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佩恩這樣的大都市中死了一個人……就像是秋天時有一隻知了從樹枝上掉下來一樣正常。
從布佩恩地區警察局的報告來看,每年在布佩恩至少有一千人以上死於各種惡性案件。
換句話來說差不多每天都會有三個人死亡,在這三個人中,能夠在半年內查清事情原委的隻有一個人。
在未來二十年內有希望能抓住罪犯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則永遠保持著“沉默”。
沒有人知道他是被誰殺死的,凶手永遠都不會被審判。
這其中還不包括那些以失蹤為結案的凶殺案,人們找不到屍體,所以不能算死亡,隻能算失蹤,但其實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已經死了。
聯邦最瘋狂的連環變態殺人凶手至少和接近兩百起謀殺案有關,誰也不清楚為什麽這個國家總會在人們目光看不見的角落裏,滋生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所以死了一個人……沒有人會在乎,而且這件案子似乎並不是那麽的普通。
查下去,未必是好事。
林奇的注意力,也從這個生活中小小的插曲上,轉移到了其他地方,比如說……黃金聯盟。
“我沒有想到你們會為起名問題爭論這麽久!”
坐在特魯曼先生的辦公室裏,兩人聊著天,現在林奇的身份是“經濟專家”,這種國際規模的大型貿易貨幣組織,肯定需要林奇提供一些建議。
剛才特魯曼先生說起了最近的工作情況,這是近來一段時間聯邦政府對外政策中最重要的工作內容。
隻是他們剛起步,就遇到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這個聯盟,到底叫什麽名字才好?
一開始特魯曼先生想要借用林奇提出的“黃金聯盟”作為它的名字,但隨後一想,在白銀聯盟之後就是黃金聯盟,這會給人一種很別扭的感覺。
就像是白銀和白銀聯盟的潰散完全是為黃金聯盟讓道一樣,一些顧問認為這會加深國際勢力對聯邦在國際社會上占據更多主動地位而造成的恐慌。
句子有些長,縮短點就是會讓人覺得聯邦什麽東西都想插手,不僅要插手,還要掀桌子。
這不是一種好的表現,從一開始聯邦政府製定的國際關係政策裏,聯邦就應該是一個偏向於中立的國家,一個講道理的國家。
然後黃金聯盟這個名字不能用了,於是一群人開始起名字動腦筋,既要凸顯出聯邦在聯盟中的特殊地位,又要彰顯這種大國的氣概。
如果說有什麽東西是最難的,那一定就是起名字了。
每個人對文字的解讀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也許同一個名字在不同的人眼裏就代表著不同的含義,有些是好的,有些是壞的。
比起別人起的他們更喜歡自己起的,為此一些顧問爭論不休,已經成為了國際事務部這段時間的一個小笑話。
那些平時很和氣,下班後還會一起出去轉一轉的顧問們,現在明顯的彼此有了一些……問題。
特魯曼先生笑著說起這裏發生的事情之後,他像是無意的問道,“如果是你,你會起什麽名字?”
林奇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其實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拆開來看。”
“我們不一定要在名字裏加上拜勒聯邦或者和拜勒聯邦有直接聯係的詞,或者其他什麽隱射的內容。”
“這是一個國際組織,如果我們想要更多的人接納它,就必須讓它看起來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的工具,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那麽它就應該有一個簡單,通俗,又能體現出它核心價值的名字。”
林奇抿著嘴,思索了一會,“世界發展委員會!”
特魯曼先生愣住了,緊接著皺起了眉頭,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組織名。
不考慮其他一些因素,他不得不承認,“世界發展委員會”肯定比“拜勒國際金融秩序促進聯合大會”這樣的蠢名字好的多!
多的多!
簡單,通俗,易懂,最重要的是一聽就會給人一種“這個組織真他媽厲害”的感覺。
有時候感覺很重要,特別是第一次的感覺。
隻是……這個名字不能體現出拜勒聯邦的地位,就算特魯曼先生很喜歡這個名字,最終大家還是要討論的,肯定會有人不同意。
他看向了林奇,“如何體現出我們的價值呢?”
