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雨宮潤一到底和青年說了什麽,青年最終放棄抵抗,任由他把癱軟在地的**少女抱走了。不一會兒,雨宮潤一將女孩兒帶到那個巨大的玻璃水槽前,抱著她爬上扶梯,打開水槽的蓋子,將女孩兒扔了下去。之後,他蓋上蓋子,下了扶梯,走到“黑蜥蜴”的房門前,將門推開一條細縫,稟告說:
“夫人,您交代的事兒,我已經辦好了。早苗小姐現在正在水槽裏垂死掙紮,您要不要過去看看?”說完,他退了出去,走到水槽的時候,他從工人服裏拿出一張折得很小的報紙,展開,輕輕地放在了水槽旁的椅子上,然後快步邁向走廊。
雨宮潤一走了沒多久,黑衣女人便打開房門,大步朝水槽那邊走去。
水槽裏的水,藍得有些發黑,正劇烈地搖晃著。水槽底部奇形怪狀的水草,像無數昂著頭的蛇,密密麻麻地扭動、糾纏著,水中一絲不掛的少女正苦苦掙紮。這情景,與昨晚黑衣女人所描述的景象,當真分毫不差。
黑衣女人眼冒凶光,因為太過興奮,蒼白的臉頰正微微顫抖。她雙手握拳,神情專注地盯著水槽。忽然,她神色一僵,發現有些不對。水裏的**掙紮得一點兒都不劇烈,不,應該說她根本就沒有掙紮,少女白皙的身體隻是隨著水波的晃動而上下搖擺。
早苗小姐身體柔弱,恐怕還沒被丟進水槽就已經昏了過去,所以在水裏沒受什麽苦,是這樣嗎?可是,事情又似乎沒那麽簡單。“黑蜥蜴”耐心地觀察著眼前的景象,終於,水裏的女孩兒慢慢轉過身來,原本朝向對麵的臉,現在轉到了玻璃這邊。怎麽回事兒,這真的是早苗小姐嗎?就算在水裏,人的長相也不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吧?啊,是了,就是這樣。她不是早苗,是人偶展示區的那位日本少女的標本。可是,怎麽會發生這樣的錯誤?
“來人,快來人啊!小潤呢?”黑衣女人歇斯底裏地大聲喊道。
這時,她的手下也亂哄哄地從人偶展示區衝了過來,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麽恐怖的事兒,大家臉上的神情都不太對。
“夫人,又有一件怪事兒,人偶少了一個。之前,我們給人偶脫衣服,整理那些寶石時,還一個不少。轉個身的工夫,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偶就不見了。”一個男人戰戰兢兢地說,不過他說的這件事兒,“黑蜥蜴”已經知道了。
“去鐵籠看過沒有?早苗小姐還在嗎?”
“看過了,隻有那個男人。早苗小姐不是被小潤扔進水槽裏了嗎?”
“嗯,但扔進水槽裏的並不是早苗,而是你們在找的那具人偶。”黑衣女人朝水槽裏一指,說,“看!”
眾人聽了,連忙往水槽裏看,隻見裏麵漂著的,當真是那具失蹤的少女人偶。
“天啊!這太奇怪了,誰幹的?”
“肯定是小潤!他剛才還在這裏,你們看見他沒有?”
“沒有。他今天火氣很大,瞅誰都不順眼,好像嫌我們礙事兒,不停地指使我們幹這幹那,我們都快被他擺弄成陀螺了。”
“是嗎,這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他現在去哪兒了?趕緊去找,找到後,讓他馬上來見我。”
男人們領命告退,黑衣女人心裏有些不安,眼睛看著虛空,腦筋飛快地運轉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兒?汽艇的夥夫忽然失蹤、人偶被人動了手腳、水槽裏的早苗莫名其妙變成了人偶標本。這一連串的怪事兒,是否有什麽聯係?會是巧合嗎?
