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名代表還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中時,林奇則繼續說了下去。

“我,州政府,從來都沒有說過不願意提高工價這件事,有些人曲解了我們的意思。”

“而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自己能夠得到更多的好處!”

“從你們身上剝削來的好處!”

此時這些年輕人也都反應了過來,如果說這個時候還聽不懂人話,他們也很難會被推選成代表。

誰聰明,誰傻,外麵的那些人很清楚,他們隻會推選聰明的人去代表自己,而不會推選傻子。

幾人的表情變化,也證實了林奇的話進入了他們心裏。

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是最小的,直接開口問道,“這位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林奇搖了搖頭,“不,你明白,隻是你不願意承認而已。”

“我之前和工人工會的人說過,合理的訴求,我們會滿足。”

“你們覺得工價低了,想要提高工價,在合理的範圍內,我們沒有道理不會同意。”

“普工一塊六十分,給你們提高到一塊七十五分都沒有什麽問題,但你們想要拿三塊錢,五塊錢,這顯然就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我們都知道,就算我們答應了那些人的要求,把工價提升到三塊五塊,你們就真的能拿到這筆錢了嗎?”

靈魂的拷問,同時七人的表情也的確都發生了更大的變化。

其實他們現在的工價就是一塊五十分,比林奇說的還少了十分錢。

十分錢看上去不多,一個月也就三塊錢,相當於他們少算了兩天的工錢。

可如果把這個數字放大了呢?

一千個人,一萬個人,每人每個月被剝削了三塊錢,就是三千,三萬!

這足以讓他們內心中有一些想法了。

其次林奇稍稍誇張了一下,那些資本家的想法是把工價提升到兩塊錢左右。

換句話來說,就是把這兩年多時間沒有漲過的工價補漲回來。

不過增加的工價,他們也不會都完全給這些工人。

資本和資本家的本質決定了在初級階段,剝削和壓迫才是最合適的積累手段。

所以他給這些工人灌輸的概念是非常模糊的,把原本商人們想要的普工工價改成了三五塊。

這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就是這個模糊的概念,才會給人更多遐想的空間。

人,從出生時,就擁有欲望。

這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

活下去的欲望讓人們一出生就懂得心跳,懂得呼吸,懂得需要進食。

細胞尋求永生的欲望,讓人們學會繁衍。

有欲望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欲望侵蝕。

林奇的這些話說出來,七人的呼吸節奏就有些混亂了。

三五塊。

最少三塊,最多五塊,明知道不可能,但萬一呢?

五塊錢不答應,三塊錢萬一答應了呢?

但這三塊錢,就是他們的工錢了嗎?

他們不這麽認為。

而通過林奇的表達,也讓這些人知道了他們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此時的節奏和主動權已經全部掌握在林奇的手中。

“既然本地的工人願意推選你們做代表,那麽我們就拋開這些東西來談一談。”

“如果你們願意工作,我在這裏做主,將你們的工價提升到一塊錢七十五分。”

“其他各級工價都會有相應的提升,但是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公司,也能給你們這個價格,你們明白嗎?”

“他們可能會依舊按照之前的工價給你們發放薪水,所以即便出問題,問題也不在我們這邊。”

說到這裏時,七名代表已經大致明白了林奇的意思。

聯邦人願意提高工價,他們其實對一塊七十五分也比較滿意。

畢竟現在納加利爾普遍就是這個價格,西部一些地區還要便宜一點。

但他們能拿不能拿到,就是另外一個問題。

甚至都不能說是談判,就像是一場普通的交流。

很快七人下了樓,人群再一次聚集在一起,人們問著他們談得怎麽樣。

在辦公室中,凱瑟琳則在詢問著更多的細節問題。

她對這些東西,之前確實沒有足夠的了解。

“如果你們都把工資發給工人,那你們怎麽賺錢呢?”

