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參議員會輸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林奇看著窗外的陽光,今年的冬天布佩恩沒有下太多的雪。

這讓整個城市看起來都非常的幹淨整潔。

很多人認為白雪象征著純潔,那一定是他們沒有見過路邊的雪堆。

黑乎乎的,滿是汙漬,和純潔沒有一丁點的聯係。

所以沒有雪的布佩恩,看起來比有雪時更幹淨一些。

蘭登參議員加入國會的時間太短,他本身並不是來自某些大的政治世家,他在國會的影響力全部基於林奇本身,而不是他自己。

這就導致了參議員這個級別的議員老爺們,未必看得起他。

不是誰都能夠包容的去看待他,一個出身“貧寒”的社會底層,爬到和自己相同的位置。

就算他們臉上在麵對蘭登參議員的時候會露出笑容,他們心裏的輕蔑和不屑,必然還是存在的。

而那些眾議員,他們出現在國會裏本身背後就大多都有了資本家的支持,沒有資本家或者政治勢力的幫助,下層政客根本走不進這個大舞台!

蘭登參議員能夠進入國會是多層的原因,他和州長之間的交易,和黨派內部的交易,和林奇的助力,都有關係。

否則他也走不到這一步!

所以林奇不覺得他的落選有任何問題,反而很正常。

這畢竟是一場“血統”的遊戲,它從來都不自由,也不公平公正!

這就像是那位國際事務部最高長官,未來注定會是參議員甚至有可能是聯邦總統一樣,這公平嗎?

不,這一點也不公平,更無法體現聯邦的精神,但它恰恰就是聯邦精神掩蓋下最真實的一麵。

階級,從來都存在,並且就這麽赤果果的擺放在人們的麵前!

然後這些人用“你還不夠努力”這樣的話,來為一些階級矛盾做解釋。

是的,你還不夠努力,如果你足夠努力你就能上更好的大學,有更好的人生,更高的起點,更重要的作用或者賺更多錢!

在平時,蘭登參議員的一些想法,或者提案,或者其他什麽能通過,那是因為那些東西都很廉價。

廉價到那些傳統政治勢力懶得在這些小問題上表現出他們在國會的統治力。

現在,他們選的是涉及到幾十億工程體量,數以億計乃至更多利潤的工作,這已經不是小事情了,所以他們不會允許有人能夠隨意的插手。

但幸運的是,蘭登參議員未必沒有機會。

在公示之前,還有最後的機會,比如說他前麵的那些人全部放棄自己作為被選舉人的身份。

那麽排位二十七名的蘭登參議員,就能自動的晉級到底十八位,成為大名單中的一員。

這同樣也是國會的特色,在這裏沒有絕對的失敗,他們會允許失敗者掙紮一下!

但!

就一下!

蘭登參議員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第二十六位參議員,雙方的履曆有些相似。

沒有什麽深厚的政治背景,都是小人物出身,不過對方的年紀更大一些。

他成為參議員後為資本家服務的時間更長,雖然出身不怎麽好,但在國會裏混的還行。

兩人約在了老參議員的房子裏,一棟高檔社區的房子。

他沒有錢在半山別墅區買房子,而且也不敢買。

本來議員就不屬於高薪工作,如果高調的住在這種頂級奢侈的生活區,民眾們就會好奇這他媽是不是用我們血汗買的房子!

所以大多數議員都住在“祖傳”的宅子裏,或者高檔社區的房子裏。

獨棟的房子有一個很大的前院,後院比較逼仄,這棟房子隻有老議員夫妻倆人居住。

來之前蘭登參議員已經做了簡單的調查,他的兩個孩子都已經自己成家,並且有了不錯的工作。

一個是在布佩恩的一個谘詢公司擔任高級合夥人,通俗一點就是遊說公司裏隻拿錢偶爾幹活的人,因為他有一個參議員爹,遊說公司需要這樣的關係。

另外一個孩子在醫療集團工作,他讀了最好的醫科大學,直到三十五歲才開始工作。

蘭登參議員粗劣的算了算,這得十幾萬的學費!

兩人都有穩定的工作,加上聯邦社會中家庭的關係,他們並沒有居住在這裏。

這也方便了有時候需要在家中談一些事情。

“隨便坐。”老參議員笑著招呼了一下蘭登參議員,他在國會的時間比蘭登參議員更久,所以他很清楚對方過來的原因。

他手裏掌握著主動權,也不急於主動開口,反倒是聊起了最近的天氣變化問題。

開春以來布佩恩的溫度回暖,人們脫掉了沉重的外套,聯邦人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夏天的到來!

