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擔心!”
兩人相顧無言半分鍾後,瑟德爾總督的一句話直接說到了會長的心裏。
他剛準備說點什麽,瑟德爾總督則搖了搖手,“不要否認,我能夠明白你的擔心,我的壓力也不比你小,不久之前陛下還和我通過話,但我說服了他。”
“我知道你在怕什麽,現在我把壓力扛了起來,你們要贏,要贏的漂亮,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夠保住我們在本地區的利益,才能……”,他笑的很淡,“……保住你們自己。”
如果有人要被拋棄的話,很顯然商會會長是一個很適合的對象。
他有一定的名氣,有一定的地位,拋棄他可以滿足一些人對事態發展的需求,同時也不會幹擾到實際的地方權力運作,更不會讓誰丟臉,比如說總督。
所以他這才急急忙忙的跑啦探探口風,這幾天一些事情變幻的太快,他生怕自己成為了被拋棄的那個人。
幾代人的努力才擁有了今天這樣的財富和權力,他是真舍不得那些東西。
此時聽到總督如此安慰他,他鬆了口氣,隱藏了自己真實的想法,“我沒有考慮過那些,能為您和帝國效勞是我們的榮幸!”
瑟德爾總督指了指他,毫不猶豫的揭穿了他言不由衷的話,“虛偽!”
被揭穿的商會會長根本不敢著惱,他迎合的笑著,“是,我是有些虛偽了,不過我現在很安心,您能支持我們就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這就是權力帶來的美妙之處,在其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商會會長此時此刻在權力的麵前卻要維持著自己的小心謹慎,生怕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引來總督的不快。
幾十歲的人了還要如此放下身段的迎合,是因為愛嗎?
是因為責任嗎?
不!
是因為權力。
總督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起來一些,“我已經安排了相應的對策,你也有一份任務,那就是去要贏。”
“要光明正大的贏,拿下所有的項目,要讓全世界知道,即便我們之間發生過一些事情,在麵對聯邦的時候我們依然選擇絕不退縮!”
海戰的失利對蓋弗拉人的打擊很大,在國內也引發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問題。
一個驕傲乃至傲慢的群體在遭遇毀滅性的打擊時人群的情緒變化往往會呈兩級極端。
第一種,他們不會承認失敗,會為失敗尋找各種理由,然後堅定的認為所謂的失敗無非是一個巧合下不足夠作為有效判斷的結果。
第二種,失敗會一下子擊垮他們的傲慢,讓他們對自己產生一種質疑乃至否定,這些人會沉浸在一種悲觀的情緒中難以擺脫出來。
在蓋弗拉的社會中也呈現這種兩極分化的情況,並且第二種人的數量正在不斷的提升。
這些人在麵對聯邦問題的表現上希望帝國不要強硬,這種想法可以理解,畢竟蓋弗拉隻是一個“小國”,沒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如果他們主要的軍事手段海軍和海戰無法為他們獲得軍事優勢的話,這就意味著戰火會燃燒到蓋弗拉本土。
這對一個島嶼國家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悲觀,不自信,乃至畏戰情緒開始滋生。
如果這個時候在安美利亞這個地區,掌權者麵對聯邦人的逼近選擇主動的退讓,有可能會加深國內人們的畏懼情緒。
聯邦之前逃避主義盛行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人民因為畏懼戰爭從而反對戰爭,這種事情很有可能會發生在蓋弗拉的身上,所以提升民族信心很重要。
作為帝國的重臣,同時又是安美利亞的總督,瑟德爾總督很清楚自己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他可以在後麵對聯邦人稍稍放鬆一些,可是在一開始,必須讓他們意識到這裏不是資本勝過權力的聯邦,在這裏想要做什麽,就必須按照蓋弗拉人的規矩來,而不是聯邦的資本先行。
“大膽的去做,我會支持你,陛下會支持你,全體國民會支持你……”
恢複了信心的商會會長很快就起身告辭,他得到了上麵的態度,他也知道該怎麽做了。
四月底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回到了臨時據點裏的林奇正在和七八名已經趕來的聯邦商人們談論著接下來的一些想法。
為了提供給大家一個舒適的環境,房間裏布置了好幾台電風扇。
電風扇的扇葉不斷轉動帶來了涼爽的風,可突然的,所有的電扇轉動速度都開始下降,以至於一分多鍾後完全的停止了。
“怎麽了?”皺了皺眉,“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他說著回過頭看著麵前的商人們,麵帶微笑的解釋了一下,“可能是線路的問題,這個地方比起聯邦來說太落後了,我不知道蓋弗拉人的技術隻能做到這樣,還是他們沒有修葺這邊的線路。”
大家對此表示的認同,可不多時,工作人員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林奇先生,線路沒有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這邊停電了。”
“停電?”
