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我疑問到。

“是啊,整個學校知道你是妓女的女兒,你母親殺了你父親,你到了福利院後做扒手,現在你媽被人輪死了,你無父無母了。”梁歡說。

“什麽?你的意思是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不管是哪個年級的同學都是?”我覺得很奇怪,要說梁歡知道我的事情並不奇怪,但是,要說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了我的事情,還把我給認出來了,我就覺得這裏頭有問題了。

“怎麽,你覺得很正常嗎?”我反問梁歡。

“不,不正常。不過,你放心,這絕對不是我說的。”梁歡認真地看著我說:“我本來是從我爸爸那裏聽說你的事情的,我正想著要去看看你,結果回學校的時候馬上就有人來跟我說你的事情,還問我是不是真的,我沒有回答他。但那之後,我發現所有同學,不管是什麽年級的都在談論你的身世。我就聽我爸說你回來了,就趕緊過來找你,跟你通通氣了。”

“啊,有這麽回事。謝謝你啊,梁歡。”我很感動,說:“能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我真是太幸運了。但……這些事情到底是誰傳播的呢?”

我和梁歡正要深入討論下去的時候,一個尖銳的嗓音打斷了我們。

“喲,這不是三隻手潘雪嘛。怎麽,剛死了媽就來勾引梁公子,真是婊子生的好東西。”她諷刺完我,又對著梁歡說起了風言風語:“梁公子,你可要小心點,這個叫潘雪的可是婊子的女兒,手腳還不幹淨,她現在跟你聊天,待會馬上就要拿你的錢袋子咯。”

這話聽的刺耳,我和梁歡都覺得很不舒服,轉頭發現竟然是王雪琪和她的小姐妹們,是了,在幾天前,她的小姐妹也是我的小姐妹呢,我們還在一起討論怎麽對付葉小萍呢。可是,就短短幾天時間,我就被她們排除在外頭了。

“雪琪,我們之間有誤會,你不要聽別人瞎說。”說實話,被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這麽嘲笑,我的心就像是被千萬把刀子割一樣,好痛好痛的。我感覺我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然而我雖然說不出話,但是我還是在心裏沒好氣地罵了她一頓。

“潘雪,你裝什麽裝啊,你的那點破事,你的老同學葉小萍早就告訴我們了,你藏什麽藏?真當自己是公主啊?!”王雪琪說:“怪不得以前問你家庭狀況的時候你老是打哈哈,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是你沒臉說!”

葉小萍,又是葉小萍,這個人,到現在了還和我不對付,對我來說真可謂雪上加霜,不過她又是怎麽知道我母親的事情的?於是,我忍下怒火,向王雪琪打聽到:“葉小萍怎麽跟你們說的?她怎麽知道我媽過世的事情?”

“切,我們班主任陪你出去了一下午,我們當然覺得奇怪了,多虧了葉小萍去打聽,才知道原來是為了你這個小賤人,我們班主任可真

是好老師啊。我都替他覺得不值。”王雪琪鄙夷到。

“好吧,雪琪,我承認,之前把身世瞞著你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我說。

不過,王雪琪不僅不原諒我還諷刺了我好幾句,最後還是梁歡聽不下去了,把她給製止了的。

“潘雪媽媽怎麽樣那是她媽媽的事情,不是潘雪的事情,而且潘雪她也沒有害過你。雪琪你少說兩句。”梁歡說。

“潘雪可真有你的啊,連梁公子都能幫你說話。切,不跟你這個靠男人吃飯的人多嘴。”她把我諷刺完,就扭著腰肢,快步走了。

送走王雪琪以後,我的情緒下落到了極點,我陷進了沙發椅子中,閉著眼,連哭泣都沒有力氣了。耳邊隻有梁歡在一直安慰我:“潘雪,雪琪她被葉小萍蠱惑了,看到你不好,她又落井下石了。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出來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剛剛失去了母親,我的身世又被葉小萍這個不懷好意的家夥給曝光了。一中的同學都是三觀很正的好學生,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沒有出過象牙塔,一心隻讀聖賢書。因此,有很強烈的是非觀。認為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所以,當他們得知我是個扒手之後,就算我再怎麽寫作文得獎,再怎麽在校隊裏頭給學校爭光,全都沒有用了。嗚呼,屋漏偏逢連夜雨,我也是夠倒黴的呢。

