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責罰我們的時候,恰好被一些多事者聽到了,他們唯恐天下不亂,就把這件事情在福利院裏頭傳播出去了。因此,在我和陳宇飛清理小花園的雜草的時候,常常有人過來看我倆的笑話。

陳宇飛覺得不爽,罵回去了好幾個,還和其中一個打了一架,在打架的時候,陳宇飛非常可怕,沒有人敢上去拉住他。隻有我知道,陳宇飛是心理憋屈,找到一個理由可以宣泄,於是剛好這個倒黴蛋就成了陳宇飛的宣泄工具了。

陳宇飛碰到不爽的事情可以用拳頭解決,可是我如果遇上了事情,就不能這麽痛快了,更重要的是,我很有可能是被打的那一個。

所以,對於我來說,跑得快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要能忍得住了。

本來我還以為老陳罰我們除草比罰我們喂蚊子好,結果沒有想到。拔草不僅要受到體力上的折磨,還要受到心理上的折磨,簡直跟個示眾勞動差不多。更鬱悶的是,拔草的時候要彎腰也要花力氣,碰到根紮得深的還要費很大的勁,往往拔了一株人就除了很多汗。

做完這些後,我渾身酸脹,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麽都沒有做,躺著也能中槍,被別人暗算,被好友誤會,被老陳處罰,被眾人嘲笑。我覺得,我真的是倒黴到家了。可是,當我在路上看見我母親的時候,我覺得,也許所有的倒黴就是為了遇上她吧。

然而,就算是碰上了她,我的黴運還是沒有退散。那是一個下午,哪裏都不想去的我做完單後就在小靜街晃了晃。

小靜街仍和往常一樣,充斥著濃濃的荷爾蒙的味道。欲男欲女們在街上來來往往,說笑著,調著情。一個花錢泄欲,一個出賣自己的身體換錢。**關係在這裏變成了簡單的商品交易,無關乎感情,隻關乎金錢。一切似乎變得簡單起來了。

我在街上走著,不是我自己願意在這個地方逛,而是我實在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因為最近被葉小萍陷害了。學校裏的同學鄙視我,福利院的小夥伴嘲笑我,在寬窄巷又老能碰到葉小萍。我裏外不是人,我覺得我在哪像是一個小醜。

我的心裏堵得慌,可是不管在學校還是福利院都沒有我的容身之所,自從陳阿美走後,也沒有可以讓我傾訴的閨蜜了。

現在的我是在風口浪尖上,在被處罰了以後,我和陳宇飛就自動保持了一定距離。“如果不是什麽大事,你就不要來找我了。”陳宇飛對我說,我也同意他的觀點。

所以,現在,我即便心裏頭難受,我也不能去找他。更何況,就算是找他了,他估計隻會嘲笑我矯情,陳宇飛的智商雖然高,但是這情商一直很感人。因此我不知道做什麽好,就隻能去小靜街了。

小靜街不愧是康市第一花街,路上走得女子大多都是濃妝豔抹,穿著暴露,在路上的男人大多

數都是色咪咪的。

我走在主街上,兩邊是大大小小的酒吧、按摩房、洗浴中心等娛樂場所,這可真是花花世界啊。路上,來來往往的大多是為了金錢和色欲的男女,我在這群男女中穿梭,聽著他們打情罵俏,似乎麻木了。

這個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女人,不知為什麽,我覺得這個女子看上去有點麵熟,但是我不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過她了。

在她身後剛好有一家小吃店,於是,我走了過去,點了份飲料,在等飲料製作完成的過程中,我偷偷觀察起這個女人來了:跟這大街上的其他女人相比,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她的妝很厚,可是不論她的粉抹得再怎麽厚,都掩藏不了她脖子上、眼角上的皺紋。她比其他女子穿的更少,身上的肉鬆鬆垮垮的,胸部都有點下垂了。

她雖然年紀看上去大些,身材差了些,但是可以從她臉上殘留下的痕跡可以知道,她年輕時代肯定是個大美人,而且現在,她一點也不服老。

她穿著輕薄透明的高腰衫,露著肚臍眼,大秋天的還穿著熱褲,兩條白嫩的長腿露在外頭,看著很時髦。

她拉著一個男人的手,非常親密。“親愛的,你給我買東西嘛。”我虎軀一震,背上的汗毛骨都豎起來了。這個女人竟然發嗲,一個年輕女孩子發嗲會討人喜歡,但是像她這麽大年紀的人還嗲聲嗲氣的,本來,她的聲音就已經不好聽了,這麽一來,更讓人覺得不舒服了。

