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奇在授勳的時候稍微透露一些信息也是經過周密考慮的。

如果動用蓋弗拉國內的間諜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可信程度不高,莫名其妙就出現的參數會讓人覺得不太對勁。

如果讓聯邦國內蓋弗拉的間諜拿到這些情報,也會顯得有點突兀。

道理很簡單,他們有可能會竊取某一項裝備的資料並且在被發現之間發送回去,但他們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一次性竊取一大堆機密文件還能安全的發回去。

至於聯邦政府自己公開,也會顯得很蠢,偶爾公布一些項目名稱和少數戰略性裝備的參數可以看作是對潛在敵對國家的武力威懾。

告訴他們,我們有這些極為先進的戰略性武器,在你們沒有和我們處於同一水平時候,就要做好認慫的準備和態度。

但一口氣公布了那麽多項目中每個裝備的詳細參數……,這是怕那些國家不會懷疑嗎?

所以想辦法通過一個可靠的人的嘴巴透露出去,引來蓋弗拉國內的關注,再給他們的間諜一些機會。

抓捕一部分間諜的同時,也讓他們隨即拿到兩三份文件回去,從旁證明林奇散布的那些數據的真實性,他們大概率就會上當了。

這個“可靠的人”不能是政府官員,不能是軍方將領,又要有足夠的地位能夠接觸到這些資料和數據,林奇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最關鍵的是他即將成為蓋弗拉貴族,蓋弗拉的高層會對他有一種天然的放鬆戒備,這種放鬆的程度可能隻是微乎其微,但這夠了。

林奇點了點頭,端起咖啡喝了兩口,有點嫌棄,“總統府的咖啡依舊是那麽難喝!”

他把剩下的咖啡放回到桌子上,懶得再碰。

特魯曼先生哈哈的笑了起來,“我們很在乎納稅人的每一分錢,那些錢是讓我們用來發展建設我們的國家,而不是為了讓我們喝上更好的咖啡。”

他把咖啡喝得幹幹淨淨,然後舒了一口氣,“的確不好喝,但沒辦法。”

總統府經常出現在各種媒體上,有些是官方性質的通稿,有些單純就是媒體人找麻煩。

以前總統府的咖啡機旁邊還有足夠多的牛奶以及方糖,人們把咖啡變成了甜牛奶加咖啡,就因為這點小事情還上了報紙。

他們甚至討論總統府的咖啡豆采購是否超過了一個政府機構采購的最高標準,為此還讓總統府後勤辦公室的最高長官主動引咎辭職。

從那以後,總統府隻有速溶咖啡包,每一杯咖啡隻配一顆方糖,多了不允許。

各種高檔的咖啡機也變成了熱水機,民眾們滿意了,民意勝利了。

這也讓總統府咖啡的難喝程度僅次於各地警察局的咖啡難喝程度。

有些受不了的工作人員,要麽自己從家裏帶咖啡粉,要麽就訂購周邊的咖啡。

他放下咖啡杯,走到桌子邊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張白紙,交給了林奇。

上麵有兩個名字以及兩個電話號碼,一看就是很假的那種名字。

之所以說這兩個名字很假,是因為它們太普通了,普通到沒有絲毫的特色。

“前麵的是聯邦駐蓋弗拉大使館軍事專員的電話,後麵是可以幫你快速離開蓋弗拉的人。”

“我們不會派遣任何官方人員,包括特工之類的人隨行,你可以帶著你自己的人。”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如果情況不對,盡快回來。”

“不對?”

林奇微笑著搖頭,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手中的紙張,然後看著它燒成灰燼。

兩個簡單的電話號碼已經被他牢牢的記住,他曾經有過一份工作,需要在極短的時間裏記住一個人的身份證件號碼以及一張銀行卡號碼。

大概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這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很困難的事情,但對他來說卻很簡單。

任何數字,隻要超過三位以上,就一定會存在一種方便記憶的方法,隻要掌握這種方法,記住一些數字和玩一樣。

“不會有什麽不對,我堅信這一點……”

林奇離開了特魯曼先生的辦公室之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抽空和忙的快要飛起來的凱瑟琳簡單的聊了幾句才離開。

看似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但凱瑟琳卻能明顯的感覺到,每個人對待自己的態度都變得好了一些。

有些是因為林奇,這個聯邦年輕人中最有錢的家夥不隻是有錢,他還很喜歡交朋友,並且即將被封爵。

財富,社會地位,擁有這些在聯邦就擁有了一切。

除此之外特魯曼先生也起到了作用,大家都知道,他是總統先生最倚重的助手,如果不是腦子不好,最好不要得罪他。

緊張,忙碌,也是新生活的開始,凱瑟琳隱隱的看見了一片閃爍著金光的未來。

與此同時,在蓋弗拉,還有一個人在關注著林奇的動態。

“封爵了……嗎?”

