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短途跳躍不斷推進的研發進度,對於亞空間研究的這一組就顯然沒有什麽太大的進展。

科學家們坐在會議桌邊上,看著剛從亞空間回收的信息,整個亞空間都是灰色的。

它是有光線的,這點和科學家們一開始猜測的,亞空間可能是漆黑的不一樣,它裏麵有光線。

光來自於物質宇宙和能量宇宙,能量宇宙那邊傳來的顏色絢麗而多彩,讓另外一邊都透著一種致命的誘人。

主物質宇宙透過宇宙壁傳遞進來的光就要淡一些,但也能讓人看見朦朦朧朧的星空。

哪怕隔著一些什麽,它也依舊是那麽的瑰麗!

這些畫麵看起來太尋常了,接下來就是一些有趣的物理小實驗。

歐若拉把幾個機器人也放了進去,它們會在有限的環境裏,進行一些物理實驗。

按照目前科學家們對宇宙的解釋,如果亞空間中存在物理現象,並且和主物質宇宙的物理現象高度吻合,那麽亞空間宇宙就不是靜止的。

看上去這好像是一個很奇怪的說法,明明他們能拍攝到各種畫麵,甚至能夠讓機器人做小實驗,為什麽還會認為亞空間是靜止的?

實際上,這個靜止,隻是相對於“時間”這個概念,它已經從物理運動的長度,變成了一種物理運動的標準。

不過對於底層的人,那些還奮鬥在鏡像裏為了攻克最基礎難度的鏡像,整夜整夜不休息的人來說,時間,還是時間,和過去沒有什麽區別。

機器人在鏡頭前製作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小實驗,它對試管加熱,然後水開始出現沸騰前的征兆。

科學家們就因為這個非常自然的物理現象似乎真的存在於亞空間,開始低聲的歡呼,但是下一秒,水還沒有真正的沸騰,畫麵中斷了!

歡呼聲戛然而止,在沒有見到最後真正沸騰之前,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真的沸騰了,還是發生了其他什麽。

觀測和猜測是兩回事,這讓人不上不下的,十分不舒服。

宇宙壁被擊穿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可能就隻有一飛秒,被擊穿的孔壁就會重新愈合。

每一次擊穿都需要很多次的放量試驗,即便有歐若拉的輔助,科學家們依舊不能找到合適的擊穿宇宙壁的方法。

哪怕角度,溫度,能量的刻度,釋放的時間跨度,所有的一切因素都一樣,第一次能擊穿,第二次就不能擊穿。

有科學家認為這或許和亞空間的狀態有關係。

所以在這一瞬間能夠傳遞的數據極為有限,這還是有歐若拉的幫助,如果沒有歐若拉,可能隻有那麽三五秒的內容。

“下一次擊穿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這樣傳遞數據太慢了。”

主要負責的科學家有些煩躁,“他們已經搞定了空間陀螺儀,我們卻還在為亞空間能燒開水這件事歡呼。”

“我不是說科學探索是競賽,但我們不能一直就這樣等著,什麽都不做。”

“這不是科學家們該做的事情!”

他這麽一說,其他科學家多少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現在在亞空間裏做事情的是機器人,或者說歐若拉。

而他們隻是不定期的觀看一下這些錄像,然後討論一下,完善亞空間的理論。

至於什麽時候能徹底的完善,什麽時候可以考慮著手進入亞空間,完全沒有計劃!

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物理現象有限的存在於亞空間,不是所有的物理現象都存在,因為他們用了兩周時間,隻證實的能燒開水。

看著其他科學家都不說,這位科學家歎了一口氣,“視頻已經發給你們了,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們之前沒有發現的東西。”

老實說,有點掃興,不管是主要負責人之一,還是其他科學家。

這就像是大家疲憊了一天完成了工作,有人提議晚上一起喝一杯,然後大家去了酒吧,剛端起酒杯,突然線長站出來發出靈魂的拷問——

“別的流水線工人還在主動加班,你們一個月隻賺這麽點錢,還好意思在這裏消遣”一樣讓人掃興。

但有時候你不能說他說的不對,畢竟趁著年輕多賺點錢終究是好的。

一名科學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打開了三百六十度的環繞視覺投影係統。

他很喜歡這個係統,讓他有一種置身於宇宙之中,化身為神的感覺。

他會放大觀察每一個細節,盡管他這一年時間以來一直在做這件事,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但他還是會做下去的。