“不是說帝國區內會持續供電嗎?”
帝國區的麵積不大,而且這裏麵居住著本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蓋弗拉人,在林奇之前了解到的情況是,這裏保持著二十四小時的持續供電,不會出現問題。
工作人員嘴唇抖了抖,然後在林奇的撫慰下說出了真相。
“隻有我們這片停電了,其他地方都很好。”
“我們這片有多大?”林奇眼眼中光華流轉,大致已經明白了情況。
“五棟房子……”
聽到這林奇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轉身看向那些來自聯邦,且麵色有些嚴肅或者憂慮的商人們,笑說道,“看起來他們很害怕我們!”
“這讓我想到了我以前看過的一本書,書裏有這樣一對夫妻,他們很不喜歡主角,又畏懼主角,偏偏主角住進了他們的家中。”
“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他們想方設法的想把主角趕出去,又不能做的太明顯,因為他們在害怕。”
“他們往湯鍋裏丟老鼠,在浴缸裏丟泥巴,這一切都是為了趕走這些人。”
“現在是斷電,那麽接下來是不是該斷水了?”
“他們做的越多,越說明他們在畏懼我們的到來,先生們,這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他們自己明白無法在正麵的戰場上戰勝我們,所以隻能通過這些下作的手段惡心我們。”
“他們做的越多,代表著他們越恐懼……”
一個很特別的觀點,而且很符合現在的情況,人們的情緒開始穩定下來,也就在此時又有工作人員走了進來,輕聲的說道,“林奇先生,我們的水也斷了……”
房間裏的先生們彼此對視一眼,不僅沒有因此有什麽憤慨的情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再因此憤怒或不安。
讓工作人員離開後,林奇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我知道,有些人覺得我太敏感太緊張了,把一個很微小的事情放大到很大的程度,他們覺得不過是一個電廠項目,沒有必要和這裏的商會撕破臉。”
“既然他們想要,就讓給他們……”
這段時間林奇在諸裏斯遇到的問題已經在海外聯邦商人群體中傳開了,人們知道這邊人對林奇的態度很不友好,乃至野蠻粗魯,也知道了林奇同樣非常強硬的對付了回去。
很多人不理解他的做法,現在他需要解釋這些,至少讓來到這裏的聯邦人明白他這麽做是為什麽。
“……這種想法很傻,先生們,對於這裏的人來說我們實際上是強盜,盡管我們是在做生意,可我們的行為和劫掠沒有什麽區別。”
“我們闖進了他們的家裏,手裏拿著槍,把他們裝滿了錢的袋子抓在手裏,現在他們突然說‘嘿,把你手裏的錢袋子放下’。”
“我們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如果我們放下錢袋子,他們接下來就會要求我們放下手裏的武器,然後要求我們從他們的房子裏滾出去,最後還會要求我們關上門!”
“所以從一開始,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能給他們任何臆想,要讓他們明白我們彼此的立場!”
“掠奪者是不會和被劫掠的人和談的,更不存在讓步,我們要讓他們明白,我們追求利益的決心是不會動搖的!”
林奇用了很簡單的方法樹立起了鮮明的形象去告訴這些人,現在他們在安美利亞經商時他們和蓋弗拉商人,和本地權貴者之間的關係。
如果有人還幻想著能夠合作,能夠妥善解決這些問題,那隻能說這些人太天真了,不適合經商。
此時有一名聯邦商人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個問題,“林奇先生,我們隻是坐視他們這樣做,不反擊嗎?”
“還有,這裏對我們來說,對聯邦來說,是有必要的嗎?”
可能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有沒有必要跑到蓋弗拉人的底盤上和蓋弗拉人搶生意,搶地盤,如果這不是必要的,完全可以不這麽做。
看著眼前這些人,林奇並沒有告訴他們太多的道理,隻有一句。
“天上不會掉餡餅,你想要什麽,就得去爭,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