“潘雪,快上課了,我們走吧。”我就這樣陷在沙發中,什麽話也不想說梁歡他勸了我幾句後,發現沒有效果,也就不說話了,雖然沒說話,但他和剛才他跟我說的那樣,默默地陪在我的身邊,沒有走開,直到快要上課了,才來提醒我。

我隨著他離開小店,回到學校。老師的課很精彩,我記了滿滿一書本的筆記,搞得老師都開始當堂表揚我了:“你們看看潘雪,家裏遭受了這麽大的變故還在好好學習,筆記記得這麽認真。你們都給我好好學學。”

“學她偷東西嗎?”班上不知道是誰偷偷接了一句,聲音不大但是台下的同學都聽到了,他們爆發出一陣哄笑,“安靜,安靜!”老師在敲著黑板。我隻感覺到這些聲音就像是火炮一樣,把我的小心髒轟出了一個窟窿。

在後麵直到放學的那段時間裏,我除了手上的筆在動,機械地把老師講的,和黑板上寫的內容全都記錄下來後,其他的什麽也聽不進去了。

下課之後,我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地走在街頭,走著走著,竟然又到了我跟我的母親相遇的地方,我想到那天替她挨得打,想到她辱罵時的言語,想到她憎惡的眼神,我又一次感到了窒息。我的母親,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才跟我見麵沒多久,罵了我幾句,就這樣悲慘地離世了。我曾是那麽得

恨她,可是現在,在得知她的死訊的48小時之後,我竟然連恨她都恨不起來了。

我看到了當時我扶我母親坐下休息的那把椅子,仿佛有一隻手在招呼一般,我一屁股坐了上去,我靠著椅背,雙手撫摸過邊上的椅子座位,感覺我的母親似乎還在身邊。我想把她送進監獄,但我更想抱緊她,像個普通家庭裏的女兒一樣,承歡於我母親的膝下,我的母親過得不好,我想要好好學習,在她出獄以後報答她,即便她一輩子不原諒我,一輩子都是這麽一個樣子也沒有關係。

可是現在,我連這麽一個,能像普通子女一樣的機會都沒有了,也許世界最大的絕望不是眼睜睜看著明明可以擁有的東西在麵前消失,而是連個改變的機會都沒有了。原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竟是如此這般的絕望啊。

是夜,有風,晚歸的人們行色匆匆,都一個勁地往家裏趕,對麵的居民樓裏亮著燈光,有妻子在等丈夫,也有孩子在等媽媽。那一盞盞亮著的燈光,無不是一個個溫馨的家庭。與孩子來說,那是父母雙全,於父母來言,這叫兒女膝下承歡。

還有來來往往的男女,手挽著手,說笑著,他們也即將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世人皆有家可歸,可唯獨我一人,無父無母,流浪街頭。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就像是個垃圾,被丟棄在了福利院裏。

現在想來,這麽多年來,我這麽拚命地活著,這麽刻苦地學習,這麽努力地想要出人頭地,除了想要逃離老陳的魔爪以外,還有一個埋藏在心底的渴望其實就是想和我的母親再見麵吧。我恨我的母親,我想要好好學習、出人頭地,做出一番成績來給她看看。除了想要孝敬她以外,我還想讓她看看,就算是沒有她,我也能過得很好。我想讓她後悔,我想通過我的成績告訴她,她以前拋棄我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現在,她走了,支撐我意誌的其中一個支柱就這麽消失了,我連一點防備都沒有。

“阿雪,阿雪,你還好嗎?都大半夜了。”陳宇飛的聲音把我從悲傷中喚醒了。

我回過神,發現陳宇飛就在我的麵前,手裏拎著一袋零食。“宇飛哥哥。”我叫到:“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沒有了。”

“阿雪……”陳宇飛在我身邊坐下,遞給我一包紙巾,說:“擦擦眼淚吧。”

“謝謝你,宇飛哥哥。你今天單子做好了?”我接過紙巾,直到我把紙巾從包裝袋裏抽出,撫上臉龐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流了好多眼淚。

“我做好了,你的那份我也幫你做了。”陳宇飛又從零食袋子裏拿出了麵包,遞給我說:“我晚上沒在食堂見到你,想你應該沒吃過晚飯,你餓了吧,吃點。再不吃又去醫院,我可不陪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