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從聯邦帶來的那些商品並沒有賣完,但有一大半已經銷售了,這給了聯合開發公司裏準備看林奇笑話的人重重一擊。

他們怎麽就想不明白,那些納加利爾的土著都傻了嗎?

但很快,他們就把這種不爽和質疑,轉化成為了動力。

大批的訂單從納加利爾回到了聯邦內,這也為聯邦的就業率提供了極為強勁的助力,也讓人們更加堅信納加利爾才是聯邦的最終出路。

就在這樣一個時候,一月末最後一周的最後一天,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的董事會會議要舉行了。

舉行的地點在大東洋的一艘豪華遊輪上,聯合開發公司包下了這個郵輪三個月的時間。

除了最開始的一周時間是用來開會和大家交流感情的,剩下的接近三個月的時間,這艘豪華遊輪則會帶著一些人在大東洋繞一圈後停靠在聯邦的港口。

這也算是聯合開發公司給一些優秀的員工發放的福利,不過這份福利並非是發給員工的,而是給他們的家人的,公司的老板不會允許一個重要的員工脫崗三個月的時間——隻有優秀的員工能拿到這種獎勵。

這份環大東洋的豪華遊輪旅行也刺激到了不少人,如果自己買船票,需要兩千塊錢左右,而現在,他們就這麽的給優秀的員工家屬發福利發掉了,真是……令人羨慕的很。

林奇作為聯合開發公司的董事會成員之一,他也受邀來參加本年第一季度的董事會。

像這樣的會議每個季度都會召開,但在這之後的董事局會議中,很多真正的公司董事都不會出席,他們會委派一些全權代表人或者普通代表人代表自己參加這樣的董事會,聽取董事會的內容,並且在必要的時候聯係他們本人,作出一些決定。

這是今年的第一次,也算是聯合開發公司在工作全麵展開之後的第一次,所以基本上所有的股東都親自到場了。

“林奇先生……”,林奇剛從房間裏出來,走到三層的甲板上,從侍者的托盤中取了一杯酒,就有人喊住了他。

他回頭一瞥,臉上露出了笑容,同時也把酒杯放回了托盤上,並伸出了手。

“帕圖先生!”

仿佛是生活在六百年前,臉上殘留著嚴重的刻板痕跡的帕圖先生臉上多了一些笑容,這笑容很違和,反而不如他板著臉時讓人心裏舒服。

他也是剛從船體內走出來,正好看見了林奇,隨後喊住了林奇。

兩人互相打招呼也驚動了甲板上的其他人,不少人尋求著和林奇,或者帕圖先生眼神上的交流。

有些人失敗了,沒有人看得出他們失敗了,不過也有一些人成功了,他們和林奇或者帕圖先生點頭致意,或者舉起酒杯表示敬意。

林奇鬆開了和帕圖先生握著的手,兩人從侍者的托盤上取了酒杯,走到了不那麽靠中間的地方,交流起來。

“我聽說了你的那些做法,很大膽,也很有效,這給國內的經濟環境釋放了很多的壓力,你很了不起!”

他說的是林奇在納加利爾傾銷商品的這些事情,在這個時代,在這個時代下的聯邦,沒有什麽東西是能夠瞞住資本家們的探知欲的,就連國會都不行,更別說林奇本來就沒有怎麽隱藏的這些東西。

很快人們就拿到了一份可能林奇自己都不知道的更加詳實的數據,上麵羅列出了林奇在這些貿易中的成果。

不考慮他幾乎沒有花錢買下那些工廠和原材料的問題,僅僅從組織生產開始,原材料按照市價計算,加上工人的工資和各種額外的支出,每一個小鐵鍋,也就是煮鍋的成本大概要十塊到十一塊錢之間。

如果林奇繼續生產,當然他也的確在繼續生產,工人工資的勞動力成本就會分攤到更多的商品上,從而降低單個商品中的勞動力成本,最終它的價格大約在九塊左右。

一個成本在差不多十塊錢左右的鐵鍋,路費大概要三塊錢到四塊錢的樣子,抵達納加利爾時加上這邊的人工和儲存,每個鐵鍋的成本在十五塊左右。

但這並不是絕對的成本,因為在這個過程中,聯邦政府會對這些能夠提供更多工作崗位的商品,按照林奇雇傭工人的數量提供一兩塊錢的補貼,同時給他一筆額外的免稅稅額,這些小鐵鍋的實際成本大概隻有十一二塊錢。

