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魯曼……

珀琉斯輕歎了一口氣。

這個人在他心目中有很特殊的地位。

特魯曼的爺爺最高做到了少校,在很多人眼中少校應該是非常有地位的軍官了。

但是在聯邦,少校其實也就那樣,但特魯曼的爺爺不同。

他這個少校,是珀琉斯爺爺的警衛官,負責照顧他爺爺安全的人。

也由此,特魯曼先生的家族,和軍方高層之間有了關係。

畢竟他們的家族曆代都是軍人,都在為軍方服務,可以稱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己人”。

加上特魯曼先的祖先也曾參與過鎮壓土著暴動,所以他們的性質不存在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等到了特魯曼先生父親這一代的時候,他們的家庭已經開始逐步的融入到軍方的高層當中。

聯邦軍方獨立且獨裁,他們有著政客的狡詐,也有著資本家的貪婪。

對於自己人他們不惜力氣的提拔,對於那些還不確定立場的人,他們都不會冒險接觸。

特魯曼先生的父親退休時做到了上校這個位置,他當時的工作陸軍參謀部情報分析員兼參謀。

聯邦的軍方被幾個軍人世家牢牢把持,這也讓他的工作實際上是為這些軍方世家服務。

加上他自己的經營,他父親的人脈,最終特魯曼先生的父親成功的擠進了軍方高層的圈子。

雖然是邊緣人士,但那也是軍方高層,已經可以接觸到一些真正的權力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特魯曼先生從小就接觸了最軍事化的教育——

陸軍托兒所。

陸軍第一小學。

聯邦陸軍高級中學。

聯邦陸軍學院……

能按照這一套接受培養的,基本上都是陸軍未來的核心人物,比如說特魯曼先生,比如說珀琉斯。

兩人的年紀有些差距,但兩人居住的地方很近,大家平時都能一起玩。

珀琉斯的爺爺,父親,叔叔,幾乎都是聯邦軍方的重要將領,其中將官超過六人。

他母親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家族中的將官有五人。

從一出生,他就背負著很多人的希望。

在那樣的環境下,屬於他這邊的人,都會團結在他的身邊,包括比他大不少的特魯曼先生。

對於這個頗有智慧,學習成績也好,各方麵軍事素養都很強的老哥,珀琉斯還是很喜歡的。

這也是特魯曼先生能夠很快成為上校的原因,他當時是作為珀琉斯未來的副手進行培養的。

等珀琉斯年紀再大一些,他們差不多會同時跨入將官階層,開始對新一輪的軍隊內部的鬥爭。

不過很快大家都發現了一個問題。

聯邦軍方除了在屠殺土著上證明過自己之外,他們幾乎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戰績!

就連比較出色的剿匪都沒有過!

沒有大規模的戰爭成績,同時聯邦政府的外交政策偏於保守,當時的執政黨保守黨政府決定聯合國會削弱軍方的力量。

這樣做的好處一部分是向國際社會表明“我們沒有主動進攻的野心”,另外一方麵聯邦政府和國會對軍方的控製能進一步的加強。

畢竟是聯邦最大的暴力機構,如果這些人不能牢牢的抓在手裏,國會方麵很擔心有些事情會脫離控製。

恰好當時的總統先生也有類似的想法,軍方或多或少,應該受到聯邦總統府的節製。

在這樣的情況下,軍方決定推動一些優秀人才進入政界,為軍方尋求政治上的助力。

當時其實不隻有特魯曼先生一人進入政界,還有不少類似的人進入政界。

有些人已經重新回歸軍隊了,有些人則還在中下層掙紮。

隨著戰爭的爆發以及勝利,軍方重新拿回了所有的權利,就連國會都不敢在軍方的問題上多做幹涉。

計劃整體來說,是成功的。

因為特魯曼先生競選總統並勝選,在他大力的支持下聯邦前所未有的強硬起來。

而作為強硬的底氣,軍事實力,也在特魯曼先生在任期間得到了快速的恢複和發展。

連帶著軍工集團也在快速的膨脹,擴張。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特魯曼先生離任後,他會重新回到軍方,以聯邦少將的身份重新開始他的軍人之路。

並且成為軍方重要的將領之一。

但可惜的是,在離整個計劃大成功還有兩年時,他被刺殺了。

其實在中後期,特魯曼先生和珀琉斯在一些問題上,已經有了一些小小的分歧。

珀琉斯關注的是軍方是否獨立,是否有話語權,而特魯曼先生在處理了更多的政務之後,他開始把矛頭調轉方向,瞄準了資本主義!

