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好,這是我的名片,或許我能耽誤你幾分鍾的時間……”
萊姆端著酒杯找到了第一個目標,一個中年男人,這個中年男人的身邊有一個年輕的女孩。
以前他曾經對這些依偎在年長男性身邊的年輕女孩非常的不齒,認為這是一種墮落,但是現在,他不這麽想了,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
而且他很喜歡這種搭配,這意味著男人為了體現出他們在兩性關係中的價值,對金錢方麵的問題表現的更加積極——年輕的女孩尋找一個年長的男人,總不可能是因為對方身體好,隻能是為了錢。
那麽時時刻刻的表現出“我他媽的是個你離不開的有錢人,女表子”這樣的態度,對鞏固這段兩性關係有很好的幫助。
這也是為什麽人們總能聽說到某某老富翁又給他年幼的妻子一擲千金,而卻很少聽見老富翁為他的原配妻子買什麽昂貴的東西,因為在後麵這段關係中,維持他們關係的不是錢,是感情,那有另外一種表現的方式。
換句話來說,即便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想法不感興趣,他也會認真的聽一聽,這看起來很複雜,實際上卻很簡單。
男人接過了萊姆的名片,他略微揚著頭,眼珠子向下滾動,用一種略微傲慢的姿態看著這張名片,這是一種本能,“萊姆?!”
他讀出了上麵的名字,然後才把目光投向了萊姆本人,他打量了一下萊姆的著裝,然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你有六十秒的時間,從現在開始!”
萊姆隻是愣了一下,他其實見過更難纏的一些客戶,隻是這段時間以來他見到的那些先生們都像是紳士一樣,突然出現一個不客氣的人,就會顯得很特殊。
那些紳士們哪怕對他說的東西不感興趣,也會耐心的聽他說完,然後再不失禮貌的拒絕他,很少會有像眼前這位先生這樣的,很粗暴的隻給了他六十秒的時間。
“去掉那些沒有必要的贅述,先生,你對投資建鐵路感興趣嗎?”時間緊迫,萊姆直接問了核心的問題。
站在他對麵的先生微微擰了一下眉頭,“說下去,你還有五十秒。”
令人生厭的態度,可他依舊無法影響到萊姆,這也恰恰是林奇一眼看中他的目的。
像是這種金融圈底層,依靠詐騙生活的股票經紀他們遭遇過的情況多到普通人想象不出來,有些是粗暴的,有些甚至是羞辱的。
比如說曾經有一位股票經紀人為了讓一位女客戶購買他手中的小黃單,親了女客戶的屁股……
他經曆過地獄,如今站在天堂上,這裏最惡劣的人,也比地獄中最溫和的和藹可親!
“我任職的公司已經承接了一個大工程,我們要在納加利爾興建至少三條一千公裏以上的鐵路,遍布一整個地區……”
站在萊姆對麵的先生聽到這裏打斷了他的話,“三條一千公裏的鐵路,你有錢嗎,你知道修建這些鐵路需要多少錢嗎?”
萊姆依舊不喜也不怒,隻是保持著自己盡量說服的表情和笑容,“所以這正是我們站在這裏討論的原因,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到一邊談談,不管是入股還是債券,我相信都會有一個豐厚的回報!”
他瞥了一眼男士身邊的年輕女孩,目光又很快回到了男士的身上,這個小動作被他對麵的先生捕捉到了,這其實是一種很特別的暗示。
大致想要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不管你願不願意投資,都可以過來談談,這樣你也能表現出你的富有,這會對年輕女孩更具有吸引力”,大概就是這麽一個意思。
看上去好像這樣做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但是真正懂得推銷的人都很清楚,推銷過程中最難的不是“如何說服對方”,而是“讓對方聽自己說下去”。
萊姆選擇了一個很好的突破口,隻要他和這位先生走到一邊,哪怕隻是假裝的閑聊,他能把自己的一些想法,一些話術都表現出來,即便對方依舊拒絕也沒關係。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位先生拒絕了他,“我對你的提議不感興趣,而且有這些錢,我不如投資我的自己的鐵路……”,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依舊是略微的揚著下巴,用一種俯視的目光看著他,“六十秒到了,很遺憾,你沒有說服我,那麽……”
萊姆露出了遺憾的表情讓到了一遍,他看著這位先生和他的女伴離開,搖了搖頭,緊接著重新振作了起來,走向了下一個人。
“先生,你好,這是我的名片,或許我能耽誤你幾分鍾的時間……”
……
“真不應該讓一個普通的人來承辦這樣的活動,你瞧瞧,他們居然什麽人都往裏麵放!”剛剛給了萊姆六十秒機會的先生有些不滿的抱怨著。
但這也隻是抱怨,因為他很清楚,這種級別的活動對於很多投機者來說就像是一種朝聖!
