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莫名的,人們會因為某些事情,被某些聲音嚇一跳。
就像是……突然有人開門,突然有人說話,突然什麽地方發出了一些聲音。
這些聲音都很平常,它不一定是什麽古怪的,都是平時經常能聽見的,但是在這個時候,它們就會變得不一般。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典獄長雙手按著椅子的扶手,剛準備站起來,可下一秒,他被這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的一哆嗦。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辦公室裏回**著,每次響起都會給人一種針紮似的的痛感。
它明明不會疼痛,可就是讓人有疼痛的感覺,就像是有一根針,在什麽地方,刺痛自己。
不嚴重,你不會因為這種刺痛疼得站不起來,但是你也無法忽略它。
電話鈴聲還在響,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點宇宙後頸的毛孔開始收緊,在微觀的角度,一場“海嘯”正在快速的從後頸席卷整個頭頂。
他頭皮微微有一些發麻,在電話鈴聲響了好幾聲後,他提起了電話。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接電話,電話還會響下去,因為它一直在響。
“你終於接電話了……”
電話中的聲音讓他多少有些不安,是他妻子的電話。
“怎麽了?”,不等妻子說完,典獄長就打斷了她的話。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椅子的扶手,越來越用力,就像是隨時隨地都能把它折斷。
電話中沒有傳來什麽噩耗。
“你忘記了嗎?”
“明天是柯塞的畢業典禮,我們說好一起去的,你最好早點回來。”
柯塞是典獄長的兒子,一個高中生,並且已經聯絡到了合適的大學,等暑假之後,就可以去新學校報到了。
看了看日期,明天就是柯塞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天。
聯邦人很自由,但也很浪漫,有時候也很追求儀式感。
他們對一些特殊的日子非常的關心,像什麽結婚紀念日,約會紀念日之類的。
而在這漫長又短暫的一生中,高中畢業,也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因為它,代表一個人,正式的從青澀走向成熟。
很多的孩子都是在高中畢業之後,離開家的。
這句話可能讓一些對聯邦文化不了解的人不太明白,高中畢業,和離開家有什麽必然的關係嗎?
實際上是有的,如果更形象的介紹這個高中畢業典禮,它實際上就相當於蓋弗拉的成年禮,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儀式。
高中畢業後無論時候會繼續求學,還是直接步入社會,這些年輕的少年都會離開家庭嚐試著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氛圍。
林奇就是高中畢業之後和凱瑟琳開始同居的,他們不是個例。
還有更多的人也是這樣,高中畢業後就從家裏搬出去,然後找一份工作。
他們的原生家庭不再承擔他們的生活費用,他們得為自己的未來操心了。
上學的話,也是這樣,離開家,上學,完成學業後則直接進入社會,這是一個重要的過程,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這樣。
不能缺席如此重要的日子,典獄長鬆了一口氣,這不是什麽壞消息,“我等會就會回去,絕對不會錯過明天的畢業典禮。”
他的孩子柯塞就在不遠的城市中上高中,如果開車的話,大概隻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他的妻子又叮囑了他幾句後,掛掉了電話。
此時周圍的一切都不像剛才接電話之前,讓他感覺到不適,甚至是驚悚,他站起來,看了看周圍,這不就是他的辦公室嗎?
在禁閉室裏,他看見了老福克斯。
老福克斯剛剛吃過下午茶。
雖然他被關禁閉了,但是應該有的供應,還是不會缺少的。
而且那些人的打架鬥毆,他也沒有參與其中,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況且,對付他身邊那些人就足夠“警告”他了,沒必要繼續對一個老頭子用一些手段,他堅信在這裏,沒有人能逃過他的控製。
“看起來你對今天的餐點很滿意。”典獄長進了房間,獄警隊長搬了一把椅子進來,讓典獄長坐下。
他瞥了一眼餐盤中的一些點心殘渣,空氣中飄**著濃鬱的茶香,這是下午茶的時間。
監獄會在這個時候給所有人三十分鍾的時間,讓他們休息一下,順便享受一下下午茶待遇。
包括那些被“買”來充當苦力的服刑者,他們也能夠得到片刻的放鬆。
你覺得這裏的環境或者說條件太好了?
不!
