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簾後的軍官看著跪倒在國會大廈外的幾個兄弟,看著他們如同死狗一樣被拖著帶走,多了一絲感慨,一點感歎。
他知道,這幾個人,很大概率能活下去。
有時候讓人做出一個選擇的並不是理智本身,而是感性,衝動。
如果每個人都能夠在麵對選擇的時候做出理智的決定,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解不開的矛盾。
沒有人能做到絕對的理智,別說絕對的理智了,相對的理智都很難做到。
就像是——
我明知道她是個女表子,但當她脫了衣服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
理智告訴我千萬別上當,但感性和衝動卻告訴我自己,這他媽是最後一次。
在軍官身後還有一些人,他們安靜的站著。
他們其實也都知道,留下來,他們的生命也開始進行倒計時,但他們都有留下來的理由。
有些人是因為自己的親人死於戰爭,有些是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至少他們認為是不公平的對待。
現實的生活逼迫他們必須作出這樣沉重的選擇,用生命,用更多的東西,來震動,喚醒這個麻木的社會。
“接下來還是按計劃行事,我們的速度可能要稍稍加快一點,今天晚上他們很有可能會滲透進來。”
“兄弟們稍微警醒點……”
吩咐完每個人的工作之後,國會大廈陷入了沉寂當中。
在看不見的地方,這些恐怖分子開始設置各種陷阱,布置炸彈。
這些人基本上都參與過前線的戰爭,其中有不少都是從底層連隊走上來的,或者在這件事爆發之前,還在基層。
戰爭中還沒有退熱的經驗足以讓他們把國會大廈變成危機四伏的戰場,並且還是他們的主場。
在另外一邊,康納把林奇單獨叫到了他的生活區的書房裏,一整天都在高度關注國會問題的康納顯得有些精神不濟。
他的年紀也不算小,下午也沒有午睡,加上精神上的壓力,現在看起來很疲憊。
“你覺得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麽?”,他給自己倒了一點酒,酒永遠都是緩解壓力的良藥。
林奇也沒有撿好聽的說,“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他們引爆了整個國會大廈,然後把一切都弄得一團糟。”
康納搓了搓臉,“所以珀琉斯他們一家人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
林奇依舊點頭稱是,“從目前看來,他們玩脫了。”
“他們控製不了那些人,或者說裏麵的那些人也很清楚,哪怕他們投降了,最終他們的下場也和現在沒有任何的區別。”
康納有點哭笑不得,因為他其實也很清楚林奇說的沒有錯,就算這些人投降,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什麽地方去。
因為他們挾持的是國會大廈和那些參議員,國會不管是為了體現國會和議員的神聖性,還是為了杜絕類似的事情還有可能繼續發生。
他們都會想辦法用最殘酷的方式弄死這些人,而且是那種光明正大且非常殘忍的弄死!
比如說在熱鬧的十字路路口被溺死之類的。
也隻有用這種殘忍可怕的手段,才能夠讓人們意識到這麽做的代價是什麽。
所以那些還留在國會大廈裏的人很清楚,他們出不出來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這是一個死結,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也更加堅定了恐怖分子的決心。
“那麽我們隻能使用最糟糕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了,晚上十一點我們的戰術小隊會嚐試突破進去。”
康納顯得有些惆悵,“這個決定有可能會死很多人。”
林奇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姿勢,這種事情他也的確沒辦法代勞。
康納好一會才從這種情緒中掙紮出來,“說說珀琉斯那些人,我們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他們用了超綱的手段,我們也不需要按照遊戲規則來對付他們了!”
這是所有遊戲參與者最痛恨的手段,那就是使用規則之外的方法來嚐試竊取勝利。
大家都在按照遊戲規則玩遊戲,哪怕這些遊戲規則是某些參與者製定的。
在大家的社會階級相差不多的時候,它可以做到相對的平衡,如果還有人妄圖破壞規則,那就會給這場遊戲帶去太多的不穩定因素!
也會讓所有人都不滿!
康納已經不滿了,非常的不滿,他已經決定放棄在遊戲規則內的東西,直接對珀琉斯家族下手了。
他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我聽說珀琉斯他們年輕的孩子們已經先逃了出去?”
“能鎖定他們的位置嗎?”
