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巴掌打在臉上, 似貓爪兒在撓,有氣無力的,甚至連痛都感覺不到, 謝雲舟又傾身湊近了些,另一側臉扭過來, “出氣了嗎?沒有的話,你繼續打。”
上次他也這般講過, 江黎看著他無賴的行徑, 抬手作勢又要打他, 這巴掌下去可不會再輕了, 準會留下紅紅的印記。
謝七見狀呼喊出聲:“二小姐不可。”
江黎頓住手, 挑眉看謝七,眼神含著疑惑, 似乎在問, 為何不可?
謝雲舟嘴硬什麽都不願意講,但謝七沒有,他怕再不說些什麽,二小姐會更怨恨主子, 說道:“二小姐可知主子為了救你都做了什麽?”
謝雲舟輕斥出聲:“謝七,住嘴。”
在謝雲舟心裏, 便是江黎打他, 他也是願意的, 隻要不是冷著他,不同他講話, 她做什麽都好。
謝七沒住嘴, 抿抿唇, 輕抬下頜, “小姐看看主子的胸口。”
上次江黎看過謝雲舟的胸口後,有段日子沒睡好,一直在做惡夢,是以這次她遲疑了些。
但最後還是扯開看了,刺目的傷口映在眼前,上麵還有未幹的血跡。
他胸口處的刀傷又多了很多,一眼望過去,似乎都數不完,有的傷痕凸起,有的傷痕凹陷,有的泛著青紫色,有的泛著紅。
陳舊的傷口顏色淡些,新的傷口顏色重,裏麵除了刀傷外,還有箭傷。
最長的傷痕綿延到了腰腹那裏,像是蜿蜒的蜈蚣,不難看出當時他傷的有多重。
還有一道橫跨了整個前胸,看著像是被劍劃傷的。
江黎眸光放在了此時泛著血的傷口上,鮮紅的血液染濕了紗布,看來,應該是剛受傷不久。
這樣的傷口,又是這個時辰受的傷,不難聯想出到底是為了誰?
她眼睫一顫,眸光落在了謝雲舟臉上,見他淺笑著睨著她,心裏竟多了一絲道不明的清晰。
大抵是感激,這次又是他救了她。
其實若是能選擇,她是不希望他救她的,既然和離了還是不要扯上關係的好,但天意弄人,偏偏隻能他救她。
她也曾想過死,身世未明,父母是誰尚不知,她真的不甘心就那般死掉。
謝七觀察著江黎,見她神色緩和,又道:“主子為了能早點見到二小姐,這段時日幾乎沒怎麽歇息。聽聞你身子不適,又立馬取血。”
“您看看主子的臉,哪還有一絲血色。”
“跟個鬼似的。”
“二小姐可記得,自從你中毒後服食了多少主子的血,主子可是拿命在救你,你便是不感激,也不能打人哪。”
“主子夜夜夢裏是你,喚的也是二小姐你的名字,二小姐,你就不能可憐可憐主子,對他稍微好些嗎?”
不用很多,稍微便足夠。
“謝七,住嘴!”謝雲舟冷聲道。
“你看見沒,主子就不允我說你的不是,你在主子心裏可是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您方才還要打人,先不說疼不疼,便是頂著那張臉去上朝也會讓同僚嗤笑的。”
“二小姐連貓兒狗兒都會救,難不成主子還不如那些貓兒狗兒的嗎?”謝七說著說著紅了眼眶,他想起了風餐露宿的日子,想起謝雲舟即便再累都要拿出那半支金簪端詳,這若說不是喜歡,那到底什麽才是喜歡。
“二小姐,對主子好點吧。”這不是謝七第一次這般講了,待他說完後,抬腳離開了房間。
金珠銀珠見狀也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謝雲舟見江黎低著頭不說話,一邊整理衣襟一邊道:“別聽謝七亂講,那些都是沒有的事,你想怎麽對我便怎麽對我,這些都是我該受的,我絕無怨言。”
他做的錯事更多些,他想彌補,若是江黎打他能開心,那便打吧,堂堂七尺男兒,哪還受不住女子的巴掌。
江黎眼瞼垂下又抬起,語氣不似方才的冷淡,“你一直都在?”
