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的黨派實際上是一個比較另類的“企業”,它的本質和企業其實是沒有太大區別的。
人們加入一個企業的目的說白了就是為了賺錢,通過自己的勞動或者其他方式實現自己的社會價值,從而不斷往上走。
加入黨派的人也是一樣,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實現自己在政治上的理想抱負,最後成為遊戲規則的製定者,來讓這個國家走向更遠的地方。
當一家企業始終不能盈利,並不斷虧欠,到最後連工資都發不出來的時候,也就是這家企業倒閉的時候。
就像一個黨派,能夠牢牢抓在手裏的權力越來越少,反倒是越來越多“員工”開始在沒有意義的位置上無法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抱負。
那麽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隻會選擇離開,而不是留下來。
留下來的永遠都是少數,離開的才是主流。
二十二年,那些剛剛正式踏上政治舞台,滿心都是對實現自己理想抱負渴望的新一代人準備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這個國家時。
卻迎來了一下狠的。
二十二年,直接把他們從三四十歲的壯年打到瀕臨退休的時候,前三四十年的努力都如流水一樣沒有價值。
後麵二十二年的堅持也會變得格外荒唐可笑。
二十二年過後,他們其實已經剩不下什麽東西了。
除了不滿,痛苦,質疑,各種負麵的情緒折磨著他們之外,他們其實感覺不到有什麽快樂的!
實現政治理想抱負的基礎是權力,這也是他們最缺乏的。
保守黨委員會主席說的這些,黨鞭自然都很清楚。
你看見了這個國家正麵臨的問題和弊端,你也有很多想法可以去嚐試,也許能夠改變現狀。
但你始終沒有機會,隻能看見別人在政治舞台上舞出精彩。
最近幾年裏中堅力量就是這樣流失的,他們不可能再浪費八年在這裏!
要知道,如果再浪費八年,就意味著保守黨失去了三十年的時間!
三十年沒有觸摸到權力的核心,他們已經剩不下什麽東西了!
這就能夠理解為什麽委員會主席會作出這種曖昧的決定,哪怕隻是獲得不多的權力,對現在的保守黨來說,也將會是一針強心劑!
辦公室裏又陷入到沉默當中,一個委員會主席,黨派一號人物。
一個黨鞭,從保守黨目前黨內排序來看大約要排到前十之後了。
兩個人其實在這一刻都沒有錯,他們的選擇,決定,思考的方式都是正確的,從根本來說都是為了黨派未來的發展。
很多時候人們總是告訴那些社會閱曆不足的人,要明辨是非,但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麽多對的錯的?
更多的永遠都是不黑不白,不對不錯,不是不非的東西!
“如果……我們失敗了,你就按照我們之前討論的模式繼續下去,也許未來真的有一天保守黨會重新抓住最高的權力。”
過了好久,委員會主席才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又點了一支煙,最近永生機構在內部文獻上提出吸煙是造成肺癌的誘因之一,但他們並沒有要求人們少吸煙。
因為大量隨時隨地可以移植的完好的肺葉早就準備好了,什麽時候要,什麽時候從那些年輕健康的身體上割下來。
甚至就算發生轉移,隻要不傷害到大腦,他們依舊有辦法解決癌症帶來的困擾。
當普通民眾得了癌症猶如世界末日時,對老爺們來說,這完全不是什麽世界末日。
黨鞭歎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了不少,“你覺得林奇會相信我們倆不是一夥的嗎?”
委員會主席撇了撇嘴,“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不會缺少我們的位置,就算他知道我們是一夥的,也會給你留下一個合適的位置。”
“我,……他們,隻是不甘心而已。”
“我們當了那麽久的主角,卻要在新世界裏成為連配角都不一定算得上的邊緣人士,現在又有這麽多的力量支持我們,這就是我們最後的嚐試!”
“真輸了,也不會變得更壞,畢竟這裏是聯邦!”
黨鞭點了兩下頭,“你對保守黨的情操令人敬佩,我答應了。”
委員會主席有一些小動作,閉著眼睛搖了一下頭,“別那麽煽情,我又不是要死了。”
“還有,接下來的表演,別那麽浮誇!”
“你在我辦公室時的吼叫聲整棟樓都聽得見,這太誇張了!”
“我們的矛盾和衝突還沒有白熱化,不需要誇張到所有人都知道的程度,看起來有點假。”
黨鞭微微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尷尬,“我很長時間沒有這麽做了,下一次一定會注意的。”
保守黨委員會主席和黨鞭再次爆發分歧的新聞很快就從保守黨臨時辦公大樓傳出來,據說黨鞭認為爭奪最後一任總統的意義不大。
把這些資源用在避難所的建設,或者用於維係保守黨成員開展黨派活動等方麵的意義,明顯大於競選總統!
