靜了，她近乎是咬牙道，“顧敏，他愛的真的是你！他——”她將心一橫，理智脫鏈，就要說出那深壓在心底的秘密來！
可是，顧敏卻是聽不見了，耳朵嗡一陣鳴響，她一下緊皺了眉頭，更是捂住了嘴！
“顧敏！”紀微冉心驚，那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那血腥味直衝鼻息之間，顧敏捂著嘴的手，那手指裏有鮮血滲出來！
紀微冉瞧的瞠目，她急忙扶住了她，“你又嘔血了！”
顧敏隻是搖了搖頭，強製平複了那氣息，她點了點頭，伸手進衣服的口袋裏，從裏麵取出了一塊手帕來。她擦了擦嘴邊的血漬，也將手上沾染的血也一並擦去。
“顧敏！你感覺怎麽樣？”紀微冉擔憂詢問！
顧敏的臉色蒼白了幾分，她抬眸瞧向紀微冉，十分歉然說道，“抱歉，微冉，總是讓你看見我這樣。”
“你有沒有哪裏很難受？”
“沒有，我挺好的，你不要擔心，這是正常現象。”她已然看淡，更是能夠從容的麵對自己反複嘔血的病情，隻將手帕收進口袋裏，“隻不過，我現在是要回去了，吃藥的時間快到了，方醫生估計也在找我了。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偷偷跑了出來，那紫陌也該挨罵了。”
“微冉，我要回去了。”顧敏輕聲說著，她的手一下拉住了她，“剛剛我拜托你的事情，你能答應我嗎？”
“顧敏！”
“微冉，答應我吧！”
“顧敏……”
“答應我，好嗎。”顧敏重複詢問著，她一臉懇切！
作為一個母親，那麽渴望的祈禱著，自己的孩子在將來能夠有一份溫暖一份關愛，這讓紀微冉無法再拒絕！哪怕，她所說的一切，都不可能會成真！
紀微冉凝眸鄭重道，“好，我答應你！不管將來怎麽樣，我都會照顧向宸的！”
她眼中堅決，許下了這一句話，顧敏笑了，很是開心的笑。
“那就好。”顧敏輕聲應了一聲，她感到眼前有些昏暗，腳步也不穩起來，“我知道你信守承諾，我相信你，微冉。”
“那麽他呢！我說他愛的是你，你也相信嗎！”紀微冉又是喊道。
顧敏又是暈眩，眯起了眼眸道，“微冉，我有點頭暈……”
紀微冉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辦，她隻得縱聲喊道，“紫陌！”
唐紫陌一直都在樓下，聽到了那呼喊聲後，她麗容一凝，趕緊就飛奔上來了！
眼看紀微冉扶著顧敏，她當下明白！
唐紫陌亦是上前，她攙住了顧敏，顧敏喃喃道，“紫陌，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吧。”
“微冉，那我們走了。”唐紫陌和紀微冉打了聲招呼，便帶著顧敏離開。
紀微冉站在畫廊的二樓，她看著顧敏被扶著下樓的側臉，那一抹蒼白的定格！
有下屬也走上樓來詢問，“紀小姐，需要我們幫忙嗎？”
紀微冉定睛，她一下轉身，走到了二樓的畫室裏，那裏還放著一幅畫，早先畫好的，一直放在這裏。她提起了相框，走出畫室，就往樓下走去。
那下屬瞧見了，立刻喊道，“紀小姐，我來幫您提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紀微冉走下去，她又是說道，“這幅畫是我一個朋友的，我現在去送給他，所以你再送我他那裏。”
“可是老爺吩咐過……”
“我隻是去送畫，你開車送我過去就好。”紀微冉強勢一句，帶著那兩個下屬離開了畫廊。
另一邊，唐紫陌驅車趕回醫院。
顧敏看著路上的風景，那麽仔細地看著，一點一滴都沒有錯過。
“你在看什麽？”唐紫陌不時地瞧向她，都發現她聚精會神的在看，明明身體這麽不舒服，哪裏來的力氣去這樣瞧，不禁讓她好奇問道。
顧敏輕聲說，“港城其實很漂亮。”
那麽多年，為何不曾好好留意看過，沿路的風景，其實是這麽的漂亮，真是有些可惜。
車子飛馳而過紅綠燈去——
“唐總，紀小姐來了。”徐青的直線傳來，唐仁修吩咐道，“請她進來。”
不過多久，徐青便推門而入，後邊是紀微冉。她還提著四方的便攜袋子，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個相框之類的物件。
徐青請紀微冉入內，他又是默然地退了出去。
紀微冉瞧向唐仁修，她筆直地走上前去。
唐仁修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從卓凡的事件後，紀叔對於她的保護，已經非比尋常。所以出門，都不是太方便。
紀微冉道，“我去了畫廊。”
“去取畫了。”他低聲應道，已經毋庸置疑，她的手上已經提了一個。
紀微冉又是道，“是顧敏約了我。”
這緊接著的一句，讓唐仁修立刻凝眸，原本還在批閱資料
，一下就舍了那文件，他反問道，“你們在畫廊裏見麵？”
想也是不可能，因為她已經提到了畫廊！