理查德有些失神。

報紙上印刷著林奇和傑妮婭在聯邦乘車同遊的相片,兩人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相片的拍攝者抓住了那一刻,從相片上就能夠感受到林奇和傑妮婭發自內心的快樂。

文章簡單的談及了文化交流訪問團這段時間以來的成果,以及傑妮婭和林奇的緋聞,在報道的最後,順帶提及林奇將會隨團回到蓋弗拉,參加十月份的冊封大典。

他將會成為蓋弗拉曆史上第一位非本國籍的帝國貴族,一名男爵。

全社會都在關注這一點,有關於林奇是否具有資格受封的討論是最少的,帝國皇帝的權威性不受質疑,不可動搖,這是皇帝的決定,社會中下次有一種盲目的認可遵從。

他們談論的是林奇最終會不會和傑妮婭成為夫婦,成為帝國的公爵。

人們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林奇作為聯邦短暫曆史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優秀年輕人,他已經初具資格成為傑妮婭的另外一半——他即將成為貴族。

一旦他和傑妮婭結婚,他的爵位就會從男爵提升到公爵,以此來迎合公主的下嫁。

傑妮婭公主是皇帝的妹妹,所以一定會嫁給公爵,如果是他的女兒,那麽差不多也就是個侯爵。

因為一個女人,瞬間躋身帝國頂級貴族行列,人們怎麽可能不去熱議,仿佛在人們的眼裏,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林奇就必然會娶傑妮婭。

以正常人的角度來看,的確是這樣,隻要娶了這個女人,權力,財富,地位,聲望,影響力,全都有了,這是無數蓋弗拉年輕人最渴望過的事情。

人們的嫉妒,讚美,恭維,淹沒了這段時間蓋弗拉本土,人們都在討論這些事情。

連理查德,都無法忽視這個比自己年輕的多的男人。

過去某些記憶如同碎片一樣浮上了他的心頭,讓他有短暫的暈眩感,但緊接著他突然間……暴怒起來。

用暴怒這個詞其實並不對,因為他的表情很嚴肅,但他的行為卻相當的暴怒。

他一把將桌子上價值連城的古董燈連帶著其他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然後抽出牆壁上掛著的,用來裝飾的單手劍,奮力的劈砍著這個價值上千夫拉的辦公桌。

辦公室裏的動靜驚動了屋外的人,秘書推開門的一瞬間就嚇得倒退了兩步,她遮擋住自己的嘴,說了一句“天主啊”,眼睛裏全是恐懼。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裏,有不少是他從聯邦帶來的手下,這些人自發的阻止其他人圍觀,站在門邊當著其他人的目光。

劈砍了有些累了的理查德喘著氣,用力將劍尖戳在了報紙上,爆發的力道讓劍尖刺透了紙背,刺進了地毯乃至地板中。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走到一邊的椅子邊坐下,雙手抱著頭,前傾著身體,看著地麵。

看上去他現在似乎好了一點,他最早的一名手下這才有點小心的走了進來,“怎麽了?”他半蹲在理查德身邊,按著他的肩膀。

一方麵是想要給理查德一些安慰,另外一方麵也是預防理查德突然間暴起。

“林奇,又要來了,還要封爵!”他猛地抬頭看向自己的手下,臉上帶著一種憤恨。

門口的人,房間裏的人,都陷入到沉默當中。

不可否認的是,林奇是這些人走向“成功”的第一任老板,他的二手商品交拍會給了這些人實現自己夢想的可能。

那段時間是他們最難忘的時候,他們和理查德一起從一個小會場做起,一直做到約克州首府最大的會場,每次交拍會的成交額都是全州第一。

每個人都享受著以前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東西,輕而易舉就能獲得的金錢讓他們迷失在金錢帶來的短暫且虛幻的快感中。

從理查德開始,這些人變得不滿足了。

他們每個月為林奇賺那麽多錢,但他們自己得到的卻並不多,林奇有時候會拿走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的利潤,他們隻有剩下的百分之二三十。

理查德心裏有些不平衡了,最髒最累的活都是他們在幹,林奇整天不管不問,卻要拿走最多的利潤。

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