林奇很悠然自在,“我們不需要在這個組織的名字上體現出來,那是一種務虛的做法……”
對於林奇的說法特魯曼先生是非常同意的,他也不喜歡這種務虛的做法,可很快他就意識到他可以不喜歡,但其他人不僅喜歡,也需要。
這不是什麽矛盾的說辭,聯邦人需要自豪感,自豪感這種東西很虛無,它不是一枚五十分的硬幣,可以被人捧在手心,確確實實感受到它的存在。
自豪感很不可捉摸,它隻是一種狀態,恰恰務虛能很好的滿足人們自豪的所有條件。
如果一個重要的國際組織裏出現了和聯邦有關係,並且被聯邦主導的內容,那麽自豪感就會讓聯邦人格外地自豪。
不僅如此,很多地方也都有著類似的需求,在逃避主義盛行之後,整個聯邦社會,包括了社會中的個體,實際上都在追求一種被認同的結果。
國家更積極的加入到國際事務中的目的,就是或許認同。
這個名字很好,但它不夠務虛,這看上去有點滑稽,可有時候它又是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林奇似乎猜到了特魯曼先生的想法,他的話來了一個轉折,“……不過,我們有其他辦法讓它和我們聯係在一起,這就是我一開始說的,把它開拆來辦。”
“國際組織,和成立國際組織的過程中,它們本身是一體的,但我們可以拆開。”
“比如說我們將和多個國家在拜勒聯邦的核心城市布佩恩,簽訂了《布佩恩條約》,依照條約的內容,建立了世界發展委員會。”
林奇的雙手架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他的雙手指尖相抵,目光略高於指尖,看著特魯曼先生,“隻要世界發展委員會不出問題,它經營的越好,就會有越多的人知道《布佩恩條約》,知道我們在這件事裏起到的作用。”
“它還會被寫進世界史的發展裏,我們每個人都會因為它,成為世界曆史無法忽略的一頁!”
特魯曼先生已經明白了林奇的意思,他是一個很實在的人,也是一個有理想,有堅持,有追求的人。
他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會因為名利之類的事情有多麽的高興,他沒有那麽膚淺。
可在這一刻,他心動了。
在他的主持下,是的,整個過程都是在他的主持下,這就意味著他的相片會和過去那些偉大的人一樣,出現在世界曆史書籍中的某一頁上。
下麵會寫著他為這個世界作出過的貢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世界發展委員會”!
“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棒的想法!”特魯曼先生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他說著想到了什麽,笑著問,“你想要有一個位置嗎?”
他是指在正式的文件中留有他的名字,這也意味著他也有可能成為“曆史”。
林奇無所謂的放開雙手,按撫在扶手上,“無所謂,如果有的話我會因此高興,沒有的話我也不會因此難過。”
“你的心態真好,一點也不像年輕人,年輕人應該去拚搏爭取。”特魯曼先生說著笑了起來,他很快把林奇的說法記錄在自己手邊的本子上,回頭他就會去說服那些顧問,他覺得這可以滿足聯邦社會對務虛的需求。
記錄完這些內容後,他們繼續談起有關於這件事的其他一些小問題。
“這兩天我們對外已經透露了這種趨勢,又有一些國家願意加入我們,目前已經有二十二個國家有了意向。”
“也許等我們正式宣布成立的那天,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有很多的事情我現在都很頭疼。”
特魯曼先生說著向後一靠,有些事情他隻能向林奇訴苦或者抱怨,他是這個部門,乃至聯邦主抓國際政策的第一人。
如果在其他地方他表現出了那種“我也不知道怎麽做”或“我也很為難”的情緒,很快就會影響其他人。
“各種很雜亂細節和繁瑣的事情困擾著我,就比如說總部的地點。”
“有人說就放在布佩恩,也有說不應該放在布佩恩,每一個問題都有很多人去支持不同的選擇。”
“它很重要,我們每個人都很清楚,所以我很難隨便的在一些看法中選擇一些去支持,我必須認真的思考每一個選擇是否應該得到支持,然後再考慮支持這種選擇對我們是否有利……”
“我的腦袋都快要炸了,或許我現在能夠明白一些為什麽你不願意從政的原因了!”
林奇笑眯眯的看著他,“這隻是沒有經驗的表現,等結束了這次的組建工作,以後再遇到類似的問題時,你很快就能搞清楚,我們應該怎麽做。”
“這就是一種成長!”
“世界需要成長,我們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