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在晚上回福利院的時候,陳宇飛又把禮物交給了我。我接下了它,惴惴不安。
“怎麽了?”陳宇飛看我不大對勁,問道。
“哦。這個禮物又是葉小萍送你的吧?”我問道。
“對啊,你不是知道嗎?”陳宇飛睜大了眼睛,問道。
“哦,我在教室裏聽到她說要給你買禮物了。”我說:“結果,她就課全翹了,到了晚上夜自修的時候才回來。”
“哦。”陳宇飛冷冷地應道。
“原來還真給你買禮物去了。”我說。
“你想說什麽。”陳宇飛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停下腳步,問道。
“她以為是你每天來還禮物……”於是,我把今天葉小萍講得原原本本地複述給陳宇飛聽了。
“這……”陳宇飛皺起了眉頭,拖拉了好久,終於擠出了一句話:“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對於陳宇飛這樣的反應,我也是沒有準備,我本以為陳宇飛會像以前一樣教育我要我想辦法克服一下困難,幫他還東西,但我沒有想到,這次他竟然會這麽說。
話說人就是犯賤,越是讓你不去做的事情你就越要去做,讓你做的了呢,你又不想做了。對於我來說,也是這個樣子。當聽到陳宇飛如此體諒的話之後,我這自尊心就沒來由地上來了,我覺得陳宇飛這是低估了我的能力,因此,我非但沒有領情,反而發了個無名火,跟他賭氣道:“哼,你別小瞧我。”接著,留下目瞪口呆的陳宇飛,甩著辨子就走了。卻沒想到,這話一出,後頭就真的招來了麻煩。
第二天早晨,我來到了教室,書包裏兜著葉小萍送給陳宇飛的禮物。
“你來了。”一進門,王雪琪就開著個笑臉,跟我打招呼,我向她回了個禮後,卻見她努了努嘴,定睛看去,原來是葉小萍他們已經到了。
這可真是個大新聞,葉小萍他們從來都是壓著哨,這還是第一次那麽早來上課。
“你說,陳宇飛什麽時候會來。”葉小萍和任雨婷說著小話。
“他應該馬上就來了吧,小萍姐你別急,你看臭潘雪也來了。”任雨婷說。
好吧,我承認,我之所以聽到了她們的小話,除了王雪琪的提醒以外,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們把我也說進去了。
“哼,臭潘雪你看什麽看。”葉小萍看到我在看她,就罵我了。
我隻覺得頭皮發麻,不是因為我生氣,而是因為我的書包裏放著她送給陳宇飛的東西,她這麽早就來學校,估計是想來個守株待兔。
想來我有幾次來上課的時間也比較早,來的時候教室裏頭沒有幾個人,更別提是葉小萍他們了,因此,我一大早就把禮物塞進她的課桌裏頭了。所以,有幾次,葉小萍放下書包就發現她送給的陳宇飛的禮物又物歸原主了。
然而,看這狀況,葉小萍是鐵了心要見陳宇飛一麵,她昨天送給陳宇飛的東
西不重,但是現在
我卻覺得像是放了兩塊紅磚一樣,背也背不動了。
我心亂如麻,自然就懶得跟她們爭吵,於是,就隻是收回了目光,走到我的座位去了。
“臭潘雪今天倒是挺老實。”任雨婷說。
“切,估計被陳宇飛拋棄了吧。”說完,葉小萍還不忘回過頭,對我豎了個中指。
我沒鳥她,默默地打開書包,按照平時一樣,交了作業開始讀書。期間,我一有空閑就往葉小萍她們那邊看去,希望找到合適的機會把東西還會去。然而,今天葉小萍和任雨婷仿佛是兩個泥娃娃,不去上廁所也不去喝水,下課了也不走走,就是坐在位子上,一點也不離開。
我真的是一個頭變得連個大,隻能期望著她們下午能夠動一動了。
在課間操的時候,王雪琪走了過來,她問我:“葉小萍又給陳宇飛禮物了是吧?”
