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格萊斯頓”這個名字,康納就顯得不那麽的高興。
以前他很喜歡人們把他和格萊斯頓擺放在一起討論,他們是要好的朋友,是兄弟!
但現在,他不喜歡這樣!
外界總有人認為他在這段友誼中處於被支配的地位,換句話來說格萊斯頓推動他成為總統,僅僅是為了想要間接的鞏固自己的權力。
而不是因為他們是朋友,也不是因為康納自己有多出色,多有能力。
他不喜歡這種論調,說的就像是他是一個廢物,而讓一個廢物都能當總統的格萊斯頓,才是最了不起的那個。
加上格萊斯頓現在和他說話時總會莫名的發脾氣,所以康納突然間對格萊斯頓這個好友,有點抗拒。
目前兩人還沒有鬧翻,該表現出親密的一麵時也會在報紙的頭條上一起出現。
不過等大選結束,結果出來之後,他們的關係可能會有一些變化。
格萊斯頓的控製欲太強了,康納又不是真正的那種任人擺布的人,這是他們必然的結局!
這裏麵有林奇的功勞,他不希望格萊斯頓和康納能一直保持著非常親密的關係。
一個是進步黨委員會主席,一個是很有可能的聯邦總統。
如果他們的關係非常的親密可靠,那麽雙方都會在自己的領域內加強自己的統治力。
格萊斯頓對進步黨的控製力會提高,從而使得康納也能更早的掌控住聯邦政府,而不是必須等連任之後。
但這對林奇沒有什麽好處,他們抱團了,不給外人的機會,林奇就沒辦法很好的把康納變成自己人。
隻有他們的關係破裂了,康納從進步黨方麵得不到無條件的支持,他才會從外界重新尋找支持者。
給康納消息,不給格萊斯頓消息,這就會讓格萊斯頓這種掌控欲很強的人,有一種“事情正在脫離控製”的危機感。
從而對康納不滿。
從現在來看,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離間還很有用。
以至於康納都打算給新增的八個州不屬於聯邦公民的人民選舉權!
他提防格萊斯頓,一邊也在做準備,不過這在林奇看來,毫無必要。
格萊斯頓在他身上投入了這麽多的資源,現在換人已經來不及了。
一旦他放棄康納,那麽就意味著之前投入的所有政治資源可高達千萬以上的資金打了水漂。
那些政治投機者不會滿意,那些花了錢的資本家們不會滿意。
因為重新選人,意味著他們要重新花上一筆錢,而且結果有可能還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現在他們隻能勉強維持現狀。
康納搖了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而是主動和林奇喝了一杯,然後朝著中將閣下走了過去。
他得和中將閣下聊一聊,海外軍區的權力很大,盡管他們在選舉上起不到太大的助力作用,但在權利方麵,能為他帶去一些好處。
中部以西殺得血流成河,這裏卻宛如太平盛世,杯中的紅酒鮮豔如血,這便是聯邦!
硝煙永遠都是權力最好的下酒菜!
納加利爾的事態正在平息過程中,珀琉斯一家人也麵對著慘重的代價。
經過長達四個月的審理,最終這起性醜聞案件在終生大法官的木槌下落下帷幕。
聯邦中南部軍區和東部海軍軍區,有超過三百名各層軍官以及士兵受到了處罰。
其中七十多名校官中,有四人要執行死刑,而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六年以上,不少人要把牢底坐穿。
珀琉斯家族在這兩個大軍區的骨幹被砍倒了一大片,對中下層軍隊幾乎完全失去了控製!
他們想要把這部分損失彌補回來,已經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更關鍵的是現在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軍隊的軍官任命,稍微有點問題,就會立刻引發社會輿論。
別看珀琉斯家族在將官中還保持著很大的控製,但隻有將官,缺少中下層軍官的效力,他們可以說已經被打斷了脊梁。
九月初處置結果出來之後輿論給予了極為正麵的響應,同時又有一些媒體提出了一個更加尖銳的問題——
“軍隊是聯邦的軍隊,還是某個家族的軍隊?”
這麽敏感的問題拋出來之後可以說直接傷上加傷!
從被執行處罰的軍官的脈絡來看,他們幾乎都是以珀琉斯家族為核心的利益集團的一員。
而且高級軍官涉嫌的不隻是性醜聞案件,還有腐敗案等。
比起之前性醜聞案時吉安娜隻是控訴軍方不同,這一次矛頭直指珀琉斯家族!
沃德裏克先生在公開場合稱,現在的聯邦軍方已經變得十分的危險。
最重要的兩個軍區被一個家族的人牢牢控製在手中,他們隨時隨地可以變成軍閥,成立聯邦軍政府!
