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幸福?”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標準的答案,你認為歡聚是幸福,但有人認為分別才是幸福。
每個人對幸福,對痛苦的定義都是不同的,我們不能單純的認為,能讓我們幸福的事情,也一定能讓別人感到幸福!
漲薪對老板來說就肯定不是什麽幸福的事情!
在納加利爾,一個叫做阿肯的少年人看來,他的幸福可能就是和一家人坐在一起看電視。
這就是幸福。
房間裏有各種嶄新的家用電器,聯邦人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整頓了普通人的居住問題。
他們摧毀了“老城區”,其實就是窩棚區,然後強迫每個人都必須住進房子裏。
一開始人們還有些不習慣,但現在好多了。
至少一個看上去封閉的空間,能夠給家庭很多的安全感。
一家人就坐在電視旁,看著電視中那名他們好像聽人說過的大主持人,在談著有關於納加利爾新聯邦新法的相關工作。
然後是電視劇,聯邦的電視劇。
新鮮的東西給了這個貧窮的家庭不一樣的享受過程,人這種動物似乎……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超然天賦。
如果一個人想要學會自律,想要學會控製自己的欲望,可能這很難。
但是要讓一個人做他喜歡做的事情,去享受,甚至都不需要教他,他就知道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快樂。
這些東西,其實一直都存在於人的骨子裏,一直都在,從來都沒有失去。
這家人從來都沒有在這個時間段看過聯邦連續劇的一家人,可他們很快就明白了如何正確的去享受電視劇帶來的樂趣。
電視機發光管照射出來的光映亮了他們的臉,每個人都在歡笑……
從一開始人們因為阿庫馬力聖賢師有可能被聯邦人指使凶手所害而遊行示威,到人們開始單純的搶劫路邊的商店,“墮落”其實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是的,這些人害死了我們的精神領袖,我們得報複回去!
我們沒辦法直接對他們做什麽,但是我們可以奪走他們的財產,讓他們陷入痛苦之中!
一周的時間裏,阿肯的家庭又有了一些新的收獲。
這段時間通過阿肯和他父親的“努力”,他們已經過上了非常不錯的生活。
家裏都是一些嶄新的電器,第一次他們感謝城市建設規劃時為他們留下的電線,讓他們房間裏的這些電器至少能轉動起來,而不是一種擺設。
還有很多嶄新的衣服,這些衣服是以前他們從以前連考慮都不曾考慮過的東西。
可現在,他們擁有它們!
晚上,父子兩人在外麵轉了一圈,最終空手回來。
這兩天能被搶的店都已經被搶了,剩下的一些店鋪有人守著。
特別是那些掛著黑石安全牌子的店鋪,裏麵有端著槍的聯邦人。
這些人和他們手中的武器並不是和誰開玩笑的,隻要有人嚐試著要做點什麽時,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第一次發生槍擊事情時,並沒有完全的驚嚇阻止那些納加利爾人。
阿肯當時也在現場,他深記得,一個人手裏拿著一塊石頭朝著一家非常高檔的店鋪砸去的時候,槍聲就響了。
那個家夥就像是被釋放了什麽巫術魔法,一下子躺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們並沒有因此就驚懼,他們反而變得更加憤怒,一群人咆哮著衝向了店鋪。
在他們看來,這種行為就像是對整個納加利爾暴怒的人們的一種挑釁!
他們居然在拒絕納加利爾人民的複仇!
然後……
每次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對阿肯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聯邦人毫不猶豫地開始射擊,沒有人知道有多少聯邦人,槍聲一直在響。
人們就像是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隻用了幾秒鍾時間,店鋪門外至少躺著數十具屍體!
鮮血順著地磚流淌的到處是,所有人都被嚇破了膽,同時這也讓他們意識到,有黑石安全牌子的店鋪,是“禁區”!
城市裏,能夠搶劫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晚上,一家人吃著香噴噴的晚餐,又聚集在電視前看電視。
這台電視成為了一家人的寶貝,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生活居然會如此的美好,而他們隻是多了一台電視而已!
如果有聯邦人在這,他們就會傳授一些經驗給這些人——
“如果你們再有一張蓬鬆的沙發,一口袋廉價的,全是黃油和糖的爆米花,以及一大罐果汁……”
“你們就會感覺到更強烈的幸福,以至於白天你們在社會上所遭受的一切,在這一刻都變得不重要了!”
