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先生把大家邀請過來,並且告訴他們一些機密事情,還告訴他們他花費了大力氣才打通蓋弗拉財務次席大臣的關係,絕對不是想要助人為樂。
其實赫伯特先生的做法無疑就是轉嫁損失,他要把自己損失的那部分,從房間裏的這些人的身上補回來。
但他用了一種很符合人們感情認知的說法,隱藏了他的真實目的,也讓這種說法不那麽的尖銳。
所以有人問他,如果房間裏的人,要借助他的渠道,把債券抵兌成某些等值物資或者換取便利,他們要付出什麽。
“百分之二十五!”赫伯特先生的臉上多了一些笑容,除了最早一些抄底的人無論如何都在賺錢之外,後麵跟風進來的一些人賺的已經非常少了,現在赫伯特先生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林奇坐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他似乎明白了赫伯特先生的想法,不管他怎麽去描述這些正在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事情,實際上都是為了他收購房間裏的這些投機者手中的債券做鋪墊。
是的,他不是在幫助這裏的人,盡管他說的好像是他在有償的幫助這些人,可實際上,他做的是在變相的收購這些人的債券,然後賣出一個好價格,並且從這些債券上獲取利潤。
他想要把自己無法獲得的收益從其他人的債券上補回來,這才是一個真正的資本家,以及一個資本家該做的事情——當利潤不足以滿足他們的訴求時,他們就會撕咬身邊的同類,像是野獸那樣用同類的血肉來填滿饑餓的肚子。
林奇一言不發,赫伯特先生卻時不時觀察一下林奇,據他所知,林奇擁有的債券,是房間裏所有人中最多的之一。
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的大膽,收購的也更多,甚至因為林奇大肆抄底債券導致了債券在流通市場裏的價格不斷攀升,從不到麵值百分之二十的價格,一直升到接近麵值的百分之四十。
他至少回收了麵值大概有數千萬之多的債券,當然他投資進去的錢,也多的驚人。
如果能從林奇的這邊挖來百分之二十五,赫伯特先生一口氣就能吃到撐,所以他一直在觀察林奇。
可林奇沒有什麽情緒變化的表現讓他有些捉摸不透,在其他人議論紛紛,討論這是否是一個有效的規避風險的方法時,赫伯特先生開口說道了林奇,“林奇先生,你作為我們之中持有債券最多的人之一,你是否有什麽想法能夠幫助我們度過這次難關?”
他的語氣非常的誠懇,“我之所以聚集大家一起來我這裏的目的,就是討論出一個有效的辦法,你表現的如此鎮定,是否已經有了其他的好辦法?”
“如果有,並且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分享出來?”
對於純粹追求回報的瘋狂投機者來說,他們其實都是沒有立場的,如果林奇能提供一個更好的方案,赫伯特立刻就會丟掉他的那個方案,站在林奇這邊,隻要林奇能確保他的收益高於他的方案。
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奇的身上,每次人們看著林奇的時候都會有各種各樣的驚歎。
驚歎他的年輕,最優秀的年輕人在他的年紀不憑借身份和背景,沒有人能做到他現在的程度,這不是吹噓。
驚歎他的富有,在拜勒聯邦人們對於富翁有多少錢始終很感興趣,有人粗略的計算,林奇的資產應該有數千萬之多(中短期的市值評估,非淨值)。
驚歎他的帥氣……,好吧,有錢,又年輕,偏偏還生的如此英俊帥氣,有時候天主真的不那麽公平。
現在,人們還要驚歎於他的頭腦。
林奇端起酒杯很平常的抿了一口,但就是一個平常的動作都讓人們覺得有一種難言的氣勢撲麵而來。
當某個人被明顯的擺在了更高的位置上,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覺得充滿奧妙。
“更好的方法……”,他沉吟了一下,“也不是沒有。”
“我相信任何事情都有不止一種的解決途徑!”
這句話說得非常對,找不出任何的毛病,人們都在點頭。
“比如說……製造壓力!”
