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豐盛的同時也讓人有點迷糊的晚餐之後,林奇和凱瑟琳一起告別了翠西女士,回到了林奇的住處。
“你覺得晚上吃的那頓飯怎麽樣?”窩在沙發上,凱瑟琳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問道,她想聽聽林奇的看法。
晚上那頓飯的確很有意境,明明就是一份簡單的烤魚排,卻愣是被廚子擺盤成了一條正在海麵上換氣的鯨魚。
魚排是鯨魚的身體,他們還用了一種什麽魚的魚皮,簡單的炸過之後鋪在魚排的上半部分,看起來像是鯨魚的背部的青黑色。
用來佐餐的湯汁搭配著一些蔬菜葉,成為了大海,看起來的確很有意境,香味也不錯。
但味道……就像是那些美食家說的,不考慮味道的話,那的確是一頓不錯的晚餐。
林奇沒有遮掩的說道,“沒吃飽,分量太少了。”
女孩聽了也笑了起來,“是的,分量太少了,我感覺我還能吃下一點東西。”
也許是為了營造那種畫麵感,每一種食物比起食物真正填飽肚子的作用,更多的還是用在了畫麵的表現力上。
林奇看著凱瑟琳,“你想要什麽味道的烤餅?”
“洋蔥牛肉的!”女孩有些驚喜,“還要多加芝士!”
林奇點了點頭,讓上士去訂幾份烤餅來。
所謂的烤餅實際上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披薩,但在這個世界它的名字並不是披薩,而是“芝士圓餅”,簡化之後就是烤餅,一種很常見的用來填飽肚子的食物。
以前凱瑟琳和林奇還同居時,能點一份烤餅就相當於一頓大餐了,畢竟對於隻能吃得起超級市場處理下來的廉價食物的他們而言,烤餅的四塊九十九分也是一個不便宜的價格了。
每隔一段時間,凱瑟琳就會點一份來慰勞自己和林奇,人總是會間斷性的想要吃些什麽東西。
她靠在了林奇的肩膀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似乎是在緬懷什麽。
林奇沒有打擾她,過了好一會,她的注意力才從漫無目的散亂的思緒中收了回來,放在林奇的身上。
“你真的認為有一天,女性也能走上政治舞台嗎?”她問的有些突然,似乎是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迷茫,“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能真正的走到一個重要的位置上,而不是成為花瓶嗎?”
這段時間她在總統府的實習經曆讓她感覺到這個國家,特別是政府高層對於女性還是相當歧視的。
國會上百個席位中沒有一個女性,政府內閣高層中沒有一個女性,總統府裏的確有一些女性,但是這些女性都在做一些最普通的,可以隨時被取代的工作。
沒有哪一個女性正處於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位置上,這讓人很氣餒。
甚至她還發現了另外一些社會上不了解的情況,比如說女權運動這麽多年來最成功的平權項目之一,軍人,就存在巨大的問題。
當初有人用“隻有男人才能保衛國家,所以男人主導這個社會”的說法來抨擊女權組織的一些理念,女權組織狠狠的反擊了回去。
男人能當兵,那麽女人也行!
於是聯邦軍方中就有了女兵兵種,是的,就是“女兵”兵種。
她們做著和男兵差不多的訓練,在一些項目上落後的也不是太多,當時社會上也給予了很積極的報道。
可實際上,有些情況很糟糕。
在不久之前,凱瑟琳還接觸到了一份國防部的報告,裏麵談到了軍隊內的侵犯問題。
因為軍隊是一個相對密閉的領域,又相當的獨裁,下級對上級的絕對服從很容易滋生一種不該滋生的東西。
像是一些女兵被要求和他們搭檔的男兵一同洗浴,住在同一個營舍裏,甚至是其他過分的要求,這些問題並沒有被披露出來。
看完之後心髒都停跳了半拍,其中每一個字眼和一行行被塗抹的描述,都讓人有著恐懼的遐想。
女性,終究在這個社會中不占據主導地位,別說強勢了,連弱勢都是一種奢望。
她們真的能站起來嗎?
凱瑟琳很懷疑。
似乎是能夠感受到凱瑟琳內心情緒的一些變化,林奇並沒有立刻就給她什麽答案,他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才緩慢的說道,“當然可以!”
語氣不強烈,卻充斥著堅定不移的力量。
“這是一種趨勢,誰都阻擋不住,先走一步,就是領先了一個時代!”
別人可能對於這些東西還不那麽確定,可林奇畢竟是“過來人”,連一些“荒漠”最後都被攻陷了,更何況是這裏的聯邦,一個空氣都香甜自由的國度?
