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萊斯頓了解康納,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知道康納不是那種冒失的人,此時他冷靜下來之後,已經意識到康納可能知道什麽。
他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好友,“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可控的事情,無論輿論怎麽宣傳,你都會得到足夠的支持!”
聯邦目前主要的經濟支柱就是國際貿易,聯邦利用自己強大的生產能力把商品傾銷到全世界!
可即便如此,依舊不可否認納加利爾是聯邦經濟騰飛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
廉價的勞動力,可靠的農貿保障,這些都是聯邦經濟發展過程中最緊張的一個環節。
隨著聯邦的移民政策使得聯邦的人口暴增,也因此引發了糧食方麵的短缺。
而納加利爾的糧食正好填補了聯邦糧食方麵的缺口,讓聯邦不需要把一部分經濟重心向農貿方麵轉移,全力發展高附加值貿易經濟。
加上聯邦本土的勞動力成本越來越貴,戰爭後隨著外資的湧入,經濟的快速發展。
現在布佩恩地區按照《最低時薪法》的標準,一個人每天滿十個小時,每個月做滿三十天,那麽每個月至少能拿到四百五十五塊錢。
也就是每個小時最少有一塊五十一分的時薪——而這筆錢,在納加利爾可以雇傭一名工人幹上一整天。
四億的廉價勞動力奠定了聯邦工業輝煌的基礎,所以納加利爾不能丟,也必須保持穩定。
“你是不是有什麽額外的消息渠道?”
“如果有,你應該和我聊聊!”
格萊斯頓越發的認為康納擁有一個他不知道的消息渠道,這讓他有點感興趣,也有點不太高興。
他決定幫助康納登上聯邦總統的位置,而康納卻藏了一些東西不願意和他分享,這可不是做朋友該做的事情。
康納的反應很快,“我家裏有人在那邊經營企業,他們和我打電話時聊到了這些。”
“大遊行的氣氛越來越嚴肅,而且大遊行的核心群體都是以年輕人為主,我們都知道,年輕人做事有時候會不計後果!”
格萊斯頓沒有全盤的接受他的說法,保留了質疑的權力。
不過有一點他覺得康納說得很對,年輕人有時候很沒有紀律性,隻要有一個點出現矛盾激化,很快就會全麵覆蓋。
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給我提了一個醒,我們應該加強治安的管理問題。”
他說著站了起來,剛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腳步,又走了回來,“如果你有什麽消息渠道能得到我們不了解的,最好也分享給我,我們是一體的!”
康納連連點頭,“當然,我們是兄弟!”
兩人對視了片刻後,格萊斯頓擺了擺手離開。
他心裏怎麽想,康納不知道,但康納並不覺得舒服。
格萊斯頓一開始說話的態度並沒有把他當做和自己對等的朋友,現在又想要他分享自己的情報來源。
盡管他的理智告訴他,格萊斯頓這麽做其實是正確的,可他的理性就是不太容易接受。
這就像所有人都明白為了某個神聖而偉大的目標前進的道路上,必然會有所犧牲。
而且犧牲也是非常必要的!
可大多數人都隻會同意別人去犧牲來成全自己,而不是自己犧牲成全別人。
格萊斯頓回到辦公室後撥通了總統府的電話,提到了關於納加利爾大遊行可能引發的問題。
總統表麵上很重視,但實際上不是太重視。
隨著還有四個月的任期,他的半路總統就要走到結束。
本來他對聯邦政府的控製權就不是很強,各個部門的主管對他也不是很支持,所以他隻想把日子混完,僅此而已!
他不願意擔負太多的責任,他不是特魯曼先生,沒有他那麽的偉大,他隻想平平安安的走完這最後幾個月的路程。
格萊斯頓的電話他放下之後,給國防部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了一下納加利爾大遊行是否會對聯邦在納加利爾的利益受到威脅。
萬一大遊行演變成暴動甚至是暴亂,會不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國防部認為這不太可能,而且他們在那邊還有幾千駐軍,同時納加利爾當地的警察部門的中高層,基本上都是由聯邦陸軍背景的士兵軍官組成。
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弱,對付納加利爾人足夠了。
國防部的回答讓總統在這個問題上按下了暫停鍵,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此時聯邦國內,誰都不認為納加利爾會爆發具有破壞性的大遊行,誰都不那麽認為!
