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上,凱瑟琳的相片印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上。
翠西女士看著凱瑟琳的相片有些失神。
她伸出手指在凱瑟琳的臉上摸了摸,除了報紙微弱的摩擦感覺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感覺。
這裏是監獄,私立監獄,就在布佩恩的旁邊,曾經老福克斯先生也是在這裏服刑的。
它的優點是隻要把錢給足了,在這裏就像是度假一樣!
翠西女士作為家族中最受寵的“女孩”,至少曾經是女孩,但現在依然受寵,她的家人為她繳納了每年十八萬的費用。
平均每個月一萬五千塊。
看上去很多?
其實還行!
在這裏她能夠享受到一個大約一百五十五平方獨立的監獄套房,有獨立的浴室,洗手間。
有書房,有會客廳,休息室,還有一間麵朝南的大臥室!
房間裏配有應季的各種綠色植物花卉,並且提供二十四小時的熱水服務。
每天都會有免費的三餐,免費的下午茶和糕點,還提供訂製的廚房服務。
穿髒了的衣服可以交給犯人們去清洗,每周犯人們還會來打掃一次衛生。
除了不能出去,不能隨便的打電話,這裏其實和外麵沒有任何的區別!
她居住的這個獨立套房監舍,就是按照五星級的酒店來布置的!
否則他們不可能一個月就要收她一萬五千塊,其實算下來每天隻需要五百塊就能有這麽好的環境,這個價格一點也不高!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正常來說她享受的這些需要一年三十萬出頭,但因為她的身份很特殊,典獄長也想和她搞好關係,所以給了一個成本價。
如今在監獄裏已經過去了兩年大半,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她就可以申請假釋了。
按照聯邦的法律規定,非重刑犯,服刑年限在二十年以下的犯人,隻要服刑時間超過了總刑期的一半,就可以申請提前假釋。
申請提前假釋需要有幾個硬性的要求,比如說在服刑期間表現良好,比如說在改造期間認真的悔改了自己曾經犯下的錯。
就連加入宗教信仰天主,都是必需的硬性條件,不過好在這一點翠西女士有著先天的優勢。
總之她已經符合了每一條假釋的標準,並且聯係了外麵,開始準備假釋的事情。
她的叔叔和父親現在也還在服刑當中,他的叔叔因為虐待威脅唱詩班的孩子被判了很久,這輩子基本上都沒有什麽機會出來了。
她的父親倒是判得不那麽重,過兩年也就能夠出來。
雖然看上去這家人三個地位最高的都進去了,可外麵依舊有人在為他們奔走!
比如說繼承了她叔叔牧首位置的年輕新牧首,之前他看起來咬得很凶,實際上是為了保證自己和整個案子沒有關係。
現在熱度下去了之後,他肯定要暗中繼續關照翠西女士和她的叔叔。
宗教組織在傳承問題上比政客們更注重“忠誠”,因為宗教的本質就是盲信,你可以說這很愚昧,但他們玩的就是愚昧!
要是都他媽人間清醒,誰還信教?
翠西女士自己也有一點人脈關係,也都在發揮作用,她父親和叔叔,加上她,這些年也搞了不少錢,完全支撐得起他們的各種訴求。
“翠西女士,有訪客……”
女傭輕聲的提醒了一下翠西女士,這個女傭也是監獄裏的犯人,罪行比較輕,不涉及惡性案件的。
在服務了典獄長後,就能夠轉為“勞動犯人”,勞動犯人和踩縫紉機的犯人其實是兩回事,一個是勞動人員,一個是改造人員。
勞動人員是為監獄各項機構提供服務工作的,相對來說更自由一點,也不那麽累,但不是什麽人都能做,肯定要有付出。
這位女傭的付出是嗦了幾十根後才換來的,就像一個普通的傭人那樣為翠西女士提供各種服務。
翠西女士的注意力從報紙上回來,她擦了一下嘴唇邊上早餐的渣子,“收拾一下,讓客人去書房等我。”
在臥室裏換了一套衣服之後,翠西隨後去了書房,看見了一名別著律師徽章的年青人。
年青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年輕,其實也有四十六七歲了,但他優渥的生活和精致的打扮讓他看起來隻有四十歲出頭的樣子。
這個年紀的律師是這個職業在職業生涯中最好的年紀,有社會人脈,有案件經驗閱曆,並且沒有被淘汰也能說明他的能力。
他受雇於翠西女士,這個時候是來為翠西女士提供一些法律幫助的。
“時間過得很快,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就再次見麵了。”翠西女士從桌子上的香煙盒中取出了一支香煙,“要來一根嗎?”
