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經紀人來說，她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少年人，年輕人，中年人，老年人。
她的工作讓她不僅需要專業的職業素養，還要學會觀察這些人，解讀他們表情之下的一些想法。
一個人從高興轉變為不高興的瞬間雖然很短暫，可肌肉的變化卻是非常明顯的，這就像是嘴角朝上和嘴角朝下，不管變化的速度有多快，它們兩種形態的對立是不會改變的。
眼前的女孩興致變得低落起來，因為她剛才說的話，這種情況其實很正常。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過得比別人更好，比別人更有錢，這是大多數人最樸實的想法。
可有些人的一些想法他們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比如說“每個人都勸我放棄可我偏偏要堅持”，又或是“我都放棄了你們為什麽要堅持”。
經紀人不想去探究奈莉的心理世界，她隻是知道這個女孩的情緒受到的影響。
“你的朋友比你想象中要複雜。”經紀人很懂得談話技巧，她知道奈莉要什麽，於是就給她什麽。
“她……怎麽了？”奈莉的注意力被轉移的很快。
經紀人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女士香煙，點了一根。
這個時期正是女士香煙開始瘋狂發展的時期，女權運動讓女性吸煙變成了一種很時髦的行為，如果一個女孩不會吸煙，就預示著她有著守舊的思想。
聽著很滑稽，但這就是現在普羅大眾正在麵對的社會現象。
女士的香煙采用的是烤煙，煙絲曬幹切割後經過烘烤和進一步加工的，比生煙絲更醇和一些，也加入了更多的香精，讓它吸食時不會產生口腔的異味，雖然這是無法避免的。
生煙絲就是曬幹切成絲的煙絲，沒有烘烤和加工，味道更重更衝，一口就能擊穿人們的天靈蓋。
厚重的尼古丁以及其他化學物質帶來的“擊喉感”是很多老煙槍的最愛，他們就喜歡那種自己被打了一拳的感覺。
當然，主流的消費市場其實還是生煙，老煙槍們才是主要的消費群體。
不過也有媒體和調查機構稱，女士香煙的誕生和熱銷加劇了青少年開始吸食香煙的傾向，一些機構認為應該盡快為香煙的銷售立法。
這些人的呼籲效果不是很好，特別是煙草集團，每天都在往國會送錢，國會那些人是不會通過的。
奈莉看著經紀人吸煙時有些驚訝，看著她吸煙的姿勢也很帥，有些吸引人。
這個時代，所有新的東西就是潮流，就必然會吸引人。
不過好在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
“你的朋友是一個高級應召，她每天晚上的收費是一千兩百塊，一周的費用是五千塊。”
當經紀人說出這個實情的時候，奈莉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她是一個女支女？”
“高級女支女！”經紀人補充了一句，“這就是我們需要她的原因。”
“在聯邦能夠取得大獎的作品從來都離不開‘黑暗的政治’，‘扭曲的靈魂’，‘赤果的肉體’以及‘道德的拷問’！”
“想要拿獎，就必須擁有其中之一並且發揮到極致，或者全部都擁有。”
“劇本修改之後我們需要一個能夠在鏡頭前赤果出鏡的女性角色，還要和男主角以及男配角發生一些微妙的關係。”
“那些拍攝成人電影的女孩她們的麵孔大多數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我們想要用新人，隻有新人略顯青澀的表演，才能打動評委！”
“這樣，你隻需要扮演好自己就足夠了！”
修改後的劇本實際上是用幾個人的墮落來襯托出純潔的絕望，就算奈莉沒有什麽精湛的演技，她也能夠勝任這個角色。
因為其他角色都太黑了，哪怕主角是灰色的，和其他人擺放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是純潔的。
這個想法很好，而且還能披上“藝術電影”的外衣，這對公司以後的發展有很大的好處。
以前福克斯影業不考慮上市的問題，那麽拿不拿獎就很無所謂，可一旦選擇了上市，每一次拿大獎都代表著股票價格的飛升。
為了錢，他們決定下血本砸出幾個大獎來。
聽到這，奈莉沉默了一會，她覺得好受了一些，可又有一點猶豫，“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這很為難人，你說的這些。”
在鏡頭麵前脫光，而且還是當著很多人的麵，她覺得自己的前室友不會答應。
經紀人卻笑了笑，“你讓她明天到公司去，會有人說服她。”
“而你，現在最好把劇本背下來！”