“是啊,在我書包裏頭放著呢。”我說。
“你還是要把它還回去嗎?”王雪琪明知故問。
“對啊。”我回答說:“可是她們都不走啊,就是在等著陳宇飛。”
“你怎麽不當麵還?”王雪琪奇怪極了,問道:“就像上次你把禮物還給我一樣。”
“她跟我在初中的時候就有矛盾了。”我解釋道,其實,我本來不想解釋的,但是,王雪琪畢竟是我的新同學,又對陳宇飛有意思,我還她禮物的方式確實和葉小萍不同,所以,為了同學間的友誼著想,我就把我初中時候還葉小萍情書結果被葉小萍打的事情告訴王雪琪了。
在聽了我和葉小萍的糾紛後,王雪琪對我表示了同情,並且安慰我說:“確實是為難你了。”
我聳了聳肩,回答說:“沒辦法咯。”
我們說笑著回到了教室,因為是剛做完課間操,大家都還沒有回到教室。我掃了一眼教室,發現人還是稀稀拉拉的,我和王雪琪恰好是最早回來的。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葉小萍和任雨婷的座位還是空著的。
“潘雪,好機會啊。”王雪琪給我使了個眼色,對我說。
的確,按照今天的狀況,沒準除了現在,葉小萍她們還真的就一天都待在教室裏了。現在,還真的是個好機會。於是,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我的座位,打開書包,拿出葉小萍的禮物,飛快的跑到葉小萍的座位上,迅速把東西塞進她的課桌裏頭去了。
熟料,我剛做好這一切,正舒了一口長氣的時候,葉小萍從大門口走了進來。她見著我出現在了她的座位上,大聲喝道:“潘雪,你幹嘛!”
我下了一大跳,趕緊離開,結果,這個東西沒有放好,隨著我的離開,它一下子從課桌裏頭滑了出來,“啪——”地一聲就掉到地上了。
這下可什麽都完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小萍果然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過來。見著了掉在地上的禮物,目瞪口呆。
完了,這下可好,葉小萍什麽都知道了。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感覺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什麽!你竟然……”葉小萍吃了一驚,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如夏日午後的悶了大雨的天色般,不斷變化著臉色。“原來是這樣!”她似乎是想明白了,抬起頭,絕望地盯著我,眼睛裏竟然出現了眼淚。
“潘雪!都是你!”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隻覺得一陣火辣辣的感覺,伴著王雪琪的驚呼和一聲清脆的“啪——”聲。我挨了葉小萍一耳光。
“你幹嘛打人啊!”我捂著臉,嗬斥道。
“打你又怎麽了!”葉小萍歇斯底裏了,她衝著我,大聲吼道:“又是你,一直跟我作對!上次扔了我的情書,這次又還我禮物!你好狠毒啊!”
“靠,這個禮物是陳宇飛叫我還給你的,又不是我的意思!”我怒了,也衝著她嚷嚷起來了。
“都是你,都是你!”葉小萍嘶吼道:“還說什麽是陳宇飛的妹妹,其實就是看上陳宇飛了,每天和陳宇飛黏在一起,你知不知羞啊!”
“靠,整天黏著陳宇飛的人是你吧!”我怒罵道。
“小萍姐,你怎麽了。是陳宇飛來了嗎?”這個時候,任雨婷過來了,她的手裏拿了兩杯可樂,那是用機器打出來,盛在杯子裏頭的,上頭還插了兩根吸管。看來應該是葉小萍口渴了,就使喚任雨婷幫她去小店買飲料。而葉小萍先回來等陳宇飛。
葉小萍一把從任雨婷的手裏奪過了可樂,然後劈頭蓋臉地潑在了我的頭上,我躲閃不及,被淋了個滿頭都是。
“葉小萍你神經病啊。”這個可樂是冰過的,裏頭又有很多糖,我打了個寒噤,渾身上下都粘糊糊的,很難受。我氣急了,重重地踢了桌子一腳,桌子一下子倒了下來,向葉小萍身上砸去。
與此同時,同學們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他們見到我和葉小萍這劍拔弩張的樣子,紛紛聚攏了過來,形成了一個圈,把我們圍在了裏頭。
“小萍姐,小心。”任雨婷向後扯了葉小萍一下,使葉小萍躲開了桌子。不過因為時間還是來不及,葉小萍還是被桌子擦到了腳。
“我艸你馬勒戈壁的!”葉小萍吼道,她見著有這麽多人圍觀,幹脆扯著嗓子吆喝起來了:“大家過來看呐,就是潘雪這個臭婊子,明明是個婊子生的,還要勾搭陳宇飛,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陳宇飛的妹妹,沒臉沒皮的。”
我覺得我就像是一個賣藝的猴子,赤果果地被人圍觀、嘲笑,我又像是回到了初中的時候,那個被葉小萍陷害,被眾多老師冤枉,我跪著求“老巫婆”原諒的那個時候。對於我來說,眾人目光就像是一道道利箭,戳得我遍體鱗傷。
葉小萍就是個叫賣的大媽,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兩眼含著淚水,賣著可憐,對著周圍圍觀的同學們,一把鼻涕一般眼淚地哭訴:“要不是這個婊子生的,陳宇飛怎麽會拒絕我這麽多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