像是有種人力難以抵擋的恐怖力量在操縱這一切,是什麽?啊,不會是……不不不,怎麽可能?這麽荒謬的事兒,絕不可能發生。
黑衣女人努力壓下在腦海中縈繞不去的恐怖猜測,強烈的不安讓冷酷的女賊有些心慌意亂,隻覺得渾身冷汗涔涔、寒毛直豎。
過了一會兒,就在她想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一下時,忽然發現有份報紙擺在那裏,正是雨宮潤一剛才特意留下的。
黑衣女人在報紙上隨意掃了幾眼,不想被一則報道吸引了注意力,她的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明智偵探高奏凱歌岩瀨早苗順利歸來寶石大王喜極而泣
三段的標題異常醒目,女賊看了,隻覺得十分困惑。她連忙拿起報紙,坐在椅子上細看。報道的內容大致是:
昨日(21日)午後,被怪賊“黑蜥蜴”綁架的寶石大王的女兒岩瀨早苗小姐順利返家。本報記者聽聞岩瀨先生以曠世珍寶“埃及之星”贖回愛女,竊賊信守承諾,放回了早苗小姐。為此,記者特意去岩瀨宅邸采訪了岩瀨莊兵衛和早苗小姐。讓人意外的是,父女二人均表示:小姐順利歸來全靠私人偵探明智小五郎細心籌謀,而非歹徒講究誠信,具體情況目前不便透露,請記者不要追問。怪賊“黑蜥蜴”目前究竟在何處藏身?單槍匹馬追蹤竊賊的明智偵探現在又到了何處?名偵探對戰江洋大盜,誰輸誰贏?稀世奇珍“埃及之星”能夠重新回到岩瀨家族嗎?讓我們忐忑以待後續報道。
這篇報道旁邊還附帶了一張名為“父女團聚”的照片。照片上,岩瀨莊兵衛和早苗小姐笑容滿麵地坐在會客室的椅子上。
黑衣女人看著這篇報道,隻覺得莫名其妙。不可能,這太荒唐了。可是,就算新聞是假的,那照片又是怎麽回事兒?女賊美麗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狼狽的神色,不,說得更準確一些,應該是難以名狀的恐懼之色。這是大阪市賣得最火的一家報紙,按照報紙發行的日期,“昨日(21日)”,是前天她坐汽艇離開大阪灣的時候,那天早苗小姐明明在船上。不,不要說那天,就是昨天、今天,甚至是剛才,早苗小姐還赤身**地被關在籠子裏發抖呢!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這是頭條新聞,這樣的大報社不可能出錯,再說,還有那張照片作為證據。被關在船上的早苗小姐,在同一天笑容滿麵地坐在了大阪郊外的岩瀨家,這太奇怪了?
黑衣女人就是再聰明,也解不開這樣的謎題。她從未遇到這樣恐怖的情況,被嚇得花容失色,額頭上不斷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一個詭異的詞忽然在她腦袋裏浮現出來——離魂症。那是傳說中的一種匪夷所思的病症,據說得了這種病的人,會分裂成兩個不相幹的人,各自行動。她在古代的傳奇小說和國外的心理學雜誌上看到過這樣的情況。黑衣女人以前從來不相信靈異事件,可是現在除了這種不科學的說法,還能有什麽解釋呢?
這時,奉命去找雨宮的手下紛紛返回,都表示沒有找到。
黑衣女人無精打采地問:“現在在門口守衛的人是誰?”
“是北村。他說沒人出去過,那家夥從沒出過錯。”
“所以,小潤一定還在這裏,除非他能變成煙憑空消失。再好好找找。還有早苗,她既然沒在水槽裏,一定是找地方躲起來了。”
男人們疑惑地看著首領慘白的臉,悻悻地折回了走廊對麵。
“等等,留兩個人把水槽裏的人偶撈出來,以防萬一,我要仔細檢查。”
於是,兩個部下留下來,爬上梯子,將人偶從水槽裏撈出來,放在了地上。毫無疑問,那個軟綿綿的人偶,無論如何也不會是早苗小姐。“黑蜥蜴”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黑衣女人焦躁地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兒,又猛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報紙細看。隻是,不管她看多少遍,都改變不了出現了兩個早苗小姐的事實。照片上的人確實是早苗。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夫人。”
黑衣女人嚇了一跳,回頭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身後。
“小潤?你去哪兒了?”她嗬斥道,“這都是怎麽回事兒?我不是讓你把早苗小姐扔到水槽裏嗎,怎麽會變成人偶的?誰給你的膽子,開這樣沒有分寸的玩笑?”
然而,雨宮並沒有回話,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