好吧,現在沒有聯邦人教他們這些,但是他們想要自己摸索出這些東西,恐怕也要不了太久的時間。
電視開始了,是新聞。
“……在聯合議會的議長和議員們全票通過廢除了神權法後,也同意對新的納加利爾新聯邦法典進行試行工作。”
“考慮到目前納加利爾新聯邦社會上存在的一些問題,司法部要求各地對犯罪活動,特別是惡性犯罪活動加大打擊力度。”
“由於新法典中大部分條款在過去就已經實施,本次試行隻是修改了其中部分內容,所以這次試行將會對過去所有案件保有追訴的權利。”
“司法部要求這段時間裏所有參與了社會上打砸搶燒活動的納加利爾新聯邦公民,盡快到最近的警察局自首,爭取得到部分責任的豁免……”
一家人還是吃著飯,阿肯和他的父親還談論起這條新聞。
“你覺得有人會去主動告訴警察自己犯罪了嗎?”,阿肯的父親問他。
阿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會去做。”
他笑著搖頭,電視中說的那些事情對他沒有絲毫的威懾力。
因為納加利爾的法律曆來如此,納加利爾人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坐牢或者受到懲罰是因為犯了罪”,他們沒有這樣的認知。
他們隻認為“隻有神懲罰我的時候我才會坐牢或者受刑”,所以阿肯不覺得自己的那些行為有什麽問題。
現在又廢除了神權法,連神明都不能懲罰他了,他為什麽要去自首?
那得多傻?
阿肯的父親沒說什麽,兩人繼續一邊吃,一邊看電視,一家人被電視裏的劇情逗的哈哈大笑。
晚上睡覺時,阿肯躺在地板上望著木頭的頂棚想著。
他要好好的賺錢,以後有機會把一家人都帶到聯邦去,他們一定會在那邊過上幸福又快樂的日子!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昨天晚上他們熬夜看電視,現在每天都會起得有些遲。
他起來後用搶來的牙刷清理了一下口腔問題,然後有些奇怪的走到了客廳裏。
說是客廳,其實就是門對外開的那個房間。
阿肯的母親站在門外,他的妹妹蹲在地上玩那些廉價的布偶,他瞥了一眼桌子,上麵沒有早餐。
“我餓了。”他說。
阿肯的母親從外麵回來,臉上有些擔憂,“你父親想吃卷餅,他去買了,但還沒回來。”
說話時她的眼神裏透著一種憂愁,她希望阿肯能去找一找他的父親,因為他已經去了很長時間。
但是在納加利爾女人的地位很低下,即便聯邦人來了之後做了很多工作,解放女性的勞動力,成年女性,特別是有了家庭和孩子的女性,在社會地位方麵依舊沒有什麽積極的變化。
她沒辦法以命令的方式,主動的要求家庭中重要的男性成員去做什麽,這是不允許做的!
阿肯似乎讀出了她想要表達的,朝著門外走去,“他去了多久了?”
“一個小時……”
“也許他隻是和誰在聊天,最近他總是喜歡和別人炫耀我們的生活發生了改變。”
“放輕鬆,我去找他。”他安慰了一下母親,隨後走向了大門。
阿肯背上了包,裏麵有一把匕首,也是搶來的,必要的時候可以防身。
賣卷餅的地方離他家大概隻有十分鍾的路程,是一個老頭子賣的。
他有很高明的配方,吃起來像肉一樣卷餅會完全浸泡進牛肉湯濃湯裏,然後切塊和牛肉末拌在一起。
加上可口的各種蔬菜,這是這附近非常受人歡迎的食物。
以前阿肯沒有機會吃,因為很窮,哪怕是很便宜的費用他都支付不起。
現在他倒是經常吃。
隻是剛過了一個路口,他就看見前麵的十字路口圍滿了人。
他有些好奇的開始留意起來,路邊有人說是在抓什麽罪犯。
阿肯回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們看到的新聞,心中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攥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靠著牆邊,朝著前麵跑去。
用力擠進了人群中後,他看見了警察。
不,不能說都是警察。
有一部分警察,還有一部分穿著軍裝的聯邦人,以及一些穿著黑石安全製服的聯邦人。
他看見了自己的父親,他戴著手銬,被一條鋼索牽著,就像是集市時那些被人們牽著的牲口。
阿肯的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