紀微冉既然來到了這裏，那麽也不打算瞞著，她說道，“是，我們在畫廊見麵了。”
“她約你說什麽？”唐仁修低聲問道。
紀微冉道，“唐仁修，到了現在，你覺得她會跟我說什麽？”
唐仁修眼中深沉了幾分，他薄唇抿緊。
“她來找我托孤！”紀微冉全都說出，唐仁修心裏一怵！
托孤！
她竟然找微冉托孤！
“她告訴我，她的病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治好，也不知道究竟會不會治好，所以她不放心，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麽向宸要怎麽辦！她請求我，讓我照顧向宸！”
一口氣把話給簡單說了，紀微冉道，“我答應她了。”
“對不起，我還告訴她，你愛的人是她。”紀微冉深呼吸一口氣道。
立刻的，唐仁修冷喝，“你說了！”
“我說了！我還告訴她，我們是在演戲，是我配合你！我都說了！”紀微冉笑著說，“可是，她卻不相信，無論我怎麽說，她都不相信！”
“你全說了！紀微冉！你怎麽能！”唐仁修心口一顫，他的理智也崩斷了一般！
“紀、微、冉！”他的從容瓦解，全都**然無存！更是一下子拍案而起，那桌子被他拍的震動，很響的一聲，“砰——！”
紀微冉看著他，她早已經料到他的反應，卻是沒有想到，會激烈到這種程度！她瞧著他淡淡道，“我還真是想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她，可惜沒有來得及。”
唐仁修驟然皺眉，他看她了一瞬，那理智收攏，沉聲喝道，“以後，你不要再和她見麵！哪怕是她約你，也不要和她見麵！”
“我想她也不會再約我了。”她應了一聲，她更是沒有再多逗留，隻是將那幅畫給放下了，她又是道，“這幅畫，本來是打算等畫廊開業的時候，再送你和顧敏的，不過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一直耽擱了。現在，總算能拿來了。”
紀微冉轉身就要走，離去之前，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不打算告訴她實情了。想想還真是可悲，到了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愛的人，是不是愛她。唐仁修，如果她問你，你會回答嗎。”
如果她問。
如果她問了他，愛不愛，他要怎麽回答。
唐仁修麵臨過無數的難題，不管是學業上的，還是商業上的，隻是對這一道題，無從解答，他不該解答不能解答。
夜色中，唐仁修來到了醫院。
顧敏剛剛服了藥，這個時間，她也是要休息了。可是不似往常，她沒有立刻就睡。而是開了燈，隨意看著一本書，好似她在等待著什麽。又過了一會兒，他姍姍來遲。
唐仁修來的時候，顧敏還沒有睡下，看護瞧見他來了，立刻呼喊。
唐仁修沉默著點了個頭，他望向了顧敏。
看護也是個聰明人，她捧了換下的衣物，送去洗衣房去洗，帶上門離開。
氣氛一下有些沉悶，唐仁修瞥見桌上的水果，找著話題一般問道，“要不要吃蘋果。”
她應了，“好。”
唐仁修便去外邊找來了水果刀，又是選了蘋果。他坐了下來，就在她的床畔，開始削皮了。他的水平一向都好，遊刃有餘。
顧敏看著他動作著，她開了口道，“今天我約了微冉見麵，我知道這瞞不住你，也不想瞞你。隻是我讓紫陌一開始不告訴你，你別怪她，都是我讓她這麽做的。”
“我知道你以後會和微冉結婚，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們會組織新的家庭，有新的生活，屬於你們的。”
“可是宸宸已經生下來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的孩子，哪怕你以後還會有別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兒子。更何況，他很像你，聰明可愛，大家都這麽說。雖然你平時很忙，但是我看的出來，你還是很疼宸宸的。”
她喃喃說著話，他一直繼續削皮，隻是那動作越來越快，一隻蘋果，一眨眼就要被他削的幹淨。
他一下將那削淨的蘋果遞給了她，打斷了她的話語！
顧敏平靜接過了，她輕輕拿著蘋果，寄語了平安幸福一般。
“唐仁修。”她不急著吃，隻是開口呼喊。
他定住，瞧見她又動了唇問道，“你愛宸宸嗎，你愛他麽。”
愛麽。
此刻，他隻是沉靜望著她，目光在對視著，她黯淡的眼眸裏，依舊是清澈的光芒。
可是那最難的問題，到了此刻，卻是瞬間變得簡單而直接，那麽的赤誠而直接。
那其實不過隻有一個字。
唐仁修應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