伴隨著發嗲,她的身子開始扭動起來,像個蛇一樣,她穿著高腰衫,她扭動著,衣服就往上縮,因此,她要和肚子上的肉全都露出來了。

我注意到她的後腰上有個半個巴掌大小的青色胎記,被紋成了一朵玫瑰花的樣子。我的心一震,多年前的影像馬上從我的腦子裏顯現出來了。

記憶中,我的母親會趁著我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帶陌生男人進來,把房門鎖上,好久才出來。有一次,我聽到這個房間裏頭傳來很奇怪的叫聲,於是,我就走了過去,發現門沒有關,這個聲音正是從這個門縫裏頭傳出來的。

透過門縫,我發現我的母親背對著我,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她披著頭發,光著身子,不停得扭動,這個叫聲就是她發出來的,而她的腰上,有一個青色的胎記,被紋成了玫瑰的樣子。雖然那個時候我什麽都不懂,但我總覺得看到了不好的事情,於是,我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因為怕發出聲音,我連門都不敢關。

我沒有告訴我父親這件事情,不僅僅是因為我怕我母親打我,更是怕她打我的父親。而且,及時我想告訴我的父親,我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因此,直到我父親去世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我母親的“秘密”。

我仍清楚地記得,我母親腰上青色胎記和那朵紋著的玫瑰的位置,正是眼前這個女子腰上所展示的位置

難道,她就是我那失蹤多年的母親?!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樣的事實,她真的是我的母親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是不是還有命案沒有結,這麽多年了,她是過著像鼴鼠一樣暗不見天,東躲西藏的日子嗎?

“想要我給你買東西?那得看你能不能把我給伺候舒服了。”說著,那個男人抬起了我母親的下巴,用另一隻手捏了她的屁股。挑釁地看著我母親。

我母親也不在意,像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司機,妖媚地朝他笑了笑,勾引著他,和他打著情罵著俏,馬上就兩人一起離開了。

我的心是淩亂的,我已經確定這個女子是我的母親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竟然跟我生活在一個城市,我更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還會跟她見麵,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是她新找的,我的“父親”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不就也有父母了,不再是沒人要的小孩子了。想想也覺得很激動。

我這麽想著,第二天的時候,大概在同一個時間裏,又來到了這個地方。如果還是這個男人,是不是意味著,我的母親找了一個新的伴侶了?我是不是可以跟他們相認了?我這麽想著。

不一會兒,我就在人群中辨認出了我的母親,她大秋天的還穿著薄紗。

她的身邊又換了一個男的,這個男的比昨天那個來的瘦和矮。雖然男的換了一個,但是,我發現我的母親做得還是同樣的事情,那就是拉著一個男的,撒嬌、聊天。在得到肯定後就跟他一起去賓館。

為什麽我的母親會換伴侶,我這麽想著,是不是意味著,我的母親在這方麵的關係比較混亂呢?要不,我明天再來看看。

第三天,我早早地來到了這個地方。今天時間充分,我可以清楚地觀察我的母親了。

在這段時間裏,我發現來來往往的男性有很多,我的母親站在那裏,有時會跟幾個男性搭訕,更多的時候,是會招呼別人跟她說話。自然,她的身邊早就不是同一個男人了。

為什麽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心裏充滿了疑惑。在目送她跟著另外一個男人走後,我就回去了。我找到了陳宇飛,向他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是這麽問的:“宇飛哥哥,一個女人,穿得很暴露,每天在街上跟不同男人搭訕,然後就跟那個男人調情,接著就跟那個男人走了。這樣的女子,到底是幹什麽的?”

他先是驚奇地望著我,晌久,才問我說:“你確定她每天這麽做?”

“是的。”我回答到,但是我沒有向陳宇飛說明,這個女人就是我的母親,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做,也許我覺得這樣不好吧。

“這樣子的女人,不是神經病就是賣的。”陳宇飛說:“嗯, 我的意思是——她是站街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