畢竟這是他唯一能夠做的工作了。

幾個小時後,他的腦機開始向他報警,並將大量的糖分輸入到大腦中,他才意識到,自己該休息了。

他看了一下灰撲撲的,有著一些斑點的亞空間,剛準備關閉投影,突然發現在投影儀的投射孔旁邊,有一個奇怪的黑點。

它看上去更加的立體,不像是……某種天體投射在亞空間裏的陰影,更具有實體的光澤。

他立刻發現了這一塊黑斑,緊接著興奮起來!

這不是虛影,這是實體,亞空間裏存在物質!

這是一個巨大的發現!

而此時負責亞空間研究的幾名主要負責人,也坐在一起討論接下來的研究方向。

“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這是之前掃興的主要負責科學家之一,主持工作的科學家邀請他繼續說下去,“科學就是暢所欲言,……博士。”

這名博士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我想要轉化為數字生命,然後讓歐若拉把我在擊穿宇宙壁的那一瞬間,送進去。”

“這樣我能夠做的東西就更多了,當需要時我可以從裏麵回來,我們對它的研究,將會有一個突破性的進展。”

“至少從目前來看,電磁的來往並不受到約束和限製。”

從亞空間向物質宇宙傳輸受到了一些規則的限製,進去容易,出來難,不然僅僅是放一台攝像機在裏麵,錄個夠然後取出來就行了。

但實際上做不到這些。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你可以包容別人的,但沒辦法讓別人包容你的。

所有人都被他這個想法驚呆了,“萬一出現失誤,你可能會永久的消失。”

這位科學家透過窗戶看向了遠處正在做身體檢查的那些納加利爾人,“為科學獻身並不隻是他們這些人的特權。”

“而且!”,他強調了一下,“死亡的隻是混沌代碼灌注後我的人格,我的記憶會保存在物質宇宙。”

“當確定我死亡後,我會申請重新構建一個新的我,雖然我不一定還是我,但我相信,我們依舊會愉快的相處。”

這是一個道德倫理的問題,最前沿的科學研究總是避不開這些,人們很難極端冷靜理智去看待的問題。

由記憶產生的慣性混合了混沌代碼產生的新人格,和一個新的數字生命其實沒有什麽區別,但死掉了一個之後,新誕生的這個,還是他本人嗎?

人們,更加傾向於本地就是第一個,而不是某種“存在”。

實際上這也和“不存在時間”的理論相違背,從後者的角度來看,所謂的人格不過是人的身體發生化學變化的連貫性產生的一種必然。

把這些東西從宇宙的運動中脫離出來,它就是一頁一頁的,和我們翻開一本書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那麽翻一次,和翻很多次,有什麽區別?

本質上沒有區別,但人們會強行為它增加許多的標簽和定義,讓第一次和後麵的那些,有一些區別。

最終大家都說服不了這位科學家,他們一起向歐若拉申請了連線,隻是一眨眼的瞬間,歐若拉就被投影了出來。

“博士們,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

它現在越來越活潑生動,過去的它雖然也具有了人類思考的能力,但還是偏向於機械造物。

現在,情緒仿佛不再是一串代碼,而是真實影響到它的“激素”。

他們把打算穿越到亞空間的科學家的想法說了一遍,歐若拉思考了一會,“技術上沒有問題,但我們不能保證一定能把你完整的傳輸過去,同時也無法保證,你能在那邊完整的運行。”

“不如,我們先做一些實驗,在下一次擊穿時……”

有幾名好吃好喝的納加利爾人突然感覺到了一股不安,但這些不安並沒有什麽來源,他們緊張敏感了一會之後,就逐漸的適應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即將為開創性的科學研究,奉獻自己的一切!

晚上歐若拉把這個事情當作一個……餐後小故事說給了林奇聽,林奇聽完之後陷入了思考當中。

兩分鍾後,他支持了這個科學家的想法,以及尊重他為科學獻身的意願。

“把他送進太陽係文明名人堂中。”

這個東西還沒有正式的麵向所有人或者物種,這是開啟星際時代之後他才會做的,他要把那些影響了全人類的人,都放在這裏。

人們可以遺忘曆史,但不能遺忘這些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