百分之九十的服刑者都不願意享用下午茶,因為它是強製性收費的,而且價格不便宜。
像是普通的人,每天的下午茶是五塊錢的標準,監獄每個月僅僅是在下午茶上,就能從每個監獄服刑者的身上掠奪一百五十塊錢。
拒絕?
在這裏沒有拒絕這麽一說。
有人付不起錢?
沒有關係,隻要加倍地工作就行了,別人已經去休息的時候,你最好繼續工作,直到把今天欠的錢都還上。
每個月從老福克斯這些人身上,僅僅是下午茶,典獄長就能弄到幾千塊,他怎麽可能就這麽放老福克斯離開?
坐在典獄長對麵的老福克斯正在打理自己的胡須,他進來之後開始蓄養胡須。
人總要有點事情做,而胡子,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他用手巾擦拭著胡須,沒有看典獄長,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就像是不知道房間裏多了一個人一樣。
這樣的氛圍,持續了大約有那麽一兩分鍾,典獄長的表情突然間變得扭曲了起來。
他一把抽出了獄警隊長腰上掛著的膠皮棍子,哐當一聲砸在了老福克斯身邊的床板上。
整個床,都被巨大的力量打得震了起來。
老福克斯斜睨了一眼離自己隻有不到一掌距離的橡膠棍,隨後他抬頭看向典獄長。
“我小時候出生在鄉下,我不喜歡那個地方,我想到大城市來闖一闖。”
“你知道,鄉下的孩子,都向往城市。”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麽,我總是在不同的角色中切換,這也讓我遇到過很多事情。”
“有一次,有人想要殺我,他的刀都快要切開我的喉嚨……”
老福克斯撩起了胡須,露出了他下巴上的一條傷疤,“看見了嗎?”
典獄長沒有回答,隻是繼續盯著這個老頭子。
“我就當你看見了。”他一邊捋胡子,一邊繼續說道,“後來那個人,他,他全家,都被我弄死了。”
“這麽多年來生活告訴我一個道理,如果你有敵人,仇人,你最好立刻就弄死他,千萬別給他一丁點報複的機會。”
“這是我這麽多年來的體會。”
他又看了一眼橡膠警棍,臉上有些輕蔑和嘲弄,“所以你嚇不住我,典獄長。”
“我們的隊長腰上有槍,你可以拔出它殺了我,也許那樣我還會更尊敬你一些!”
老福克斯一點也不畏懼的直視著典獄長,“現在你有所決定了嗎?”
對老福克斯來說,他這輩子殺過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追殺過。
這點場麵,其實根本不放在他心上。
而且他也相信,典獄長不敢對自己做什麽。
如果是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他或許敢,但是這些事情發生之後,他就不幹了。
老福克斯當然知道他們被挑釁,被關禁閉的原因是什麽,他能感受得出此時典獄長的為難,因為他在命令獄警把自己關禁閉後,又來“看望”自己。
他正在試圖挽回一些什麽。
典獄長慢慢地站了起來,如果不是有國會議員這樣級別的人給他打電話,在監獄裏死一個人……太尋常了。
有時候知道得太多,真的會讓人膽子更小。
他看著老福克斯,指了指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離開這邊的監區時,他猶豫了一下,“明天後天不用給他們東西吃……”
他得表明自己的態度,特別是在手下的麵前。
隊長點頭表示明白了,隨後典獄長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坐了一會,再起身時已經準備離開。
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他一般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在監獄裏,他就是這裏的獨裁者,是皇帝。
但是離開了這裏,他又會變成一個普通人。
他不喜歡這樣的身份轉變。
坐在車上的時候,典獄長其實心裏已經有些後悔了。
他把一些簡單的事情,弄得更複雜了一些。
也許他還有挽回的機會?
心裏想著這些事情,他開著車在洲際公路上一路狂飆。
遠處城市的輪廓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也看著離城市越來越近,他的心情多少也輕鬆了一點。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輛大卡車從後麵快速的追了上來。
一開始他沒有在意,洲際公路上有卡車來回奔波很正常。
可當那輛卡車試圖接近他的時候,他有點慌了。
他拉開了副駕駛的工具箱,裏麵赫然放著一把左輪手槍,他有一種預感,這些事情和自己有關係。
兩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典獄長已經把刹車踩到底了,可還是沒辦法甩開距離。
直到車身有了明顯的搖晃,一瞬間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