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和大軍閥一起享用過早餐後,貝加奧讓人領著大軍閥前往了他居住的地方——在貝加奧莊園後的別墅群中的某一個。

考慮到這次要談的事情有著重大的曆史意義,貝加奧臨時征用了這些別墅,這也是他成為大總統之後幾十年來,第一次使用總統特令。

對此他還多少有些慚愧,但被征用的那些別墅的主人們,倒是表示可以理解。

畢竟,馬裏羅隻有真正的穩定下來,才能迎來新的時代,作為馬裏羅人或者居住在這裏的人,他們也有責任為統一事業貢獻自己的一些力量。

坐在辦公室裏的貝加奧正在簽訂一些文件,由於極寒天氣的影響,北方的一些農作物由原來的兩季輪種變成了一季。

糧食和煙葉的減產給馬裏羅的經濟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在過去煙葉可以說是馬裏羅的經濟支柱,他們一個國家,在全世界優質煙葉市場中的份額就占據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但現在,煙葉減產,糧食短缺,讓很多事情變得棘手起來。

貝加奧和中央政府的一些內閣閣員談過這些問題,他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減少煙葉的種植麵積,增多糧食的種植麵積。

因為煙葉無法供應出口,無非就是收入方麵會減少。

各地軍閥的收入除了象征性的納稅之外,根本不會給中央政府太多的稅收。

所以煙葉減產什麽的,對中央政府本身來說沒有太大的參考意義,反倒是糧食的減產才是動搖一個國家根本的問題所在。

一旦糧食不夠吃,饑餓的馬裏羅人不知道會把這個國家變成什麽個鬼樣子!

要知道,這些年裏軍閥統治下,生活在這個國家裏的每個人,幾乎端起槍就是合格的戰士!

饑餓能讓人瘋狂,這些戰士們如果都瘋狂起來,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他正在和外界聯係,包括和聯邦聯係,希望能夠從聯邦或者世界發展委員會其他成員國進口一批糧食,以緩解目前國內的問題。

當然這部分錢,是由各個軍閥支付的。

貝加奧曾經申請加入世界發展委員會,但是聯邦人認為馬裏羅是一個分裂中的國家,不具備加入世界發展委員會的基本條件,也就是政治和軍事統一完整的政權。

這也讓他們在對外貿易上其實也遇到了不少的刁難,比如說煙葉這樣的經濟作物。

但現在這些都不是大麻煩,大麻煩是聯邦人不願意出口糧食到馬裏羅來,理由是……

大總統戴著眼鏡拿起了手中的文件,稍稍離得遠一些才看清紙張上細小的文字,“理由是他們自己也不夠吃……”

他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奈的放下了文件,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為自己值守的兒子,“可他們不久之前才向其他國家出口了很多的糧食,他們正在把納加利爾變成他們的糧食主要生產地和勞動力來源。”

“你看見了嗎,這就是弱小所帶來的一切不公平。”

貝加奧歎了一口氣,聯邦人有意的刁難已經非常地明顯了,別看現在才七月份,好像一切都沒有什麽問題。

可按照他們這兩年來的記錄,隻要到了九月下旬開始,天氣就會迅速降溫,這也意味著接下來從十月份到明年的三月份,大約五個月時間裏,馬裏羅不適宜耕種農作物!

他們有五個月的時間無法從野外獲得大量的食物來滿足人民的消耗,去年冬天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一些危機,今年的危機會更可怕!

聯邦人其實知道他們正在遭遇的困難,但是他們就是不幫忙,不僅不幫忙,有時候還會扣留他們的商船,理由是懷疑他們在聯邦海域內進行走私活動!

貝加奧坐了一會,他開始思考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可想了很多都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他開始寫信,他要給各國政府首腦寫信,現在誰願意賣糧食過來,誰就永遠都是馬裏羅政府的朋友!

第一封信件他寫得很認真,接下來就是抄寫,他的心神也能稍稍分作他用,“你該走了,再過幾天等我們宣布了這些事情之後,你就離不開了。”

他是對自己的兒子說的,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去聯邦生活,盡管他痛恨著自己的“鄰居”,但是他也知道,聯邦會越來越強。

他們正處於一種“覺醒”的狀態中,前幾年,五六年前,戰爭剛結束時,那個時候的聯邦就像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少年人。

他們雙方之間也經常有一些往來,貝加奧給他們的總統打過電話,也暢談過一些事情。

當時聯邦給他的感覺很質樸,很可靠,很真實。

但是現在……它越來越強,也越來越令人不安。

貝加奧這輩子都深陷在政治的漩渦中無法脫身,他很清楚,自己的兒子留在馬裏羅最終隻會變成他這樣。

想要做什麽,卻什麽都做不到,隻能每日每日的感受自己虛弱無力的樣子而痛恨自己的脆弱!