“是。”謝雲舟最後悔的便是那些年,江黎不如意時,生病時,他未曾守護在她身側,如今有這個機會,他一定要好好守著他。
“謝雲舟,”江黎抿了抿唇,杏眸輾轉劃出一道淺淺的波,猶豫片刻後,道,“其實你不必如此。”
謝雲舟見她神色冷了下來,心也跟著揪起,怕她說出那些推拒的話,但又不能不聽,隻得一邊忍著心痛,一邊強顏歡笑,“是我自己願意的,你不要有負擔。”
“可我會有負擔啊。”江黎道,“你我現在已沒了關係,你不能離我遠些嗎,便是我死了你都不要管,不行嗎?”
她死了他都不要管?
怎麽可能。
他死,他也不會允許她死的。
“阿黎,你別說這樣的氣話,我不會讓你死的。”謝雲舟伸出手,作勢要去拉她,被她避開,他訕訕收回手,放在身後,用力攥緊,好似這樣,心便不會那麽痛,“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也是他對自己下的命令,她不能有事。
江黎睥睨著他,突然不知該如何同他講了,她的死活與他何幹,她死也好,生也好,他都不應該再管的。
“無論你怎麽樣,我們都不可能重新在一起,”江黎問,“若是這般,你也不在意嗎?”
她問出了謝雲舟最在意的事,謝雲舟做這些,求得就是來日方長,然而,江黎把後路給掐斷了。
她告訴他,沒有可能,不要肖想了。
不在意嗎?
在意的要死。
但——
謝雲舟佯裝不在意,道:“不管怎樣,我隻要你安好。”
……
那日的談話隻說到了這,江藴的哭喊聲傳來,江黎掀開被子要下床。
謝雲舟攔住她,“你還沒好,不能亂動。”
“我要去見江藴。”江黎定定道。
謝雲舟無法拒絕她,見她氣息太弱,抿了下唇,打橫抱起她,“我送你過去。”
這樣抱著更不妥了,江黎掙紮,“你放開我。”
謝雲舟問道:“那你還要不要見江藴?”
江藴她是一定要見的,在江黎征愣中,謝雲舟抱著她出了房間,短短幾步路,他走得也很艱辛。
胸口處的傷痛感加劇,心尖也跟著一縮一縮的疼,但為了不讓江黎看出什麽,謝雲舟唇角上揚溢出了笑。
他看上去很輕鬆,實則怎麽樣隻有自己知曉。
隱約的,傷口溢出了更多的血,他很慶幸,今日穿的是深色衣衫,這樣便不怕會被看到。
江藴的哭喊聲一一聲聲傳來,她一邊哭一邊質問江昭,為何對她如此無情,她可是他的親妹妹,江黎除了姓江外,同江家沒有任何關係。
他為何那般偏心,就不能對她好一些,若是他們都對她好些,她也不會因為嫉妒江黎而變成現在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這一切都是江黎害得,她找江黎報仇有什麽錯。
對,她沒錯,沒錯,都是江黎的錯。
謝雲舟抱著江黎進來時,江藴正在咆哮著說:“都是江黎的錯,都是江黎的錯。”
謝雲舟原本想一直抱著江黎的,但他知道江黎不會同意,進屋後把她放在了椅子上,又親自拿來毯子蓋她腿上,隨後便坐在了另一側。
江黎睨著江藴,問道:“江藴你知道錯了嗎?”
江藴嗤笑,“成王敗寇,我最大的錯就是心不夠狠,湯裏不應該放蒙汗藥,應該放□□,這樣哪還輪得到你質問我。”
“阿藴,她是你妹妹,你怎麽能!”江昭氣得說不出話了。
“她?妹妹?我呸。”江藴好像瘋魔了一樣,眼睛都是紅的,“她算哪門子妹妹,她才不是。”
江黎想起了昔日的種種,聲音打顫,“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少時,江黎為了江藴真的做了很多很多,那些打在她身上的藤條,有多一半時因為江藴。
她是在為江藴受過。
“好?你哪裏好?”江藴好似不記得江黎為她做過的那些事,隻記得自己願意記得的事,“你同我爭父親母親,爭兄長的愛,爭阿舟……你哪裏好了。”
“父親母親明明更喜歡的是你。”江黎看了眼江昭,不得不承認,江昭更喜歡的也是江藴,“還有兄長,他在意的也是你。”
她又看了眼謝雲舟,斂去心底的異樣,“昔日是你告訴我,謝雲舟喜歡的是我,是你把他從身邊推開的,同我何幹。”
“還有,你嫁人在先,我入謝府再後,什麽叫我爭?我如何爭了?”
