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論蓋弗拉皇帝又沒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在統治者大殿上咆哮發火,林奇卻迎來了他的生日。
十月十日,他二十二歲了。
去年十月十日他並沒有過生日,他不是很習慣這個,或者說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已經習慣了不過生日。
在那種地方過生日其實是一種煎熬,因為你一輩子都無法離開一個樊籠,每過一次生日,其實都是在提醒自己,一些人,用這樣的方式,又謀殺了自己一年。
所以在那邊的人基本上不會過生日,這點和普通的具有廣泛性的地區小房間不同。
在那些地區的普通小房間裏,人們會過生日,有些友善的地方還會組織生日活動,讓大家能夠找到一點樂子,還有才藝表演什麽的,很熱鬧。
因為他們最終還能出去,獲得自由,每過一次生日,就意味著他們離自由更近一步。
但在林奇的那個地方,美國一次生日,就離墳墓更進一步。
這也使得林奇來到這裏之後,也不怎麽在意自己是否過了生日。
這一次,他也不想過生日,沒什麽意思,但他居然沒有能夠成功的躲掉,因為賽維瑞拉追到了這邊來為他慶祝生日。
在意識到自己要過生日之前,林奇剛剛結束他和一些本地商人,外國商人以及本國商人之間的交流沙龍。
聽著有點複雜了,其實就是一群忐忑不安的商人和一群有些興奮的商人聚集在一起,討論著接下來的市場和競爭的問題。
林奇之前說過,聯合開發公司不會像是普雷頓商行那樣,把一切都分配的死死的。
聯邦還是一個要臉麵的國家,哪怕他們內心裏無比想要這麽做,實際上也通過其他方式這麽做了,但他們不會說出來,更不會承認這一點。
一切都交給市場說話,不再由類似普雷頓商行這樣的機構來壟斷市場,這就是最正確的正義。
在過去,每個人每年要做什麽生意,做多少,能賺多少,都控製的非常的緊,緊到這些人隻要安排幾個手下處理普通的日常工作,他們自己等著錢進賬就行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林奇放開了市場,包括他自己都不會壟斷市場份額,這就讓接下來的市場競爭變得格外的激烈。
本地商人,外國商人和聯邦商人之間的競爭將會像是一場鮮血淋漓的戰爭,沒有任何的規則,首先人們要迎來的就是價格戰,戰爭也會快速的升級。
這場戰爭唯一的裁判就是林奇,所以這場會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等於他在製定規則,然後扣動發令槍的扳機。
他現在還看不上這些本地生意,但他很在意本地的市場,畢竟是一個兩三億人的市場,一旦這些人變得富有起來,他們的消費潛力能讓聯邦人都側目。
這也是他,或者說聯合開發公司的計劃之一,他們會提供給這些納加利爾人合適的工作和工資,把他們的勞動力價值壓榨出來。
然後在通過出售服務和商品的方式,把其中的一大部分拿回來,這很完美!
正在想事情的林奇隻顧著向前走,就在房間大門打開的那一刻,突然間耳邊就響起了差點嚇著他的歡呼聲。
“生日快樂”,明明應該是讓人高興的祝福詞,卻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他見過了很多的大場麵,這點變故還在他心理承受能力的範圍之內,他悄悄的鬆開了拳頭,臉上也很及時的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笑容。
站在離他最近地方的賽維瑞拉紅著臉,手裏拿著一個……應該是帽子,聯邦人有很多和儀式有關係的行為。
像是過節,不同的節日安排不同的菜譜,甚至是在什麽地方吃都很有講究。
又比如說幫派,幫派份子之間的廝殺其實也很有儀式性,怎麽殺人,殺完人如何處理,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那些老警察一眼就能從幫派廝殺的現場拿到一手的案件信息。
當然這裏麵也包括了生日派對,戴上一個尖尖的彩色帽子就成為了生日派對的“儀式”,也是不可缺少的儀式。
賽維瑞拉沒有注意到林奇驚喜表情後的無奈,她幫林奇戴上了帽子,拉著他進了房間。
在進房間的時候林奇看見了換了一套聯邦裝扮的德拉格省督,他頓時覺得好了很多。
“我不知道你要來……”,站在一個一人多高的生日蛋糕前,林奇輕聲說了一句。
女孩的臉蛋有些微微發紅,“我讀了一本書,書中說人應該去爭取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來了,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幸福。”
這樣赤果果的表白讓林奇有些措手不及,沃德裏克先生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怎麽把這個小妞送到這邊來了?
