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空中加油

到達16000英尺高度時,雲層消失在我們下方,能見度明顯改善,星星出現了,我在群星燦爛的蒼穹中努力分辨加油機的白色燈光。

“還有1000英尺,”在測高計越過22500時我說,“我將在23500高度保持平飛直至看到加油機,然後再爬升與之會合。”

“在兩點鍾方位發現有飛機,比我們稍高一點。”岩洞說。

我調轉飛機向右,讓機頭向上朝著加油機可能在的方位,在機頭的右方,我看見一根白色的管子,肯定這就是加油機。

與任何一架飛機會合的訣竅是計算出方位和接近的速率,在夜間,EA-20又沒有戰鬥機精確的空空雷達,顯然處於不利地位。

我把機頭轉向加油機,希望能看清加油機對飛機的相對運動,白色油管開始緩慢地從擋風玻璃的有邊移到左邊,這很好,最好從加油機左環形航道的內側與它會合,我讓自己飛機的機頭滯後於輸油管的白燈,這個滯後加快了油管燈通過擋風玻璃的速度,然後加大馬力爬升最後500英尺,到達與鐵處女相同的高度上。

我的飛行速度為350節,我期望加油機能達到標準會合速度250節。

現在我正麵臨加油通常會遇到的兩難境地:如果不加快與加油機會合的進程,拖延時間會使我的燃油短缺,可是,如果我太急於加速會合,也可能用光燃油,因為作各種機動飛行需要高能量。

我不想誤入歧途,因此我得讓會合的時間不早也不晚,現在我增加100節的速度接近加油機,我知道必須小心,在夜間如此高速接近很容易失控。

我加大了向左的傾側角度,把機頭放在加油機的前方,這樣超前於加油機,我仍在增加接近速度,由於害怕接近速度太快,我開始鬆回油門減速,現在,速度降到300節,我感覺舒服多了。

其實EA-20飛機做左轉彎會合實際上絕不可能使人舒服,因為飛機並排座位的設計,飛行員坐在左邊,當我左轉彎時要看到右側的加油機是十分困難的,我隻得伸脖子去看岩洞那一側座艙蓋橫檔上方的KC-110加油機。

“靠得太近了!”岩洞提醒道。

加油機迅即變得十分龐大,我把油門拉到無功狀態,放出減速板並降低機頭,以確保彼此不會相撞,我及時抑製了接近速率,盡管這不是一次漂亮的會合,但現在我們已飛行在加油機的左翼下了。

“鐵爪605正進行停靠觀察,機頭已對正,保險已打開,請求加油5.0。”岩洞說道。

在此之前他已數次在KC-110加油機下加過油,他知道怎麽做,我們很快地進行了加油前一係列檢測,我在EA-20的加油控製板上選擇了空對空。

“鐵爪605,可以為你加油5.0。”加油機的飛行員說道。

“你是否把座位放低些?”岩洞問道。

他曉得,飛行中隊的其他飛行員憑經驗都知道把座位放低些,在鐵處女下方加油會容易得多。

“不,我這樣很好。”我用溫和的聲調回答說。

他以為他是誰?我是飛行員,用不著他指教!我自語道。

我把油門推回來,把飛機開到加油機的後麵,第一次看到鐵處女的加油錐套,燃油計量表的讀數為4.8,我的飛行手套被汗水浸濕了。

飛行手套的皮手掌放在操縱杆堅硬的黑色塑料手柄上,感覺很滑,我的手指環握手柄,抓得緊緊的,我需要放鬆一些,今晚發生了太多的前所未見的事,我感到很緊張,而且知道同機的戰友已看出我很緊張,如果不能成功地加油,我們就得飛往....

真是一場噩夢,完不成這次加油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大難堪,我可以想象臉蛋和勇敢預料到我要失敗,正拿出備用機場的進場著陸圖和控製台頻率。

作為一名新飛行員,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全中隊人員的注視之下,如果想在作戰時有飛行任務,那麽我必須能按常規在夜間在這些KC-110下麵加油,我需要證明自己是靠得住的,我必須完成加油。

這架KC-110的加油錐套有一圈堅硬的鋼邊,被橙色的小燈照亮,錐套的直徑僅有100厘米,通過一個金屬的球形接頭與一根直直的加固橡膠軟管相連,球形接頭隨錐套的位置變動而旋轉。