律師搖了搖頭,等翠西女士點著之後,他才繼續說道,“女士,我來之前已經去了監獄管理局和負責你案子的人聊了聊,明年二月底,你就可以申請假釋了。”
“我已經把文件都帶來了,典獄長也願意在這些文件上簽字,換句話來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之後,你就自由了。”
翠西女士有些失神,時間過的真他媽快,一轉眼她都已經坐了三年牢了,恍惚之中有很多的想法在腦海中閃過,捕捉不到,捉摸不透。
過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謝謝,謝謝你對我的幫助,費用什麽的需要現在結清嗎?”
律師搖了一下頭,“你的兄弟已經為你支付過了,不過典獄長那邊……最好能夠……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簽字和態度,對於你是否能夠順利出去很重要!”
提前假釋需要很多的文件,包括服刑監獄的典獄長的簽字,以及他的態度——
以書麵書寫的方式遞交給監獄管理局和聯邦司法部,大概就是簡單的說一下需要假釋的人在監獄中的表現是否符合假釋的標準。
就寫一個“符合標準”肯定是可以的,但這種寫法不一定能夠讓監獄管理局和司法部滿意。
他們希望被假釋的是一個積極悔改,認識到自己錯誤,並已經通過服刑得到救贖的羔羊!
翠西女士抿了抿嘴,“這是應該的,你覺得多少合適?”
“兩萬塊是個正正好的數字……”
翠西女士拉開抽屜從中取出轉賬支票,寫上了一串數字,遞了過去,“這就麻煩你為我跑一趟了。”
律師接過後看了一眼,妥善的放進了公文包裏,“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停頓了一會,氣氛突然就變得凝重起來,翠西女士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表情也發生了變化,“發生了什麽我該知道,但我現在還不知道的事情嗎?”
律師沉默了一會後,聲音有些低沉,“很抱歉,女士,你的父親上周在監獄裏去世了。”
翠西女士手中的香煙滑落在腿上,然後掉在地上。
她看著律師就像是在看一個混蛋,嘴唇一直在顫抖,然後是手,緊接著是全身都在顫抖!
“你一定是在說謊,是嗎?”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也不可能打擊到我,現在向我道歉,我會原諒你……”
“我已經看了事發經過一些人的證詞,還有醫療團隊的搶救記錄,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這些東西我都已經存檔了,等你離開這之後,隨時都能重啟調查。”
“我本想遲一點再和你說,但你的叔叔讓我轉告你,人生就是這樣,不要為已經離開我們的懊惱。”
“他希望你能快速的從悲痛中走出來,重振精神,因為你的旅途才剛開始……”
翠西女士已經五十歲出頭了,剛開始……開始的有點太遲了。
但從另外一方麵來說他說的也不能說是不對,這三年時間裏翠西女士並非什麽都沒有做。
她哪怕在監獄裏,也經常通過蘭達向世界傳遞她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知道,還有一位終生為了女性權益奮鬥的鬥士,身陷牢獄之中!
直到今日還有很多人都認定翠西女士是無辜的,這是一場政治迫害,所以她一旦離開監獄,就能踏上一段新的旅途!
屬於她的精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沒必要糾結於老人的離去,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會離開,誰都不例外!
翠西女士雙手抵著發際線,有些耳鳴,“抱歉,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預約另外一個時間,我想單獨待一會……”
律師很理解的收拾東西,起身告辭。
緩緩閉合的門裏隱約的傳出了翠西女士的痛哭聲……
律師則帶著支票去了典獄長辦公室,典獄長非常願意為翠西女士填寫一份文件,並高度讚揚了翠西女士在服刑過程起到的帶頭改造作用!
幾天後,監獄管理局方麵接受了翠西女士的假釋請求,並因為她的父親近期內將舉行葬禮,在和司法部方麵協商後,同意她提前離開監獄。
剩下的刑期將在她自己的家中完成,如果需要外出,則需要有專人看管。
翠西女士出獄當天就上了各大報紙的頭條,《聯邦日報》以“女鬥士”為標題,報道了有關於翠西女士歸來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