其實林奇和沃德裏克先生的看法是相同的,他不太可能會娶賽維瑞拉成為自己的妻子,沃德裏克先生也不會允許他那麽做。
對林奇來說,女方太過於強勢——這裏不是說賽維瑞拉在生活和工作中的態度,是說她的家庭背景和人際關係明顯超出林奇太多,反而不會對林奇有任何的幫助。
甚至會因為他們的關係,林奇自己的發展受到限製,人們在和林奇談生意的過程中,更多的去考慮賽維瑞拉和她身後資本勢力的態度,考慮這麽做是不是會產生負麵的東西,從而幹脆越過林奇。
包括林奇任何的成長和進步,都會被看作是他憑借著賽維瑞拉的關係和幫助得到的發展,這對無疑對他個人和他的生意都是致命的。
除非他能夠在兩人結婚之前,成長到足以讓人們忽略他的出身和背景的地步,但短時間裏這不太可能,這需要至少以十年為單位的時間,所以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戀。
或許,這就是沃德裏克先生讓她過來的原因?
因為他知道結果?
不過不管怎麽樣,被人重視還是令人快樂的,林奇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後,他切開了蛋糕。
也就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西蒙先生也恰好剛剛回到家中。
這一次他們組織的沙龍讓他本來就不怎麽高的情緒,變得更低落了。
林奇在會上表態,他不會插手商人們之間的競爭,但他不允許有惡性競爭的出現。
他說了一些他認為的惡性競爭,可在西蒙先生來看,林奇隻是不讓人們違反一些本地的法律和可能是聯邦的法律而已,或者說他實際上是在抑製西蒙先生這類本地的外國商人。
因為他們在這邊的時間更長,對這邊的社會和各個層麵也更熟悉,如果有人會依靠犯罪行為來打擊競爭對手,那毫無疑問是在本地關係深厚的西蒙先生這些人。
林奇製定了約束他們本地外國商人的規則,卻沒有規範競爭中的惡意行為,比如說擠兌和競價。
這兩種情況幾乎是所有商人最怕碰到的,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
商品擠兌的方式有很多種,最常見的就是退貨,不要以為這個時代沒有退貨這種概念,隻要客人覺得商品不好,就能要求退款。
退不退可能是由商人自己選擇,但如果不退因此鬧起來,造成的惡劣影響也是商人自己承擔。
但退了,別人買了,又來退,那麽他還要不要進貨了?
不進貨,沒有東西賣。
進貨,退貨的商品退回來又會造成積壓並且占用他大量的資金。
這裏就更別提更加可怕的競價了,價格戰這種東西會讓商人們血本無歸,在普雷頓商行時期,他們直接指定了標準價格,或者叫做保護價格來確保每一個分銷商人的利益,這才能夠讓所有人都支持普雷頓商行,現在這些都完了。
聯邦商人比他們更具有優勢,他們根本就不是聯邦商人的對手,或許現在離開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他緊皺著眉頭走進了書房裏,並且把自己的管家找來,“最近打聽一下,我手裏的這些房產、地產,還有我的工廠和商店值多少錢……”
他盡量讓自己說的風輕雲淡一些,但管家還是聽出了其中不同的味道,管家猶豫了一會,才試探著問道,“老爺,您是打算離開了嗎?”
“離開?”西蒙先生笑了起來,“當然不,今天下午的沙龍我見到了一些聯邦的商人,這些人非常的傲慢,我決定給他們一點厲害嚐嚐,讓他們知道,即使這裏沒有了普雷頓商行,我們依舊是半個主人!”
很霸氣的言論,但這並沒有讓管家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正在想著如何進一步打消管家臉上的懷疑時,不經意間西蒙先生的目光看見了院子邊上的兒子,他正在和一個年輕人聊天,隔著不高的植物矮牆聊天。
他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舒展開,他沒有打算帶這個孩子和他的母親離開,他隻打算自己一個人走。
不多時,管家從書房裏出來,正好碰到了聊天結束的小少爺,後者一眼就看到了管家臉上的愁容。
作為一個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的好孩子,他的觀察也非常的縝密仔細。
他走到了管家的身邊,輕聲問道,“管家爺爺,你怎麽了,看起來好像有些事情正在困擾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