他的兒子沉默了一會,“我想等八月份再走。”

貝加奧手中抄錄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目光透過眼鏡框和額頭之間的空隙,投注到他的眼睛裏。

他直視著他,“聽我說,遲幾天就來不及了,聯邦人嘴上不說,他們一定會把我們當作一個階段性,並且是眼前階段性的敵人。”

“現在你還能過去,也許你會受到一些監視,但至少你是安全的。”

“無論未來發生什麽,你都隻是一名普通的聯邦公民,可能背景有點特殊。”

“但你留在這,他們就會把你當作是某種反對他們勢力的二號人物,那麽他們知道我們是傀儡!”

“我沒有求過你什麽,現在我求你,該走了!”

貝加奧的兒子沉默了好一會,他知道分別終究要來臨,但真的到來時,還是有些難受。

他走上前擁抱著貝加奧,父子兩人沒有說話,擁抱了好一會,他們才分開。

“我到了之後會寫信回來……”

貝加奧點了點頭,“我期待那一刻。”

年輕人再次沉默了一會,說了一句“再見”,轉身離開。

貝加奧悵然的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藍天,沒多久,管家告訴他,他的兒子已經離開了。

其實他兒子的妻子和孩子已經在聯邦了,貝加奧早早的就讓他們離開了。

他很清楚,自己會成為聯邦人最嫉恨的目標,現在讓兒子留下來陪自己,那太傻了!

他發了好一會呆,在詢問了最後一名軍閥是否到來,或者有沒有消息之後,揉了揉手腕,再一次進入到工作中。

工作能讓他忘記這些事情,工作能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擁有無窮的力量與熱情!

還有幾天,他抿了抿嘴,這個國家將迎來新生!

與此同時,聯邦的特別行動隊,也進入了城市當中。

晚上時,負責收集情報的“天線”從外麵回來時,表情有些嚴肅。

“怎麽了?”,指揮官正在觀看城市的規劃圖,並對照他們之前的幾種預案進行簡單的記憶。

他瞥了一眼天線,剛低頭又抬起頭,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天線的身上。

天線走到桌子邊上,指了指中央政府辦公大樓大後方的一個山穀,“我今天打聽到一些消息,早在兩個月前,貝加奧就已經征用了這片別墅群。”

“裏麵現在已經住滿了不同勢力的軍閥,情況不太對勁,比我們推斷中的要提前了很長時間!”

桑切斯給出的消息是人們會在八月底才開始集結,然後八月十五日向外界宣布一係列的消息。

可從現在實地的情況來看,顯然這是不對的。

指揮官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些信息的?”

這不是在質疑自己的隊友,而是單純的,純粹的需要重新驗證一下。

這些信息關係到了整個計劃的執行時間和是否能成功,他不會盲目的就確認這些都是真的。

天線很快把自己在幾個酒吧裏的發現告訴了指揮官,現在本地酒吧裏隨處可見不同勢力的人員,他們聚集在一起喝酒。

天線憑借著“我買單”的方式和其中一些人搭了幾句話,試探出這些人其實早就到來了,並且絕大多數軍閥都已經到了,隻剩下個別幾人還沒有到。

真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有人沒有到,也足以讓他們作出決定了!

指揮官聽完之後立刻要求上報,明文電報是“鸚鵡吵死了”,這句內容對應的是“情報錯誤”。

幾分鍾後,喝得醉醺醺的桑切斯被人揪著領子按在了滿是冷水的麵盆中,他本能地掙紮了一會之後,他身後的人揪著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狠狠的按在了麵前的鏡子上!

碎裂的鏡子割裂了現實,最中心的鮮血緩緩的填充著那些縫隙,緊接著是第二下!

兩分鍾後,鼻青臉腫的桑切斯被人丟進了沙發裏,房間裏所有的女人都被趕了出去。

聯邦的聯絡員掀翻了茶幾,拿著一張椅子,坐在了他不遠的正對麵。

“你說謊了,桑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