女孩沒有繼續說話,隻是靜靜的坐著。
這不是她喜歡的工作,但她意識到,如果她不想掉隊,她就必須這麽做。
有時候有些事情總是要作出抉擇的。
“你喜歡你現在的生活嗎?”女孩過了一會又問道。
林奇一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我不討厭現在的生活,這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你想要去看看山頂的風景,就要承擔爬山的疲憊,有收獲,就必須有付出。”
“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會支持並尊重你的決定,這不是強迫的,隻是我覺得它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恰恰有可能是我們最不喜歡的!”
女孩沉默了一會之後便不再談這個話題,她說起了最近的一些變化。
“你知道嗎,以前那些同學總是想辦法聯係我,他們居然給我寫信郵寄到總統府來!”可能是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抑或是不想讓林奇為她操心,她選擇的話題多少帶著一些趣味性。
當然,她自己也有些感歎,“有些都是我不認識的人,我甚至都不能把他們的名字和他們的臉對上,他們在信裏卻表現的很親切。”
“生活總是這麽意外,還有我的哥哥,你如果沒有忘記他的話……”
當初就是凱瑟琳的哥哥來把凱瑟琳帶走的,那不是她的親哥哥,而是她叔叔的兒子,可以說是堂哥,不過聯邦人不講究這個,不是哥哥就是弟弟,沒有那麽多複雜的稱呼。
林奇點了點頭,“我記得他,有點欠揍。”
凱瑟琳哈哈大笑起來,“對,就是他,他也給我打電話,想要在這邊找份工作,所有人都覺得我是萬能的小魔女,揮一揮魔杖……”,她抬起手作出了一個揮舞的動作,“……就什麽事情都解決了。”
自從凱瑟琳上了電視,人們知道了她已經在總統府實習之後,她在原本她周圍的那些人眼裏,已經成為了十足的“大人物”。
能和總統先生每天見麵,不是大人物是什麽?
於是就有些人想要拉拉關係,如果她能為自己在總統先生麵前說兩句好話,什麽東西得不到?
這些變化也讓凱瑟琳有過短暫的迷茫,不過很快她就從迷茫中找到了方向,這些人想要表現親熱並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她的工作。
人是很現實的生活,那些和她都沒有說過話的人為了有一點可能的權力,都盡力的表現自己,這大概就是人們熱衷於權力的原因吧?
每個人都把她捧著,那種感覺其實並不壞。
沒多久,上士帶著烤餅回來了,好幾份,他和其他保鏢們也都有份。
林奇不是一個刻薄的老板,大家紛紛跑來感謝了一下林奇先生的慷慨大方,然後取了一塊後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他們不是買不起烤餅,凱瑟琳很清楚,每個人的工資都足夠他們吃烤餅吃到撐,隻是這種“老板請客”的烤餅不是那麽容易吃,它也不隻是烤餅而已,更包含著老板的善意。
就像是……總統的烤餅,能吃上是一種榮幸,一種榮耀。
兩個實現了芝士自由的人隻吃烤餅的心和上麵的陷,把邊緣一圈都丟回到紙盒中。
他們看著電視,討論著一些劇情,大多數時候是凱瑟琳在說,林奇在聽,他看電視的時候並不多。
莫名的,這幅畫麵似乎和兩個人記憶中過去的某一瞬間有些重合,他們就這樣,住在那間小小的房間裏,吃著廉價的垃圾食品,為一些電視劇情爭的麵紅耳赤。
現在他們吃的更好的,居住的環境也更好了,卻沒有了吵鬧聲。
一夜無話。
第二天,林奇送凱瑟琳去上班之後就去了金融中心,兩個多月沒見,萊姆已經變得溫馴了很多。
不相信林奇讓他出現了巨額的虧損,從他跟著林奇以來賺的錢都重新丟了進去。
這也讓他意識到了一個道理,他的那些經驗可能對於金融領域內的底層還有一點用,但是對於大玩家們來說,還是太幼稚了。
為了規避風險,拆分一家公司然後申請破產,無論對方是否起訴,他們都先一步啟動訴訟程序,把破產的公司拖進官司裏。
價值幾千萬上億的公司就這麽沒有了,就像是一個泡沫一樣一戳就破。
始終在底層的萊姆哪見識過這種玩法,他不僅輸了,還輸得很慘,這筆學費讓他這兩年的努力全部都泡湯。
好在,他能夠積極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重新向林奇靠攏,這樣他在布佩恩就還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