林奇點了一下頭,“我們的偵察機一直在跟著他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打算先去投靠他們的海盜阿姨。”
康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擊沉他們,然後……”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兩人都停止了對話,等了兩秒,康納整理了一下著裝和情緒,“進來!”
一名總統府安全主管麵色有些驚慌的走了進來,“海軍上將閣下在他的房間裏自殺了……”
林奇和康納都愣了一下,緊接著站了起來,這是一個信號,一個很糟糕的信號!
林奇是第一次見到康納如此的憤怒,他的表情都已經扭曲了。
作為一名政客他很清楚這件事意味著什麽,甚至能夠猜測到一些後續的變化,他立刻大步朝著外麵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立刻封鎖所有消息,幫我通知中南部軍區司令和警戒區司令,我要立刻和他們通話……”
林奇愣了會,才跟著走了出去,但他不認為現在封鎖消息是有效的。
很明顯,海軍上將在自殺之前,應該以及一定把他即將死亡的消息傳遞了出去,換句話來說,珀琉斯家族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應該已經開始發動了!
他也為海軍上將的果斷感到佩服,他和他的兄弟,陸軍上將,都是狠人。
自殺是很可怕的事情。
很多人都說,自殺是懦弱的表現,他們連麵對生活的勇氣都沒有。
說這些話的人一定不明白,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眼睜睜的看著,去清楚的感知自己走向最後的終結的過程有多麽的恐怖且煎熬!
麵對不如意的生活,實在不行擺爛也能湊活著活下去。
但真的要弄死自己,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像林奇所考慮的那樣,在海軍上將自殺之前,他通過一些方式把自己即將自殺的消息傳遞了出去。
當他打電話無法讓那些襲擊國會的恐怖分子放下武器,出來投降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以及整個家族沒有機會了。
如果他不死,他會成為聯邦政府鉗製海軍的有力武器。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些酷刑中堅持下來,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誌會不會因為酷刑而扭曲,改變。
同時他必須用自己的死亡,來催化一些還在猶豫的海軍軍官站在家族的立場上,所以他必須死!
他把消息傳遞出去之後,以“需要休息”為理由,找了一個單獨的房間,然後用一片被摔碎的酒杯碎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鮮血到處都是,他切開了自己的頸部大動脈,整個過程用了不到兩分鍾時間。
當守在門外的警衛嗅到了血腥味時,已經來不及了。
康納看了一眼已經放棄搶救,被裝在裹屍袋中的海軍上將,臉色比死人的臉色還要難看。
他重重的怒哼一聲,憤怒壓製住了他對屍體的不適,快速回到了辦公室裏,接起了電話。
“……已經自殺了,我懷疑海軍很快就要有異動,你們要做好戰鬥的準備。”
“一旦戰爭開始,我希望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裏,鎮壓住這場叛亂。”
警戒區位於布佩恩的外圍,離布佩恩大約有七十公裏左右,它是拱衛布佩恩的軍事力量。
目前整個警戒區大約有一萬兩千人,加上裝備精良,暫時不用擔心海軍的人能打過來。
但先要撲滅這股力量,就肯定需要動用中南部軍區的陸軍,隻是西部和北部兩個大軍區,他們離這實在是太遠了。
等他們的支援到了,大概也就隻有兩種結果。
要麽布佩恩被海軍打下來了,要麽海軍的叛亂被鎮壓了。
所以康納沒有立刻要求他們行動起來,而是直接調用了這兩個部分的軍事力量。
警戒區屬於總統府垂直管理,他們立刻就聽從了康納的決定,整個軍區都拉響了警報,開始準備軍事行動。
中南部軍區司令則有些遲疑,但在康納詳細的闡述了國會挾持案和海軍的關係之後,他也表示會立刻調動軍隊前往布佩恩外圍。
至於……是不是要鎮壓海軍,他覺得還得等天亮了之後有更多的情報時才能做出決定。
對於中南部軍區司令的做法康納心裏也很不滿,事情已經發生了,卻還在推脫責任,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一切都要等先解決了海軍問題之後,才能再做打算。
也是這些事情,讓康納意識到在未來現有社會秩序必然崩塌的情況下,軍隊的權力如果不盡快收回,會變得非常的麻煩!
林奇看了一眼時間,剛剛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