但委員會主席則認為就算不能支持候選人的全力選舉,也不應該否定他。
一旦勝選對保守黨將會起到強勁的振奮作用,對提高凝聚力也有很大的好處。
而保守黨候選人直接炮轟黨鞭“對不屬於他的工作別他媽亂插手”,黨鞭在黨派內並不負責和競選有關係的工作。
同時保守黨候選人也認為,現在保守黨經曆了兩任半的頹勢之後,是應該重新站立起來。
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具有曆史性的時刻。
競選,以及勝選,不單單是他個人的事情,也不隻是保守黨內部的事情。
這是關係到聯邦曆史,以及為未來的人們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至關重要的一筆!
同時保守黨候選人也直言不諱的在公開的場合裏抨擊了康納政府對聯邦政府改製的一些措施,他認為一刀切掉大多數政府機關部門是很愚蠢的做法。
他把這部分原本應該由聯邦政府來負責的職能,通過法案轉移的方式交給了企業。
這是典型的不負責的態度。
他沒有提到和企業勾結的問題,因為這個麵太廣了,不僅能夠傷害到康納,也能給自己幾刀。
他很懷疑,企業是否真的能夠做到聯邦政府機關部門那樣的程度。
畢竟從聯邦政府機關部門的角度來說,他們拿的是納稅人的錢,所以為納稅人辦事的時候會秉持著最基本的公平公正原則。
可一旦這些權力被移交給企業,企業作為選手的同時又是裁判,就能難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而且企業的權力過大的話,一旦發生腐敗案之類的問題,在聯邦政府弱勢的情況下基本上無人可以抗衡!
保守黨候選人的這些觀點立刻得到了社會上很多人的支持,特別是一些年紀大一些的人。
他們本身就是保守黨陣營的支持者,保守黨候選人說到的這些問題也是他們正在擔心的。
以前企業的權力過大,還有聯邦政府能夠製衡。
現在聯邦政府被砍得隻剩下幾個核心部門,他們拿什麽來平衡企業和社會的關係?
輿論一瞬間就被炒作起來,很多人都明確的表示對避難所的生活充滿了擔心。
民眾們的目光還在眼前生活的“苟且”問題上時,上流社會的目光已經聚焦在保守黨候選人和全球通利益集團的對立上。
幾乎每天都保持著滿臉笑容的康納也笑不出來了,對於前幾天的他來說,聯邦總統的身份不再是一種榮耀和權利,而是一種製約。
他無比期待卸任之後的生活,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而不需要因為自己是聯邦總統就顯得有些……拘束。
比如說他可以找上一堆年輕的女孩瘋狂的玩上三天三夜,人們隻會說他是一個很風流的人。
但現在,那他媽就是個醜聞!
這也是他願意提前卸任的原因,他太渴望這種權力不會減少,但完全釋放自己的生活。
直到,這幾天。
“這些人可以說是直接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麵上,更麻煩的是民意現在支持他們的更多。”
“這些人真的蠢得不可救藥,企業危險?”
“難道聯邦政府就不危險?”
“他們也不用用他們的豬腦子想一想,過去的五十年裏,把他們騙得最慘的是誰!”
其他成員也都一臉的不高興,所有人時不時都會瞟一眼林奇右手邊空缺的一個位置。
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保守黨委員會主席的位置,開會前他表示自己最近生病了,發燒,感冒,來不了。
這實際上也是他通過委婉的方式表示要和這裏的人,以及事進行分割。
從而也證明了,他是鐵了心的站在另外一邊。
當然這其實和林奇找到黨鞭有直接的關係,有人能夠作為保守黨的“替補”,他就不需要那麽謹慎了。
康納看了看其他人,還是一肚子氣,“別都閉著嘴,讓你們坐在這除了權利之外還有義務!”
銀行的代表立刻開口說道,“也許我們應該發布一個聲明?”
康納翻了一個白眼,“以什麽身份,什麽口吻,什麽訴求目的?”
三連問,問的銀行代表老老實實的重新閉上了嘴。
看上去他好像有點尷尬,但實際上這就是他的目的。
說一個大家都不接受的想法,然後被駁回,老老實實的閉嘴。
這樣自己就算無功,也沒有過錯。
這裏的人們都是人精,這些小把戲大家其實都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