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那樣……”
從爛尾樓裏走出來的時候,小隊長抬手拉了一下瑞恩,“你心軟了,這對我們來說,將會是致命的。”
瑞恩實際上也有些羞惱,他覺得自己的小隊長太殘忍了,連一些無辜的女孩都不放過。
甚至他還打算回去直接寫信舉報自己的小隊長濫殺無辜,所以此時他對自己小隊長說的話,非常的不屑,眼神裏也有些不太友好的神色。
“你是在覺得我是一個有心理疾病的殺人狂?”
瑞恩轉過頭不看他,“沒有,我沒有這麽覺得。”
“那麽你為什麽不開槍?”
“下次遇到同樣的問題,你是不是還會選擇不開槍?”
瑞恩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覺得這很無恥,轉身繼續走,但小隊長又拉住了他。
“你的想法會害死你自己,也會害死我們,我們在安美利亞碰到了比你看見的更殘酷的事情。”
“你見過十幾歲的女孩裙子裏掛著炸彈走進我們之中嗎?”
“你見過一個母親抱著幾歲的孩子,以討要食物為理由靠近我們嗎?”
“你什麽都沒有見過,這裏是戰場,你要做的不是憐憫,而是消滅!”
小隊長大聲的說著,他看著滿臉不服氣的瑞恩,沉默了一會,“我以前和你一樣,你要知道,我隻是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回去。”
“這裏不是聯邦陸軍的軍事演習,這裏是戰場,這裏發生的是實實在在的戰爭,我們和敵人,必須倒下去一個戰爭才能勝利。”
“我希望最後勝利的是我們……”
瑞恩抿了抿嘴唇,“我會去試著接受,我不知道你說的對不對,我會用自己的眼睛看,然後告訴你,你是對的,還是錯的。”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很委婉,實際上他並沒有低頭,反而是一種“宣戰”。
看著瑞恩大步的離去,小隊長氣笑了,可很快又露出無奈的表情,他不想這樣。
如果因為不必要的憐憫死在了這裏,那是真的不值得。
如果是為國家出征,他們至少會披著國旗,在人們的讚美和惋惜中下葬。
可並不是,在這裏死了就是死了,甚至他們的屍體都不會送回聯邦,他們家人等來的隻有一封通知書,和一張支票。
他見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麵,他不想再經曆了!
一名老兵也走過來,摟著他的肩膀,“他們會明白的。”
小隊長又歎了一口氣,“我隻怕他們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圍剿洛卡斯的戰鬥進行得非常順利,這多虧了聯邦軍工集團為了安美利亞地區衝突研究的一種高效滅聲裝置。
它有一尺長,兩磅重,能有效的讓槍口不產生槍焰,同時減少子彈出膛時爆發的槍聲。
在安美利亞地區,一旦在山林裏暴露了自己,很快人們就會發現到處都是敵人——
其實在敵人眼裏到處也都是聯邦人,但他們沒有暴露,聯邦人暴露了,這很關鍵。
所以滅焰,滅聲,就變得非常關鍵了。
這已經是第二代消聲器,比第一代效果好了很多,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重。
不過沒關係,沒有人在乎重量的問題,他們又不是一直舉著槍。
不到半個小時,幾乎沒有驚動多少人,就快速地解決了這棟爛尾樓裏的幫派分子,可能會有漏掉的,不過那些人已經不影響大局。
中午十一點多,一行人回到了集合點,桑切斯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麽快,就全都幹掉了?
但他不得不相信這一點,因為他也派人去了現場,所有人都不見了。
他們肯定不會是因為聽到了什麽風聲跑了,昨天他們還在大肆的慶祝,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他們都真正的消失了。
上校聽完戰鬥匯報之後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有十多人受傷,受傷的原因是他們用自己的手指去觸碰消聲器被燙傷的。
目前聯邦使用的夏季手套並不是防割的,為了不影響戰鬥和手指的靈活,采用的是露指手套。
這些倒黴蛋的手指都被燙出了水泡,不過問題不大,醫生已經處理過了,他們會繼續參加接下來的戰鬥。
把注意力收回來後,上校看向了桑切斯,“桑切斯先生,我們的任務是幫助你快速建立你自己的勢力,希望你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接下來我有一些提議,也許你會感興趣……”
此時桑切斯還有些恍惚,黑石安全的人如此快速的把城市清理了一遍超過了他的想象。
明明應該很高興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木頭,傀儡!