不講理的人總是有千萬種理由來證明她是對的,就像江藴。
“你可以不嫁他,不入謝府。”江藴道,“你若是那般做,我便再也怪不到你。”
她不要的,江黎也不能要,一旦江黎要了,便是同她爭,這便是江藴的想法。
“江黎,你太不講理了。”
“我便是這般不講理,你又能奈我何。”
江藴真是被慣壞了,“怎麽?難不成你要殺了我?江黎,你能嗎?哥哥會允許嗎?父親母親若是在天有靈知道你這樣對我,會放過你嗎?”
“江黎,你不能動我。”
江藴在用昔日的情誼束縛江黎,江黎的命是江父江母救的,她若是敢對她做什麽,那便是忘恩負義。
“殺你?我怕髒了我的手,”江黎問道,“說吧,你是如何迷昏我府裏眾人的。”
一個個來不可能,江黎認為江藴有內應。
“就你府裏這幫飯桶,哪裏需要我出手。”江藴依舊那般囂張,“自有別人來對付。”
江黎若是不查出誰做的,今夜怕也難免,“好,那我便一個個查,總能查出來。”
謝雲舟給了謝七一個眼色,謝七退了出去,一刻鍾後,他拎著人進來,那人被打的鼻青臉腫,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江黎定睛一看,原來是廚房做飯的老張。
謝雲舟冷聲道:“把你做的那些都說了,我可以饒你不死,不然——”
老張:“我說,我說。”
事情經過是,江藴尋到老張給了他一筆錢,要他在飯菜裏下藥,老張母親病了,正需要銀兩治病,遂,昧著良心應了下來。
不過藥量他給改了,隻放了一半,是以府裏的人隻是昏迷並未出現其他不妥之處。
老張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清楚,跪在地上咚咚磕頭,“求小姐饒命,求將軍饒命,求小姐饒命,求將軍饒命。”
老張進府有一段日子裏,平日為人也不錯,江黎聽罷後,命人打了老張二十板子,隨後把人趕了出去。
老張這個同謀處理完了,接下來便是江藴了,江藴哭鬧了好久,口都渴了,伸手要水喝。
江黎讓下人給她端來水,她接過,大口喝完。
謝雲舟問:“你要怎麽做?”
江黎道:“送官。”
江藴一聽,手一抖,茶盞掉到了地上,怒斥道:“江黎你說什麽!”
“送官。”對壞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江黎不是菩薩,在江藴做了那麽多錯事後還對她和顏悅色,那是不可能的。
她剛剛差點因為江藴失去了性命,江藴該受罰。
江藴見江黎態度堅定,開始慌了,跪到江昭麵前,抱著江昭的腿求饒,“哥哥,救我,我我不要去官府,哥哥救我救我。”
江昭輕斥:“是你咎由自取。”
江藴又去求謝雲舟,謝雲舟更不可能心軟,在他看來,她如此做法,送官也是輕了,應該責打完再送官。
但,江黎既然決定送官,那他便不再多說什麽,一切以她的意見為主。
“謝七,把人帶去官府。”謝七道,“告訴劉大人,好好審問。”
謝七抱拳作揖道:“是。”
江藴見謝七來拉她,徹底慌了,抱著桌子腿不鬆手,“不要,我不要去官府,我不要去。”
“哥哥救我,救我。”
“阿舟,我不要去,別讓我去。”
“阿黎,我是你阿姐,你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的,你不能送我去官府,不能。”
江藴在給江黎下毒前未曾想到自己會失敗,便是想到了,她也認為江昭會護她。
隻要江昭肯護她,江黎便不能拿她怎麽樣,她最多便是關幾日,等一切過去,她又是想做什麽便可以做什麽。
依然可以對付江黎。
她這般想法,若是給他人知曉,不知是該說她天真還是缺根筋,饒是親姐妹,幾次三番害人,她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江藴掙紮中昏了過去,謝七像拎小姐似的把人拎了出去,江昭看著敞開的房門輕歎一聲,轉身對江黎說道:“阿黎,都是兄長的錯。”
是他慣壞了江藴,才造成如今的局麵。
江黎知曉江昭記掛著江藴,道:“兄長你想如何做我不會攔你,但從今往後江藴不再是我的姐姐,我同她沒有任何幹係。”