這一點對老人們來說,尤其的重要!

他們已經不再年輕,穿著厚重的衣服會讓他們氣喘籲籲,對年輕人來說可能感覺不到的重量,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負擔了。

兩人聊著聊著,蘭登參議員最終還是主動的切入了話題。

“你覺得今天的投票結果怎麽樣?”

老參議員拿起了煙鬥,慢條斯理的把裏麵碳化的煙葉掏出來,填裝了一些新的進去,還用力磕了磕,“你是說哪方麵?”

明明知道對方這麽做是在等著自己,可現在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中,蘭登參議員不得不順從著“劇本”聊下去。

“大名單,我注意了一下,前麵的人關係都很硬!”

老參議員吸了一口煙鬥,焦濃的煙味頓時在房間裏彌漫開。

廚房裏突然傳出了一個抱怨的聲音,“見鬼,你又在客廳裏抽煙鬥,整個房子都是那些該死的味道!”

老參議員就像是沒聽見那樣,又吸了一口,“他們的確有很強的工作能力……”

濃濃的煙霧在他說話時從他的口中慢慢的溢出來,他臉上帶著一種說不上來什麽意味的表情,“在這裏曆來如此,有能耐的人總會得到更好的工作!”

蘭登參議員抿了抿嘴,老參議員不鬆口,他就很尷尬。

他略微低著頭,放低了一些聲音,“我們得打破這個怪圈,不然我們永遠都沒辦法成為這裏的核心!”

老參議員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微微搖頭。

他隻是覺得這很有趣。

在最前麵的那些人,基本上都來自各大政治勢力。

他們的出身就是不凡的!

有人的父親或者爺爺或者叔叔總之他們某個親戚可能是聯邦的總統,又或者某些家族始終把持著某個州的州長位置。

他們中也有一些人的父親,祖父甚至更遠的祖先都是參議員……

這些人在國會裏太常見了!

如果不是之前兩黨為了扳倒鄧肯家族把一批國會議員給攆了出去,現在的情況隻會更嚴峻!

當然現在也不算輕鬆,各種好工作都被這些政治世家的人把持著。

他們先天就擁有很大的優勢,他們可以利用的人脈關係太多了!

普通人一代代的繼承家中的財產,也多少能有一些家底,更何況是這些人?

幾乎是世襲製的政治勢力,累積到他們手上時,已經非常的驚人了!

如果聯邦政壇沒有太大的變故,或者爆發什麽運動,這裏就依舊是一潭死水!

像老參議員,或者蘭登參議員,以及那些頻繁更換的眾議員,隻不過是真實國會的點綴。

讓人認為它是公平公正且自由的!

老參議員的態度讓蘭登參議員意識到他準備的說辭用不上,可能是對方年紀太大了,已經沒有了**和雄心,對任何事情都變得極端的不願意去改變。

總之他沒有能夠說服老參議員。

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他問道,“如果我想進一位,我要付出什麽?”

既然理想沒辦法打動他,那就直接開口詢價。

有時候政客們比資本家們更像是商人。

老參議員吸了幾口煙,沒有立刻表態。

其實他們兩個人都很清楚一點,那就是無論老參議員讓不讓,這個大名單和老參議員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要開價,開出的要求必須在蘭登參議員的承受範圍之內。

錢?

他想了想,自己不缺錢。

這麽多年從政生涯讓他已經累積了相當的財富,而且隻要他一點不丟掉手中的權力,就始終能夠受益。

每個月幾萬塊的“投資盈利”通過合法的渠道打入他的賬戶,而且這部分收入還是低稅的,因為在聯邦,金融投資獲利的稅率是最低的。

權?

他往上也沒有什麽機會了,他的兩個孩子都沒有能夠繼承他手中權力的機會,哪怕他索要的再多,隻要他離開了國會,他所掌握的一切都會變成散沙。

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有些遲疑的開口,“你欠我一個人情,同時我還有一家公司據說很被市場看好……”

一個人情,以及一筆付出。

蘭登參議員抿了抿嘴,“這家公司值多少?”

老參議員咧著嘴嘿嘿的笑著,“他們說值三十萬。”

這筆錢肯定不是蘭登參議員自己出,最終還是林奇出,如果林奇掏的錢太多了,這就會讓蘭登參議員有些緊張。

他會覺得自己體現不出自己的價值,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一個人情,外加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