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陳宇飛叼著一顆棒棒糖,問我。

此時,我和他正坐在球場邊的花壇上,看著一群漢子打籃球。

“你哪來的棒棒糖?”我問道。

“別人送的。還有一個。”陳宇飛從口袋裏頭摸了一根出來,順手遞給我說:“給你一支。”

“你也會收人禮物?!”我心裏騰起了一股無名火,怨道:“什麽人給你的啊,都不用我去還了?”我話雖然這麽說,還是把手伸了過去,接過了棒棒糖,它裹著紫色的包裝紙,表明裏頭的圓形糖果是葡萄口味的,正是我喜歡的味道。

“早上幫她講解了幾道題目,人大姑娘非得感謝,我總不好拒絕吧。”陳宇飛望著我,毫無表情,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副模樣,害得我也覺得是理所當然了。

“你來我們班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我剝開糖紙,把這晶瑩剔透的糖果放入口中。

“這不,她給我糖了嘛。”陳宇飛說:“剛好有你喜歡的口味,就給你送過來了。”

“你來了就是為了給我送糖?!”口中,球形顆粒在嘴裏轉動,表麵的晶體化開,留下了葡萄的味道,不知為什麽,我愣是從這葡萄味的糖果中嚐出了檸檬味。

“是啊。我想給你嚐嚐。”陳宇飛手裏捏著棒棒糖的圓形小棍,認真地看著我,末了還不忘問一句:“怎麽樣,好吃嗎?”

“酸的!難吃!”我吼道。

“不會吧。”陳宇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嘴裏的糖都快要掉出來了。他把糖從嘴裏拿出來,然後,伸出手到我的前方,說:“我嚐嚐。”

我趕緊把嘴裏的糖果嚼碎,抽出棒子,含糊不清地說:“不用不用,我已經吃完了。”

陳宇飛地手停在了半空中,見我如此,愣住了,然後,慢慢收回手,緩緩說:“好吧。”

“嗯嗚——”糖果在我的嘴裏成了大小不等的幾個小塊,我吮吸著上頭的糖汁,含糊不清地應道,心神煩擾。

其實,被剛才葉小萍這麽一搞,我整個人都恍恍惚惚地,葉小萍拿刀子逼近的畫麵一邊又一邊地在我腦子裏回放,我感覺我的魂靈都不在我的肉體上了。

“嚇傻了。”我聽見邊上的陳宇飛嘀咕著。

迎麵吹來了陣陣涼風,除了球場上奔跑的少年外,球場的邊上還圍著一群觀戰的少女。少女們全神貫注地看著少年們打球,每當進了一個球就會為他們歡呼鼓掌,簡直比自己進球還開心。

少女們會為每一個進球的少年鼓掌。

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在這全康市最聰明的一群少年當中,有讀書讀得最好的,自然也就有打球打得最好的。

因此,少女們雖然不懂球,但是,她們知道進球最多的那個自然就是打球最厲害的那一個。十幾分鍾過去,最牛叉的籃球運動員就自然而然地被少女們從這麽一群康市最聰明的少年中分辨

出來了。

如果說,剛開始,少女的歡呼是為了每一個進球,那麽,當她們分辨出最厲害的那個少年以後,她們的口中喚的名字也全成了他。

“陳宇飛,如果是你在的話,她們喊的是不是就是你的名字了?”眼前,少年們不斷在球場上奔跑、運球、投籃;耳中,少女們不斷為他們加油,不過,最厲害的那個他得到的偏袒自然是最多的。

“呃。是吧……”陳宇飛嚼著棒棒糖,專心致誌地看著他們打球。

我見著他心不在焉地樣子,心裏就像是堵了團棉花,對他說:“有這麽多美女給你加油你很爽吧。”

“額,嗬嗬……”陳宇飛望著球場,嚼著棒棒糖,嘴角露出了迷之微笑。

一股氣就從我的喉嚨裏呼啦啦地冒出來了,我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話就往教室的方向走:“打你的球去吧!”

在生與死的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對於陳宇飛,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情感了,我想從他那裏得到更多的東西,我容不得其他的女子和我分享他。

他是這麽地優秀,有這麽多人喜歡他。光在我來市一中的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我就遇到這麽多人向他表白,要追求他。不說葉小萍和王雪琪,就說給他棒棒糖的這個女生吧,我估計問作業隻是她接近陳宇飛的借口,真是目的就是為了能和陳宇飛多說幾句話罷了。

陳宇飛看不出來,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也許隻有性別相同的人才能理解自己的同性的呢。想到在我不在的時候,陳宇飛可能是被很多崇拜的女子包圍,一個個都柔聲貌美。我這心裏頭就不舒坦。

“潘雪,潘雪你別走啊。”隨著一陣匆忙地腳步聲,我的手被拉進了寬闊的手心裏頭。

“你去打你的球啊。啊呀,你放開我呀”我賭氣想甩開,可是他越捏越緊了。

“怎麽了?”陳宇飛問:“你是不是吃錯了?”