林奇站了起來,他隨手把自己的酒杯遞給了身邊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但是這位他不認識的先生卻像是一個仆人那樣接過了他的杯子,拿在手裏,這有點滑稽。
沒有人關心他,人們的目光都注視在林奇的身上,林奇走到了房間的中間位置,他環顧了一圈,首先是向赫伯特先生致意,這也是一種禮節。
他在赫伯特先生的房間裏占據了主要的位置,他需要向這裏的主人表示出一定的尊重,這才是一名合格的紳士應該做的,雖然他“喧賓奪主”,可他依舊是一個有教養的人。
赫伯特先生也主動讓開了核心的位置,走到沙發的邊上,他沒有坐下去,隻是端著酒杯站著。
“製造壓力,把蓋弗拉皇帝的注意力從接下來的這場海戰上,拉扯到其他地方。”
“當其他地方的矛盾所產生的後果比這樣一場海戰對蓋弗拉的影響更大的時候,我們獲勝的機會就更大了!”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已經融入了這個國際社會,我們不再是隻有我們自己,我們需要調動起更多的國際勢力站在我們這邊,這才是新時代的新玩法。”
他說著停頓了一會,讓這些腦筋還沒有扭轉過來的人,或者正在扭轉的人有一個理解他的話的時間與機會。
大概等了十幾二十秒,他才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注意到,從戰爭結束之後,蓋弗拉就把主要的發展重心從國內,轉移到了安美利亞地區的建設上,並且還由此引發了蓋弗拉國內的一些抗議,雖然後來他們被鎮壓了。”
暴君和暴君的做法似乎在文明的社會裏已經成為了一種對落後封建統治的嘲笑,這是一種其實並不好笑的笑話,房間裏的女士和先生們還是很優雅的笑出了聲。
笑聲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林奇也在笑,“他們太關心安美利亞地區的建設,如果這個時候,安美利亞地區發生動亂,甚至是反叛,蓋弗拉會怎麽應對?”
他的話鋒一轉,平和的語氣變得鋒利起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小刀,讓人避之不及。
“安美利亞地區本來就是被割讓的領土,他們說那是租賃,但我相信如果一百二十年後他們(原土地主權國家)無法抗衡蓋弗拉帝國,這個地區就還會有一個一百二十年或者更久的租期,直至它永遠成為蓋弗拉版圖外的領土。”
“所以到目前為止,安美利亞地區還是存在著一些反抗的意識,統治區內的土著居民很不滿蓋弗拉的統治,哪怕安美利亞總督表現出了比原來的統治者更寬和的態度,當地的人民也不喜歡他們。”
“蓋弗拉在這個地區投入了太多的資源和關注,一旦安美利亞地區出現問題,立刻就會動搖他們相當於國策的計劃。”
蓋弗拉重視安美利亞地區一方麵是他們希望通過這個地區進一步的擴張帝國在外部的影響力,同時這個地區將會成為下一次戰爭的最前線,他們可以直接從安美利亞地區繼續推進,直接把戰火點燃在敵對國的腹地。
當然,作為戰敗國和割讓了這個地區的國家,一旦他們先發動戰爭,安美利亞地區也會被他們作為第一塊必須收回的戰略要地進行全方位的攻擊。
所以說這個地區不管是對蓋弗拉來說,還是對這一次世界大戰中失敗的國家來說,都很重要。
它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作用遠超了蓋弗拉國內的那些城市,這也是蓋弗拉皇帝力排眾議把接下來主要的建設發展精力放在安美利亞地區的原因。
林奇的一番話讓人們開始思考,開始帶入,如果安美利亞地區動亂起來,蓋弗拉還會重視這樣一場其實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的海戰嗎?
肯定不,他們參與這場海戰的目的隻是為了試探一下聯邦海軍的實力,他們甚至都不會打出蓋弗拉皇家海軍的旗號。
比起這樣一場對同盟盟友的軍事實力試探,很顯然安美利亞地區的安危更重要一些。
赫伯特先生飲著酒,他最先回過神來,並且提了一個問題,“林奇先生,但是這樣做並不能夠為我們帶來任何實際上的好處,我的意思是如果避免了這場海戰,蓋弗拉依舊不會按照債券的麵值和他們許諾的利息給我們兌現……”
“那就讓他們不得不這麽做!”林奇的反應很迅速,回答也很果斷,“一旦安美利亞地區動亂起來,除了他們的總督有限度的使用武力之外,蓋弗拉本土並不能夠派遣更多的武裝力量進入安美利亞地區。”
“他們這麽做會引發一些國家的高度警惕甚至是武裝對峙,萬一不小心,比如說有一名士兵擦槍走火,必然又是一場戰爭。”
“蓋弗拉打不下去,那些戰敗國也打不下去,他們需要有人來為他們解決這些問題。”
“而我們,就是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