他們想盡辦法都要鑽進來,剛才的那個資金招募人就是其中之一,三條一千公裏的鐵路,他如果有這樣的能力和資格,他就不會在這裏依靠推銷的方式去騙人了。
隻需要推動這家公司上市,股民們會願意把所剩不多的家底都投進去。
他身邊的女孩安撫著他,“別生氣了,父親,這沒有什麽值得生氣的,其實換一種角度來看,他們很可憐,不是嗎?”
男人看著他,“我討厭他看你的目光,他以為你是我的……”,他及時的閉上了嘴,這也是他生氣的原因。
那個該死的年輕人居然以為他的女兒是他的情婦,這簡直是太可惡,太可怕,也太惡心了。
女孩笑著又安撫了幾句,但情緒很快就低落了下來。
她的父親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是剛才那個混蛋讓你傷心了嗎?”
女孩眨著眼睛抬起頭看向她的父親,“傷心?”
“不,不是這樣,我今天遇到了一些事情……”
男人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這個老骨頭聊聊,你知道,人活的久了就能碰到很多有趣的事情,也許我能給你一些幫助。”
女孩欲言又止,但在她父親再三的詢問下,還是歎了一口氣說了出來,“你不知道,今年學校來了很多的推薦生,每十個人中就有一個,我對學校的做法很不滿,和他們談了談,但是……”
“但是他們沒有同意你合理的請求嗎?”男人的腳步停了下來,“也許我該找時間和他們談談。”
女孩又歎了一口氣,“不是這樣,是遇到了不可抗拒力,你不知道,我剛剛和他們說了這些事情,然後……”
就在女孩準備把今天上午的不愉快傾訴出來的時候,有人打擾了他們父女之間的閑談。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有些熟悉的聲音,女孩轉身的時候已經看見了特魯曼先生,他結束了和其他人的聊天,正好看見了他們父女兩人,主動走了過來。
安娜的父親,以為叫做“帕圖·阿金爾”,這個名字其實還有一些很特別的背景,據他們家族的自己人說,他們的祖先曾經是瑪德羅帝國被流放到這片大陸來的貴族。
好吧,雖然是被流放過來的,但至少也是貴族,而且在曾經的瑪德羅帝國中,的確有一位姓氏為“阿金爾”的伯爵被流放。
這些人自稱是貴族的後代,聽著有點滑稽,一開始可能沒有人這麽認為,但幾百年過去了,他們每一代的繼承者都主張自己擁有貴族血統這一點,也逐漸的被人們所認可了。
“資本家中閃耀的金星”,這就是他們對自己的稱呼,帕圖作為這一代的家主,同時也是聖和會的三級成員。
這也反應出聖和會的強大之處,就算你是貴族,想要在這片大陸上混的風生水起,也必須按照聖和會的規矩來。
打斷父女兩人聊天的是特魯曼先生,帕圖作為東部最大的財團“星夢蝶”推選出來的掌門人,無論是他的個人身份,還是他背後的財團背景,都足以在這次瓜分納加利爾利益的餐會上,占據一個穩固的位置。
他們在接下來的一些工作中,也會比較重要,所以特魯曼先生一結束談話,就主動迎了過來,這就是這場冷餐會舉行的目的。
“午安,特魯曼先生!”帕圖的下巴終於沒有揚起來了,誰都知道特魯曼先生的重要性。
“午安,特魯曼先生……”,安娜也緊跟著問候。
特魯曼先生點了點頭,他其實有點不太適應他們說午安時略微卷翹的舌音,據說隻有正統的貴族才會這麽發音。
“剛才我就想過來了,但有些事情沒有解決,現在我有空了,正好,我給你介紹一個很有趣的年輕朋友,你一定會喜歡他。”特魯曼先生對著背對著他們,正在和人聊天的林奇喊了一聲。
林奇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禮貌且帶著歉意的和他麵前的一名商人結束了聊天,走了過來。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帕圖先生,帕圖·阿金爾,這是他的女兒,安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