他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有這樣的感覺,反正他有。
聯邦人要的隻是他的一張皮,並不是真心的要幫助他做什麽,就包括眼前這位上校的“提議”,也絕對不隻是簡單的提議。
那是命令,不容拒絕。
很快,受傷藏匿多日的桑切斯又出現在本地電視上,他繼續大談特談自己的理念,想要用真誠和愛打動所有馬裏羅人和馬洛裏人,為了共同建設自己的家園,放棄那些仇恨,團結在一起。
這種鬼話可能他自己都不信,但不妨礙有些人真的信了。
他自己一個人從聯邦回到馬裏羅很快拉起一群人,就是因為有一群傻子天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話。
他們真的認為這是桑切斯自己的想法,他們似乎忘記了桑切斯也是一個劊子手。
但……此時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桑切斯很快就聚集了數千人,理想是一部分,他給的很多也是一部分。
相當於中等規模軍閥發放的薪水,在這座城市裏不難找到為自己賣命的人,市長又剛剛被吊死,整個城市都處在一種無序的狀態中,桑切斯的勢力在快速的膨脹。
桑切斯的招募讓一些人注意到了他,大軍閥在混戰,小軍閥也不會放鬆下來,互相吞並才是快速壯大的道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馬裏羅國內混亂的局勢像極了資本市場中看似有序,實則無序的擴張。
資本從來不挑食,隻要是合適自己的,它們不會去在意目標是什麽陣營,屬於誰之類毫無意義的問題,它們隻會找準時機,張開嘴,然後吞下去。
隻是資本的戰爭能用很多美好的東西粉飾,甚至還會有人把這些看作是社會進步的標誌之一——至少市場是自由的,不受約束的。
而戰爭,除了死亡和鮮血之外,可能也隻剩下一些戰爭中偶爾閃光的人性,能讓人心中稍稍有些波瀾。
一連一周時間,桑切斯很好的穩固了他手中的地盤,接下來就是向外擴張。
在這個過程中桑切斯聽取了聯絡員和上校的建議,從聯邦六大行貸了一筆兩億聯邦索爾的高息貸款。
這筆錢將用作於他壯大自己的實力所用,至於抵押物,是未來他地盤上的貿易權和稅收權。
他其實不想借,但不借不行,這段時間裏他又明白了一個道理。
就像是他看每個聯邦人都差不多一樣,可能對於聯邦人來說,每個馬洛裏人都差不多,隻要有藍色的眼睛,那麽這些人都可以是“桑切斯”。
有了錢,他招募來的人就更加願意為他賣命,亂世之中沒有什麽比真正能到手的錢,還是聯邦索爾這種很堅挺的貨幣更讓人滿意的支付方式了。
也就在這一天,上校認為可以向外擴張一下了。
“我注意到我們東邊有一條河,這條河通往聯邦境內,如果我們占據了這條河的話,一些物資可以直接通過水網進行補給,而不是走陸運和火車。”
其他人紛紛點頭,這個想法非常的正確,為什麽在上一次世界大戰中,沒有割地現象不嚴重?
因為科技發展跟不上割地的最基礎的需求,沒有便捷的運輸能力,即便手裏掌握著一塊地,那也會是負擔。
不是所有國家都像蓋弗拉這樣迫切的需要從一個島國轉變成一個內陸國家,也隻有他們硬著頭皮吃下了這塊飛地。
如果有水網可以使用,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既然大家都沒有其他異議,那麽接下來,我們的主要方向就定在這裏……”,上校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離這裏不遠的一座河邊城市被他圈了起來。
貼著牆壁坐在一旁的桑切斯此時正無聊地打著哈欠,他發現自己這兩天變得很容易疲憊,總是想要睡一會,或者躺下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本能的覺得這不是好現象,但躺下來的時候太舒服了,讓他顧及不了那麽多。
“桑切斯先生,你對這座城市有多少了解?”
桑切斯瞥了一眼地圖上的那個圈,略微沉吟了一會,“那裏是安東尼奧的地盤,他手裏有很多人,而且武器也很精良。”
不知道是出於怎樣的心理,他還補充了一句,“都是你們賣給他的!”
馬裏羅境內百分之八十的軍火都來自於聯邦,這是不需要爭辯的事實,拿到那些人手裏的武器看看它的生產地就知道了,幾乎全都是聯邦。
語氣裏濃濃的嘲諷並沒有讓誰動容,上校也很平靜的看著他,沒有因為他說的話生氣,“說點我們感興趣的,他們有多少人,有什麽樣的配置,我們要在十月份之前,拿下這座城市。”
十月份,一個很特殊的日子,桑切斯不太明白。
因為他和林奇不熟悉,如果熟悉的話,他會知道,十月份是林奇生日所在的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