馬裏羅這個曾經輝煌過的國家為什麽衰落?
說到底還不是軍閥混戰導致的?
如果聯邦軍方依舊被少數人,或者某個家族控製,那麽聯邦就沒有未來,也將要失去世界第一的桂冠!
這是非常嚴厲的指責,不是每個人都敢這麽做的,畢竟攻擊的對象是軍方。
但沃德裏克先生不怕。
他是社會名流,安科克工業如今也算是規模很大的軍工,涉及到軍事和民用多個領域和行業。
就算他不說這些,中南部軍區和東部海軍軍區,也不會采購他的產品。
所以他公開指責起來就更不費力氣了。
隨後從納加利爾返回聯邦的康納,也在公開的場合表達了對聯邦軍方體製的不滿,但他的表達很含蓄。
在五年以前,抨擊軍方是正確的政治路線,就像是人們喜歡也願意看見有人抨擊聯邦政府一樣。
大多數被自由和公正洗腦的聯邦人對軍方這個暴力機構,總是帶有一些不滿,畏懼,以及由畏懼衍生的反感。
他的不滿契合了一部分選民的擔心,軍政府,黑幕,陰謀,真相!
總會有人自發的來支持這些論調!
他們盡可能的快速的解決了性醜聞的案件,沒想到事情居然還沒完。
九月上中旬,林奇也返回了聯邦。
納加利爾大遊行徹底的平複,超過六十萬納加利爾暴徒被處以極刑。
這對足足有四億人口的納加利爾人來說,其實根本不算什麽。
社會秩序恢複穩定,人們除了內心深埋的恐懼之外,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情緒。
至於海外軍區的建立……
沒有人把它和大遊行聯係在一起,也許有極少數人偶然間有那麽一縷靈光乍現,讓他們懷疑這些事情是否有聯係。
但很快他們就會自我否定,畢竟為海外分區製造這麽多的麻煩,不太實際,也沒有操作的空間。
回到聯邦沒兩天,珀琉斯請林奇聊聊,林奇沒有反對。
地點選在布佩恩大酒店二樓的一家餐廳裏,來之前林奇的人就把這一層都來來回回的檢查了好幾遍。
周圍的製高點也都安排了人盯著,窗簾也拉上了。
“你膽子很小!”,珀琉斯坐在桌子對麵,嘲弄的諷刺了林奇一句。
林奇倒是無所謂的抽出一支煙點上,還頗為認同的點著頭說道,“是的,我挺怕死的。”
珀琉斯啞然失笑,“以前我怎麽沒有看出來?”
林奇也笑說道,“以前你沒有想過要殺死我。”
這句話很有深意,珀琉斯看著林奇,若有所指,“你看得出我現在想殺死你?”
林奇再次點頭,“你比任何人都想我死,因為你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珀琉斯皺了皺眉,“我犯了什麽錯誤?”
林奇從煙盒裏拿出一支,遞了過去,“要嗎?”
珀琉斯搖了搖頭,“謝謝,我自己有。”
林奇把香煙放回煙盒裏,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徐徐吐出,“你犯的錯是你得罪了我,卻又沒有一下子把我摁死。”
“所以你應該很後悔,你想要彌補你的過錯,所以你很想弄死我。”
珀琉斯很少吸煙,他掏出了一盒煙,外殼有些變形,這還是七月份時買的。
他沒有什麽煙癮,平時基本不吸煙,所以吸煙時會有一種像是喝醉了的微醺。
這是尼古丁起的作用。
他煩躁的時候,會吸一根。
兩個人吸著煙對視著,過了那麽一分多鍾,珀琉斯輕聲問道,“那封信裏,到底有什麽?”
林奇反問道,“如果我說他沒有給我留下任何東西,你信嗎?”
珀琉斯笑了笑,顯然,他不信。
兩人又恢複到沉默當中,這次他找林奇,是希望能通過溝通解決所有問題。
但很顯然,不太可能。
他做最後一次嚐試,“把那封信給我,我把我的那份給你,一切到此為止。”
林奇繼續搖頭,“我說過,我沒有,但你不信。”
珀琉斯很失望的看著林奇,他的袖子開始鼓脹,這說明他的小臂正在發力。
林奇嘴上說很怕死,但此時一點也沒有表現出畏懼。
絕對的力量,並不是指肉體的力量。
肉體的力量再大,也隻是平凡的力量。
珀琉斯就算力氣再大,這個時候,他也不敢真的對林奇做什麽。
兩分鍾後,珀琉斯把手中的煙頭攥滅在手心,隨後起身,“看起來,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