我所做過的唯一一次夜間加油,是在布魯島的海軍一級航空站訓練時,在KC-110加油機下方加油,那是在法定日落時間一分鍾後進行的,在2萬英尺高空還十分敞亮。

當時教官對我說:“我敢肯定你到艦隊後第一次夜間加抽是在漆黑的夜空中,而且你也真的需要油了。”當我意識到他的話是多麽正確時,不由苦笑了一下。

與中隊中其他飛行員交談時我得知,要完成在鐵處女下麵加油需要克服兩個障礙。

第一個是空中加油員即伸縮套管操縱員,第二是彎曲輸油管。

KC-110是空軍飛機,其設計是為空軍戰術飛機加油的,為海軍的飛機輸油就得進行改裝,我國技術人員的聰明才智,使海軍和空軍運用完全相反的原理進行空中加油。

在海軍,受油飛機將自己定位在加油機輸油錐套的尾部,然後受油飛機的飛行員將機上的加油管伸進加油機的錐套中。

在空軍,受油飛機將自己定位於加油機尾部,而加油機則伸出自己的輸油管,當受油飛機保持位置不變時,加油員將把加油機的輸油管伸進固定在受油飛機頂部的小錐套中。

在一架改裝成海軍加油機的KC-110上,輸油管被一個錐套所替代,這樣海軍的飛機就能用本身加油管插入錐套,問題就出在海軍飛行員努力插入錐套,而好心的空軍加油員也試圖操縱錐套迎合受油飛機的加油管,結果就類似於兩個人中的一個將一枚硬幣扔在地板上,這兩個人都彎腰去撿硬幣,結果迎頭相撞,兩個人都想盡力辦好同一件事,那麽他們就需要很好地配合——隻能由一人彎腰去撿硬幣,我希望空中加油員隻是讓我來拾起硬幣,插入錐套,而不要試圖幫我什麽忙。

第二個困難是在錐套中停留足夠長的時間來接受2.5噸燃油,加油機的油箱有一根長得多也更易於伸曲的套管,使加油機後麵的受油飛機能夠更自如地行動,中隊裏的其他飛行員曾經講過必須把KC-110的套管彎成S型,以便使飛行員能控製錐套裏轉動的球形接頭,如果套管彎曲不當,轉動的球形接頭就可能嚴重扭曲受油飛機的加油管,可能弄破它,以致不能繼續加油。

如果套管扭曲得太快,那麽下一步最好是脫離接觸,但是,在脫離接觸時錐套巨大的鋼邊總是有可能砸在受油飛機的機頭上,這些想法不停地縈繞在腦海裏,我的手掌浸滿汗水,因為恐懼,胃也一陣緊縮,我開始向錐套接近。

EA-20的加油管由一個紅色燈照亮,從飛機擋風玻璃窗底部朝上豎著,我感覺雙手像有些搖晃,其實它們隻是在做輕微的運動,使加油管緩緩移向錐套。

現在錐套距加油管的前端隻有一米多了,隨著距離的縮短,我看到錐套開始移動了。

是我自己技術不過硬?還是友善的加油員試圖給我點幫助?我無法斷定。

我加大能量繼續接近錐套,它開始移向左邊,我做了必要的修正,當錐套突然向下時我差不多就在那兒,加油管前端碰到了錐套,恰落在它那鋼圈邊裏麵,使旋轉的接頭向上曲,但加油管卻沒有滑入錐套,而從鋼圈的頂部滑脫,於是鋼錐套向下一落砸在我們的機頭上。

“該死!”我對著機內通話器就罵了起來,我拉回油門退了回來,滑行到鐵處女身後察看飛機的機頭。

“沒有損害。”我說。

“加油管看起來沒事。”岩洞說,“好吧,讓我們再試一次。”

他平靜的聲音絲毫不像是麵對燃油隻有2.2噸的事實,我必須進入錐套並停留在裏麵,做了一次深呼吸,又放鬆了幾下手指,我開始第二次接近。

我用左手輕輕地推進油門,向錐套做必要的靠近,這回錐套又是一動不動直至加油管離它僅幾尺之遙,我開始懷疑自己了,加油員可能沒進行任何操作,難道真是我的技術不高明才沒插入錐套的嗎?

隨著加油管越來越接近錐套,我為捕捉錐套所做的小修正也越來越細微,在最後一刻,錐套又開始向下移動了,我加了一把馬力放低了機頭,加油管一下子深**入錐套的中心,旋轉接頭將套管繞住了加油管前端,彎曲套管,彎曲套管?我提醒自己,當我努力穩定自己位置並按要求彎曲套管時,套管劇烈地轉動扭曲起來,我的雙手猛烈地抽搐起來好像觸電一樣。

問題在於我幾乎無法看到錐套,EA-20的座艙盞幾乎一半是玻璃,一半是鋼,由於我沒有放低座椅,我隻得身體向前傾著,笨拙地伸長脖子,把眼睛向上翻以便能看到錐套和加油管前端。

KC-110已到達它直線等待航線盡頭,開始轉彎,傾側角把套管甩到一邊,當我試著做必要的再修正時,我的胸部又礙事,震動開始變得過於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