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加利爾到了夏天,雨水明顯的會增加很多。

大雨持續的時間並不會太久,有時候可能就是那麽一陣,十來分鍾,雨雲就散了。

這些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變化無常。

剛剛下過一場大雨的納加利爾透著大自然的清新勁,這是以前所不具備的。

以前的納加利爾落後,貧困,以及這些特質所帶來的東西讓這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堆。

當時的納加利爾大多數城市連最基本的排水係統都不具備,一旦下大雨,城市裏低窪一些的地方就變成了水窪。

各種垃圾被雨水浮起來,漂在水麵上。

人們穿梭於街道上時,得捋起褲管,踩在散發著臭味的汙水和垃圾中。

等水逐漸的散去,太陽一暴曬,那些原本已經沒有什麽水分的垃圾因為大雨重新吸飽了水分,又一次開始發酵,腐敗,散發新的惡臭。

過去的納加利爾不像是人類應該居住的地方,但是現在這裏完全不同。

哪怕是西部地區的城市,也有完善的排水係統。

幹淨整潔的街道上很少見到隨意丟棄的垃圾。

垃圾不僅能賣錢,隨意亂丟垃圾還要受到處罰,一開始人們無所謂,但被處罰的多了,也明白這不是能做的事情。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人和其他動物,並沒有太大的差距。

當你的狗對你齜牙咧嘴的時候,你狠狠的揍它一頓,它就知道誰才是主人,以及不會再那麽做。

至少不會隨便的那麽做。

人也一樣,被處罰的多了,就會深深的記住這種痛苦!

在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平房裏,一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坐在藤條編織的椅子上。

對於動手能力強的家庭來說,用免費的資源製造一些家具,基本上就是一種本能。

納加利爾不缺少這樣的植物資源,藤條,樹木,或者其他什麽。

房間裏隻有他和另外一個人,令人有些詫異的是,這個人並不是納加利爾人,而是外國人。

“錢已經全部存在了這個賬戶裏,你可以隨時進行驗資。”

外國人將一張存款憑證交給了這位納加利爾本地青年,但他沒有把轉賬密碼交給對方。

納加利爾本地青年看了一眼存款憑證,看著上麵的十萬塊錢存款,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現在的納加利爾人隻要願意工作,就肯定有工作可以做。

全世界的戰爭結束才兩年的時間,但是戰爭造成的破壞,卻不會在兩年時間內就全部消除。

大量的地區和城市都在麵臨重建,比如說蓋弗拉。

目前至少有一百二十萬勞工在蓋弗拉工作,為他們清理廢墟,在廢墟上重新建造城市。

全世界都存在這樣的地區,需要大量廉價的勞動力。

他每周可以賺到十三塊五十分,這個價格在普通人中並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平均每天兩塊二十分多一點的工資,屬於普通人的中等收入。

如果他不休息,每個月都幹滿四周,那麽他每個月的收入就有五十四塊錢。

一年有六百四十八塊錢,大約等於聯邦技術工種一個月的收入。

低?

比起聯邦人來說這的確很低,但對生活在納加利爾的人來說,這筆錢已經非常多了。

但就算再多,他幹一百年,不吃不喝,也賺不到十萬塊。

現在他有一個一下子就能賺到十萬塊的機會,有了這十萬塊,他的人生將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他可以留在納加利爾享受和十萬塊錢所帶來的的快樂,成為人們口中的中產階級。

也可以去國外生活,有這十萬塊作為保底,他可以在國外努力工作實現自己的人生宏偉願望!

他拒絕不了這份**!

“那麽我怎麽能得到這筆錢?”

“先生?”

納加利爾人在稱呼外國人的時候,都喜歡在一句話的開始或者末尾,加上類似先生或者女士之類稱呼,以表示自己也是文明人的一員。

不過即便他們再怎麽文明,文明世界也不認為他們是文明人,甚至有些人都不認為他們是人類!

比如說提出要淘汰劣等基因的那些人,連聯邦的窮人在他們眼裏都不算是人類,更何況是更加落後的納加利爾人?

外國人微笑著說道,“隻要你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去做,等結束之後,我會送你離開的同時,也會讓你得到這筆錢!”