凱瑟琳好奇的是林奇之前的建築公司,內爾的意外出事,戰爭的全麵爆發,納加利爾半境淪陷,導致了很多企業消失。

林奇知道她想要問的是什麽,但這個問題實際上沒有抓住核心。

教授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凱瑟琳問出來之後,便朝著這邊看過來。

林奇很有耐心,“其實你們混淆了一個概念,同時本地資本家的經營模式太低級。”

“我們工作的時候,我們會按照工程項目的總造價進行報價,而不是像他們這樣,以個體的工價來報價。”

“這樣我們的報價多少,和工人的具體工價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除去所有成本的那部分,就是公司的盈利。”

“而本地的這些人,他們還處於對商業並不完全了解的萌芽狀態。”

“他們其實更像是施工隊的經理,帶著人來工作,然後談定每個人能拿多少錢。”

“他們之所以能造成現在你們所麵臨的問題,一方麵是這些人實在太多了,其次是這裏特殊的商業氛圍。”

所以當凱瑟琳打電話給林奇談到這個問題時,林奇從一開始就沒覺得它是一件多麽難以解決的問題。

這不是一個層麵的戰爭!

甚至連戰鬥都算不上,這就是碾壓!

聯邦資本主義發展了兩三百年,而納加利爾的資本主義才剛剛萌芽,他們做生意時更多的還是在模仿聯邦的資本家。

但他們對資本的了解不夠透徹,所以賺錢的方式,到最後還是集中在剝削上。

這其實也是聯邦資本家無意中營造出來的一種現象。

聯邦人雇傭納加利爾人工作,壓榨也好,剝削也罷,最終都會引發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說得普通點,就是資本主義的惡劣行徑。

說的難聽點,上升一下高度,就是外國人壓榨剝削納加利爾人。

這是能上升到民族仇恨程度的問題!

但資本家雇傭納加利爾企業,讓他們來管理納加利爾人,就沒有這方麵的考量了。

就像阿斯爾,有時候一些決定不是他做的,但最終矛盾都會集中到他身上。

特別是本地人,他們會認為阿斯爾是幫外國人壓榨剝削自己的賣國賊,他們對外國人的仇恨有,但不強烈!

對阿斯爾才是真正的仇恨!

正是這樣的行為,導致了目前納加利爾的資本發展過程被外力幹涉了,扭曲了。

很多人都在為外國人工作,納加利爾本土最大的外資,聯合開發公司,也在逐漸的隱入幕後。

站在前台的是各種披著納加利爾本土企業外衣的合資企業,或者被外資控股的本土企業。

聽起來有點複雜,其實說白了就是企業是外國人的,但幹活的都是本地人。

以本地員工為主的外資企業越來越多,本土的資本勢力的生長就變得不那麽順利。

他們的手段相比較聯邦資本家們來說簡單且幼稚,就像現在凱瑟琳所麵對的。

林奇的解決辦法其實也不新鮮,就是提高工人工價,但是降低項目總造價。

不願意幹?

很簡單,工人工會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到時候我會安排一些人來做監督項目,讓工會那邊配合一下,就可以跳過中間商這個環節。”

“至於他們會不會繼續鬧……”

林奇咧嘴笑著,“他們沒有機會那麽做了!”

事實也的確如林奇所想的那樣。

這些七名代表很快就把州政府願意提高工價到一塊七十五分的想法告訴了眾人,同時也開始議論另外一個問題——

州政府說現在的工價是一塊六十分,但是大多數工人拿到的都是一塊五十分,有些甚至是一塊四十分,一塊三十五分。

這裏麵的差價,哪去了?

工人們不滿的矛頭很快從對聯邦人的不滿,轉變成對本土資本家的不滿。

一部分資本家被暴怒中的工人打破了頭,最終消失在這裏。

還有一部分,則直接放棄了州政府這邊的工程,回到了納加利爾的西部地區。

工人工會及時站出來,收拾了殘局,同時也有更多的本土資本家,開始接觸州政府。

資本和資本家,就像野草,沒完沒了!

幫凱瑟琳簡單的解決了這邊的小問題之後,林奇開始了大範圍的圈地運動。

斯勒姆作為本州的中心城市,地位非常的特殊。

在這裏不僅有聯邦投資者,也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以及本土的投資者。

這些人對林奇大肆圈地表達了強烈的不滿,因為林奇要的土地都是非常好的地段,不少人都對此表示不滿。

但隨著林奇宣布將要在斯勒姆總投資十五億聯邦索爾,建造一個麵向國際社會的本土名片,這些不滿都瞬間消散了。

而林奇的名字,也第一次被眾多納加利爾人所熟知!

而斯勒姆城市的規劃,也因為林奇的投資,全盤推翻,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