在資本主義國家和資本主義做對……,老實說除了理想主義者,沒有人能幹出這種事,也不會有人給他們機會和權利讓他們幹出這種事!

軍方和資本勢力,特別是軍工集團的合作很密切,甚至有些軍工集團的背後就有軍方勢力的影子。

戰爭不僅讓軍方拿到了前所未有的權利,也讓軍工集團得到了巨大的膨脹和發展!

這恰恰讓特魯曼先生感覺到不安,實際上他對北方重工的警惕,對軍工集團的警惕,不僅僅是這些集團的力量在戰爭期間壯大得太快。

他實際上真正警惕的,是軍方勢力擴張得太快!

他們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軍事機構了,還包括生產、製造、運輸……

甚至一些軍方的工廠隨時隨地可以生產普通日用品去和資本家們爭奪市場,軍方正在資本化!

這也是他和珀琉斯最後幾次談話鬧得不太愉快的原因,他不希望軍方變成一個可怕的縫合怪,他隻希望軍方是純粹的,就像純粹的軍人那樣!

此時再看,他的擔憂其實很有必要,不過很可惜,卻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

“那個家夥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有人指使他雇傭殺手隨時隨地準備刺殺特魯曼。”

“我們已經拿到了一部分證據……”

他說的是保安部部長那件事,保安部部長差點被滅口,但跑了出去,最終被林奇的人抓住。

林奇把人直接送到了軍方那邊,有軍方的插手,那些人除了更積極的銷毀證據之外,他們根本不敢再試圖滅口什麽的。

對軍方動手,怕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策劃刺殺總統不是什麽重罪,因為一來沒有具體的實施,二來聯邦是講法律的地方。

律師團們能讓替死鬼免除一死,這在財團的接受範圍內。

林奇也輕歎了一口氣,兩人雖然都在歎氣,但想的東西,卻不一樣,“看樣子短時間裏沒有什麽結果。”

關係到眾多的大人物,這裏麵肯定會有一番利益上的妥協。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你知道這麽做不對,但你除了這麽做之外,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珀琉斯點了一下頭,“明年上半年應該能完成所有的調查……”

兩人之間又進入到了彼此的沉默時間當中。

其實兩個人都在思考,如何開口接下來他們見麵真正要談的話題。

這個開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它非常的特殊。

想到這,林奇忍不住笑了兩聲。

而這笑聲,引起了珀琉斯的好奇。

“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林奇點了點頭,端著咖啡喝了一小口,他看上去很放鬆。

“你知道嗎,特魯曼一直在給自己寫信,他可能預感到了自己會遇到危險。”

“我不知道他寫了多少封信,盡管他已經離開了我們,卻還給我們留下了一些麻煩!”

林奇口中的“麻煩”,是指特魯曼先生單獨給人寫信造成的彼此的不信任!

他可以給林奇寫信,可以給珀琉斯寫信,但他卻不告訴他們彼此之間是否和對方交代了什麽。

這也讓他們之間存在互相猜疑的可能,而且即便他們對此有懷疑,卻很難破解他最後的手段。

因為他們都不清楚,特魯曼先生到底給他們說了什麽,是否提及自己,以及是否談到了其他核心利益的事情!

並且林奇和珀琉斯甚至是更多其他人,都不可能交換信件。

因為珀琉斯自己手裏的那份信件上談到了不少軍方和資本的問題,珀琉斯哪怕再大度也不會讓林奇看到這些內容。

這就杜絕了他拿出“真憑實據”來和林奇敞開的談一談!

此時林奇的這番話,讓珀琉斯有些感慨,“他給你留下了一封信嗎?”

林奇笑了笑,沒說話,但在這個時候這種態度,讓珀琉斯認為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畢竟特魯曼先生也給自己留下了一封信件,而作為他在聯邦政府執政期間最重要的助力林奇,自然也有可能有一份單獨給他的信。

珀琉斯的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他沒有說我什麽壞話吧?”

林奇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縮,幾乎發覺不出的程度!

人的思維方式是很奇妙的東西,它會把已知的情報帶入思維的方向裏去揣度未知。

當已知的內容都是正麵的時,那麽思維的方向,就會朝著好的一麵發展。

可如果已知的內容都是負麵的,那麽難免會想到更多負麵的內容!

林奇猜測,特魯曼先生留給珀琉斯的信裏談到了自己,而且不是什麽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