年輕人舔了舔嘴唇,“我相信你,先生。”

外國人拍了拍他壯實的胳膊,隨後起身離去。

外國人剛走沒有多久,幾名年紀更小一些的本地人走了進來。

“我剛才看見一個外國人從這邊離開……”,這群人中年紀大一些的,有些好奇。

最近的大遊行正處於即將爆發階段,從中產階級對上層社會的不滿,到現在階級矛盾全麵爆發,是有一個必然的過程和時間的。

在這個時間段裏,一些過去存在於納加利爾的思想,或者行為,都被人翻了出來。

翻舊賬是人類的本性,這也導致了一部分納加利爾人對外國人不怎麽友好。

在他們看來,納加利爾如今社會上各種不平等的歧視,其起因,基本上都是和外國人有關係。

隻是他們被“揍”過一次,所以他們不太敢表現出對外國人的敵意,而是把這種敵意,不滿,轉移到了對本國上層社會那些人的身上。

比起外國人對納加利爾來自實力上的全麵碾壓產生的統治,他們更憎恨自己人依靠出賣自己人來成為金字塔塔尖的少數人。

二十七歲的年輕人搖了搖頭,“我聯係上的,外國人並不都是壞的。”

這句話倒是不假,國家和國家之間的博弈永遠都不會隻停留在最淺顯的外交政治交鋒上,而是更廣泛的外交戰爭。

這就像戰爭期間,彭捷奧人在聯邦國內收買一些社會活動家,讓他們鼓動起社會的厭戰情緒。

或者盜取企業的商業機密,破壞生產環境,以達到他們打擊聯邦的目的。

聯邦也這麽做過,在林奇的主持下支持各種“自由政權”和“民間武裝”,並為他們提供資金和武器。

之所以外國人在聯邦搞不起這一套,是因為聯邦是一個多黨製的國家。

而且這個遊戲的玩法非常的複雜,如果彭捷奧人想要在聯邦扶持起一個執政黨,那麽他們投入的資金將極為的海量,還不一定能達成目的。

在納加利爾,也有一些敵對勢力支持這裏的人反抗聯邦的統治。

但他們的力度始終過不去,阿庫馬力鎖死了最少二十年內納加利爾不存在武裝起義的可能。

二十年後,納加利爾人是否能做到“民族覺醒”,還很難說。

但對本地人來說,有些人給他們各種物資,支援他們資金,讓他們有時間和場合發表自己的看法,去質疑現行的秩序。

這些人,就肯定是友好的外國人!

年輕人等這些人大致的接受了這個說法後,又加深了一下,“他很同情我們目前的遭遇,願意為我們提供一些食物,大概五千塊錢的活動經費,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納加利爾目前是全世界最大的糧食出口國,但本地人自己,則很少吃到優質的糧食。

像是農牧場裏種植的優質的小麥,還有那些很昂貴的牛肉,都不對納加利爾本地人供應。

就算是上流社會想要吃,也得去外國人的商店裏購買才行,而且價格會很高。

在納加利爾土地上,通過納加利爾人的勞動建造出的城市,不允許他們入住。

在納加利爾土地上,以納加利爾人經營為主的農牧場產生的糧食,肉類,也不對本地人供應。

這大概就是最大的悲哀!

哦,對了,年輕漂亮的女孩們可以去斯勒姆工作,他們不拒絕這個!

聽到這裏年輕人們都很振奮,五千塊錢的活動經費能夠讓他們做很多事情了。

年輕人又說到時候會有很多媒體報道他們對抗這些歧視與不公的大遊行,全世界都會關注他們的正義之戰。

每個年輕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他們沒有通過聯邦輸出的文化掌握“力量”,卻奢望擁有力量之後才擁有的“自由”和“平等”,可他們卻沒有任何的質疑這麽做會帶來的後果。

這是多麽可悲的一件事呀!

隨著大遊行的日期越來越近,納加利爾西部地區的社會氛圍,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上層社會的那些人,包括一些公司的高管,少量中產階級,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了。

但他們知道得太遲了。

阿斯爾在大遊行預定爆發日期的前三天,就帶著家人回到了城市外的農場裏。

他們有武器,也不會外出,應該能應對過這場風波。

沒有人知道它會走向哪裏,不管參加了大遊行的人,還是那些沒有參加的,都在默默的祈禱。

祈禱世界能變得更加的美好!

七月下旬,國會約克幫成員以“重要的海外資產需要得到有效的保護”為理由,向國會提交了一份提案。

提案中指出聯邦目前的經濟發展中,納加利爾已經成為了一個重要的環節,但在保護問題上,並沒有讓納加利爾受到很好的保護。

同時納加利爾的最東端離彭捷奧又很近,約克幫成員認為應該在納加利爾成立一個正式的軍區。

而不是以少量駐軍的方式,為中東部三個州二十一個城市提供可靠的保護。

提案一出,輿論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