第二天，奈莉的前室友如約到了福克斯影業，在辦公室裏待了很長時間，奈莉都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卻看見經紀人送她走了出來。
兩人臉上的表情毫無疑問已經表明了他們達成了合作意向，奈莉和前室友隔著一段距離，互相點頭致意之後，後者就離開了。
莫名的，兩人之間突然間就像是出現了一道厚厚的牆壁，比以前的那堵更厚，更高！
“你怎麽說服她的？”走進經紀人的辦公室，奈莉很好奇的問了一句。
經紀人似笑非笑的說到，“我告訴她隻要她願意加入進來，我們會想辦法幫她拿到奧古斯丁最佳女配角的提名，甚至有可能讓她拿到這個獎項。”
她的說法讓奈莉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隨後她就被安排去接受導演的培訓了，她必須在電影正式拍攝之前，掌握那種純潔的眼神。
其實經紀人沒有說實話，一開始女室友是不同意的。
給別人當情婦，當高級應召，都是很私密的事情，沒有人會談論這個，因為當事雙方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都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所以曝光的可能性不大。
但當著劇組的麵脫光衣服並且借位表演動作戲，到時候全世界的觀眾都能知道她長什麽樣子，知道她身上有什麽特征。
她本質上是拒絕的，可隨後經紀人告訴她，如果她能拿到最佳女配角的提名甚至拿到這個獎。
那麽她工作一晚上的收入就會從抽提成前的一千兩百塊，變成一萬兩千塊甚至更多！
而且她也將會獲得更多的演藝機會，畢竟比起一些沒有什麽缺點的著名女配角人們不太好壓價，但麵對一個有些……放得開的著名女配角，人們不僅方便壓價，適合她的劇本也足夠多。
最終利益還是戰勝了夢想，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前室友和公司簽訂了這份演出協議。
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那位看上去很單純的室友奈莉，未必就真的那麽無辜。
遠在布佩恩的林奇肯定不知道拉爾地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他正在翻弄著燒烤架上的牛排。
一個看起來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就圍在他的身邊，幫他給那些牛排添加一些食用油，或者是香料。
這個小男孩是薇拉的兒子，他已經七歲了，已經上了布佩恩最好的小學。
學費其實很低，甚至還有倒貼的——私立學校的各種獎學金可以為優秀的學生提供非常必要，來自於經濟方麵的幫助。
像是市長、議員的孩子們經常享受這樣的待遇，因為他們的血統高貴，並且學習優秀，以上都是胡扯，這不過是一場人人都知道的交易。
學校的校長是一個很知趣的人，不知道從哪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一下子就免掉了孩子的學費，還給了獎學金，真是一個懂事的人。
薇拉正在收拾餐桌，給餐桌鋪桌布。
這是別墅後麵的院子，今天正好是周末，林奇有點想吃烤肉了，想來想去還是來到了這邊。
小男孩忙前忙後的高興壞了，又懂事，又聽話，林奇很喜歡他。
“差不多了，我覺得。”林奇用燒烤叉刺進了牛排中，裏麵已經沒有什麽血水流出來。
對於聯邦人來說，至少七分熟以上的牛排才是人吃的，那些半生不熟的牛排狗都不吃。
不過也許要不了多久這種習慣就會被另外一群人改變，還好那些人不喜歡吃屎。
兩人把牛排裝在了盤子裏，送到了桌子上，薇拉已經準備了很多的瓜果蔬菜，還有一些酸黃瓜。
她就坐在那，看著林奇和她的兒子說說笑笑，冬日裏的陽光突然間在這一刻變得溫暖了起來。
“我餓了，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了，小夥子們！”
兩位“男士”很快就坐在了餐桌邊上，他們聊著很普通，很家常的內容。
小男孩說的是在學校裏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偶爾會說說薇拉在家裏做的蠢事，總之這頓飯吃得非常的舒心，一點也沒有煩惱。
吃完飯，小男孩就端著碟子離開了，把後院留給了薇拉和林奇。
林奇握著薇拉的手，兩人坐在秋千椅上，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薇拉突然歎了一口氣，“其實我知道我不該這麽要求你，可是我短時間裏找不到其他人能幫我。”
“發生了什麽？”林奇問道。
“學校要求孩子的父親去參加家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