“沒有!誰吃你醋啊!你有什麽好的。”我卯足了勁,一鼓作氣把陳宇飛地手甩掉,紅著臉,插著腰,氣鼓鼓地望著他說:“你怎樣關我什麽事情啊。”

“靠,你丫什麽狀況,哎。”陳宇飛終於還是鬆開了手,抱著胸,一臉不爽。

市一中是百年老校,這個新校區是在舊址上重新建起來的,在新建的過程中,凡是有幾十年以上曆史的樹木全都被保留起來了,聽說這是為了顯得我們學校更加有曆史感。

因此,從校門外往我們學校裏頭看來,整個校園都是鬱鬱蔥蔥的。

現在,我和陳宇飛就站在一棵樹下,茂密的樹冠遮天蔽地,秋日裏頭的陽光雖然沒有夏天的來得毒辣,但也不乏勁道。如今,這燦爛的陽光被繁複的樹杈丫子割裂成零碎的金色斑塊,零零碎碎地撒在陳宇飛的身上。

我抬著頭,瞪著他的眼,他看著我,眼神裏透露著無奈和不解。這破碎的金光被揉著他的頭發中,撒在他那張冷峻的臉龐上,貼在

他健碩的肌肉表麵,斑駁成影,熠熠生輝。一陣風吹來,這被樹杈丫子切割成的斑塊不停地變著形狀,他身上的明亮和暗影不斷變化,恍然間竟然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就像是從巴黎大教堂的琉璃塑像中橫空出世的天使,讓人不由地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虛幻。

每逢危機之時,有這麽一個男子挺身而出,這讓我豈不迷醉?

是了,是了,在生死的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在我的心中,我早就不把陳宇飛當成是哥哥了。跟那些女孩一樣,我喜歡陳宇飛,希望成為他的唯一。

於是,我開口對他說:“陳宇飛,女孩們都喜歡你,你知道嗎?”

“啊,我知道啊,你說這個幹嗎?”陳宇飛抱著胸,皺著眉頭,審視著我。

“我也是女孩子。”我說。

“我知道你是女孩子。”陳宇飛冷冷地說:“哎,潘雪,你今天怎麽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腦子被嚇傻了啊?”

“跟女孩子一樣,我也喜歡你。”我仰著頭,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陳宇飛的眉毛動了動,睜大了眼睛,圓鼓鼓的眸子裏頭寫滿了驚愕,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說:“你丫沒發燒吧?真他麽的嚇傻了?”

“我是認真的。”我咬著牙,盯著他說。

“你別這樣,這才剛考上市一中沒一個月,你就嚇傻了。”陳宇飛錯愕了,語氣中似有一絲慌亂,他說:“那前一年的努力還真的就白費了。”

“我要是真的是嚇傻了呢?”我問道。

“那我就去找葉小萍報仇!”有凶光從陳宇飛的眸子中一閃而過。

“哎,你……”陳宇飛啊陳宇飛,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假裝傻呢還是真不懂,又或者說,理工科的男生都是這麽地不解風情嗎?

“如果我走了,你會傷心嗎?”我問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感覺他就像是在看一隻小寵物,居高臨下地對我說:“你哪次住院的時候我不傷心呢?”

“那你愛我嗎?”我鼓足勇氣,往前邁了一步,逼問著陳宇飛。

“啊?”陳宇飛顯然是被嚇到了,後退了一步。我趁著這個時機,說出了藏在我心底好幾年,唯獨在剛才生命意識消失的前一秒,才意識到的話。我最在乎的人是陳宇飛,因此這句話,我不得不說:“我愛你,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接下來,是超長時間的沉默。我看著他,他看著我,風吹過陸地,卷走了地上的落葉,發出“唰唰”的聲音。

仿佛是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又長期積壓著的必須完成的任務一樣,在說出這句話以後,我感到無比輕鬆。渾身上下的筋骨、肌肉像是做了個按摩一樣,無比順暢。

可是心裏頭有一根弦還緊繃著。陳宇飛他會有什麽反應呢?我很好奇,也很緊張。但他的表情還是跟剛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我猜不出他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