就是這些十一二塊錢成本的小鐵鍋,被林奇賣到了二十八塊錢一個,而且還是在大家的商品都賣不動的時候。

這絕對是一個商業奇跡,也是一個成功的商業案例,尋找到機會,釋放消費的欲望和能力,並且從中牟利,完美的教科書級的商機捕捉,很多人高度稱讚林奇的這筆生意,以及它帶來收益和變化。

更別說有些商品中的一部分是他從一些剛收購的工廠的倉庫裏“白撿”的,連運費都剩了——補貼和免稅足夠抵消運費,賣多少錢就賺多少錢。

不過事情也不能單純的這麽看,至少不能這樣的傳播出去,林奇先生畢竟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也願意承擔更多社會責任的年輕領袖。

所以在報道方麵,會更加強化他對社會的責任,比如說他讓國內很多半死不活的工廠都接到了一些訂單,這也改善了社會上的一些情況,他的成功已經不單單是能夠創造經濟效益那麽淺顯了,更有深刻的政治意義和社會價值。

所以帕圖先生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像這樣優秀的年輕人的確非常的少見,比起那些整天在女人的肚皮上醒來,又在女人的肚皮上睡著的“孩子們”,林奇完美的令人嫉妒。

這也是他們能正常交流的原因,在帕圖先生來看,林奇更像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齡人,而不是一個“孩子”。

“我聽說你接下來還有一些其他的計劃?”帕圖先生很有興趣的在董事局會議召開之前,打探一些消息。

林奇點了點頭,“我下個月或者下下個月可能要去一趟蓋弗拉,他們把我的名字寫進了外交代表團,我得去蓋弗拉那邊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我們會想辦法說服蓋弗拉皇帝同意我們也插手安美利亞地區的開發和戰後重建工作,你知道,這是一大筆錢!”

帕圖先生不斷的點著頭,他端著酒杯抿了一小口,“是的,是的,一大筆錢,我們都知道這一點,因為買單的人是蓋弗拉人!”

兩人相視一笑,他們都明白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真實的想法,這種不需要過分表露就能了解對方想法的交流隻出現在像是他們這樣的頂級人群中。

因為他們對社會的形態,發展,可能存在的變化以及結果有了非常清晰的認識和掌握,所以隻要起一個頭,他們大致就能猜到接下來的發展過程和結果。

蓋弗拉皇帝在軍事上輸給了聯邦已經算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別看整個蓋弗拉好像沒有發生什麽異常的事情,實際上蓋弗拉皇帝的屁股已經不像是一樣那麽穩穩當當的坐在皇位上了。

軍事上的失利動搖了他在國內的權威性,君主製國家中君王維持自己統治力的東西,就是權威性,各種各樣的權威性組成了統治力和統治權。

他在這邊輸了,就必須在其他地方找回來,所以他會容忍聯邦這邊在安美利亞方麵稍微過分的舉動,不過這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聯邦必須提出能夠解決安美利亞地區麻煩,並且確實有效的手段!

隻要滿足這一點,蓋弗拉皇帝不介意讓聯邦人見識一下蓋弗拉帝國的富有和慷慨——雖然軍事輸了,但是聯邦人卻要為我們工作,這也是另外一種勝利!

他大概,乃至很有可能會告訴別人他是這麽想的,這也使得如果能夠談妥這份協議,那麽安美利亞地區就會出現可能超乎人們想象的財富。

“那麽你打算怎麽做?”帕圖先生對林奇的這個想法很感興趣,他的主要業務是礦業,可他也不介意在其他方麵有所發展。

挖礦的石頭,金屬,乃至冶煉中的廢料都能直接用在建築中,他們的利潤空間就能放的更大。

“戰後重建需要人,大量的工人,聯邦的工人老爺們我可請不起,但是納加利爾這邊……”,林奇也啜了一小口酒,然後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這就是我想的。”

“所以你要支持我,在對待納加利爾土人的態度上,我聽說你們有些人似乎想要清洗掉一部分土著人?”

帕圖先生眉角稍稍上挑了兩下,他拿捏著酒杯的手指也動了幾下,“有嗎,我怎麽不知道?”

林奇看著他,他也看著林奇,其實他們兩個人心裏都清楚,帕圖先生就是這種想法的支持者之一,而且還是最堅定的那種。

雇傭土著人去為他挖礦還要支付工錢,死了人還要賠償,但如果抓一些奴隸,死了就死了。

沒有工錢,沒有撫恤金,沒有社會的譴責,沒有人會為奴隸奔走。

但現在他覺得,似乎林奇的那套方案似乎更有利可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