次日中午,嘉頓給林奇打了一通電話。
嘉頓目前是納加利爾聯合議會的議長之一,身份無比的尊貴。
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從小時候就能夠看得出。
可惜西蒙先生不承認他是自己的孩子,不承認他的身份,以至於現在嘉頓的榮耀和西蒙先生,以及他的家族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如果當初西蒙先生能夠寬容一點,慈祥一點,不會死的同時也能憑借嘉頓成為人人尊敬的先生。
可惜,沒有如果。
“林奇先生,納加利爾最近的風聲不太對勁,有些遊行的隊伍已經開始裝備武器了……”
林奇不覺得意外,同時對嘉頓打電話來的這個行為,也很滿意。
人要知足,也要懂得分寸。
“你怎麽知道的?”,林奇的聲音沒有什麽變化的問了一句。
嘉頓沒有隱瞞,也不敢隱瞞的回答道,“我安排了一些人為我提供情報,他們加入了……地區的遊行隊伍。”
“今天上午,他們分到了一些武器,棍棒,獵刀什麽的,我覺得……這場大遊行可能會引**亂。”
他很小心的措辭,同時也回想起上一次大暴亂時的一切!
那些人瘋狂的攻擊外國人,一切和外國人有關係的東西,都遭到了針對。
不管是企業,商店,財富,物資,甚至是人,都受到了傷害!
而他,也在那場暴亂中,幹掉了他的父親,以及他的原配妻子和那個他隻見過一次麵,也是最後一次見到的哥哥。
嘉頓在社會底層布置了一些人是林奇沒想到的,但這很符合一個統治者的決心!
這是一個好現象,值得稱讚。
“我也聽說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如果你能走得開,最好盡快躲一躲,聯邦應該會很快介入。”
“不過就算‘很快’真的‘很快’,消息從納加利爾那邊傳回來,再通過會議決定,然後一係列的執行,至少也要一周時間才能體現出來。”
“其他的東西對我們來說都不如生命安全重要,保護好自己,就是你現階段唯一的工作!”
林奇的話讓嘉頓很感動,這個世界上隻有三個人是真正的關心他。
一個是他的母親,她對他的愛是沒有任何前提條件的,是沒有折扣的。
第二個是他的管家,老管家比西蒙先生更像是他的父親,從他懂事的時候就開始嗬護他的成長。
最後一個,就是林奇。
林奇的關心可能並不那麽的純粹,但不管他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來關心他,支持他。
至少,林奇是真的那麽做了,而不像西蒙先生,連裝都懶得裝。
並且對於現在的嘉頓來說,林奇掌握著他的命運,但他從來都不會如一個剝削者那樣要求他做這做那,反而給了他很大的舞台和空間,這些他都要感激林奇。
掛了電話後,他立刻讓老管家帶著家人買了最近一班去東部地區的車票,那邊是聯邦人的地盤,納加利爾人不敢去搗亂。
越來越多的消息不斷的匯聚,又分開,這也讓納加利爾本地的人察覺到了很多不太妙的氣息。
隻是他們始終都不認為這場大遊行會演變成更壞的暴亂,除了部分珍惜自己生命的人開始轉移到東部。
還有一些人留在了中部以西的位置。
在醞釀了好幾天之後,八月份的第一天,納加利爾規模最大的大遊行,爆發了!
一群人高舉著以“自由”、“平等”、“公正”、“主權”為核心的標語,走上了街頭。
他們強烈的呼籲要求得到和那一小撮納加利爾人相同的對待,要求可以移居到納加利爾中部以東的城市,享受和其他人相同的福利以及社會保障。
他們要求不再受到歧視,要求得到尊重,希望不再以“階級”來區分他們和其他人的區別!
來自全世界的媒體都在關注這場史無前例的大遊行,蓋弗拉的記者在現場報道的時候非常的激動。
他麵對著鏡頭說出了“參與大遊行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兩千萬”時,眼睛都快要發光了!
其他國家的記者也差不多,有接近兩千萬人參加的大遊行,這個人數甚至已經超過了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國家的人口總數!
大遊行從每個城市的棚戶區開始,一路朝向中產階級生活的區域,以及最後的富人區。
在這個過程中,遊行的隊伍不斷的壯大,越來越多的底層民眾加入進來。
看著越來越龐大的人群,每一個參與者,都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種叫做“力量”的東西,在體內發芽,成長,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