這姐妹情,她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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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嫣是在第二日知曉江藴被送官的事,當初同江藴謀劃時,她還言辭綽綽的對江藴講,“放心,江昭那人心軟,不會真對你做什麽的。”
此話還猶在耳畔傳來,江藴人卻已經進了牢房,而且她托人打聽出,江藴在牢房裏很不好。
大抵是謝雲舟給遞了話,讓劉大人好好管束,是以,江藴的處境很慘。
還受了刑罰。
趙雲嫣聽到這,臉都嚇白了,自從她與江昭和離後本就不得父親歡喜,若是再生出其他的亂子,怕是父親會把她趕出去。
趙雲嫣自小錦衣玉食慣了,可受不得絲毫的苦。
身側奴婢勸道:“小姐,還是停手吧,江二小姐到底也未曾做什麽。”
言罷,趙雲嫣抬手給了婢女一巴掌,“她未曾做什麽?她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
婢女有話不敢言語,捂著臉跪地哭泣。
眾人都知,趙雲嫣今日的境地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同任何人都沒關係,可她偏偏認為是江黎壞了她的事。
若不是江黎有事無事便來府裏,她又怎會懷疑江昭,若是不懷疑蔣照明,他們又何故會吵架,沒有那日吵架,她也不會去酒館買醉,也不會遇上那殺千刀的人。
更不會失了清白。
還有孩子的事也是,她本欲瞞著江昭把孩子流掉,誰知恰巧被江黎的大嫂撞見,隨後江黎也知曉了此事。
江黎知曉,江昭便也知曉,孩子她是打不得了,隻得生下來。
懷胎的那幾個月與她來說簡直生不如此,可到最後她還是沒有如願。
這一切不怪江黎怪誰!
便說上次她缺銀兩了,朝她要些,她也推三阻四,這樣的江黎更是可恨。
趙雲嫣鑽進了牛角尖了,不反思自己的原因,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歸在江黎身上,看到江黎好,她便不好,她便想做些什麽。
這才有了同江藴的合作。
隻是江黎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個姓張的廚子不是江藴自己找上的,是她,因為老張的母親同她府裏的管事有親屬關係,一來二去,她便同老張有了往來。
那藥也是她給老張的,江藴那個笨女人,一個江黎都搞不定又如何來搞定其他人。
還不得是她。
趙雲嫣一邊銷毀著同江藴往來的書信,一邊對跪在地上的婢女說道:“去,看看那孩子為何一直哭,煩死了。”
若不是父親不願意,這孩子她是要送人的,畢竟與趙雲嫣來說,他是恥辱。
早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若說狠心,還是趙雲嫣更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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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一波的事擾得江黎困乏,加之她毒發,精神越發得不好,懨懨的,不太想動。
荀衍一早來看她,見她氣色不好,抬手摸摸她額頭,隨後問道:“還有哪裏不適?”
江黎強顏歡笑道:“除了困外,沒有了。”
銀珠端著湯藥走過來,“小姐這兩日都未曾好好用膳。”
自那日被江藴強行灌了湯藥後,江黎一點胃口也沒有,看到吃食便想吐,人又清瘦了很多。
荀衍睥睨著她,“不用膳可不行,阿黎有何想吃的,我去給你做。”
荀衍臉上的笑像是能治愈一切似的,江黎單是看著心情便覺得極好,“衍哥哥做什麽都好。”
“做麵如何?”
“好。”
“那你等著我去做。”
荀衍不隻做了麵,還燉了雞,江黎身子弱沒去廚房看,銀珠去打下手,回來後說道:“荀公子好厲害,拿筆的手做起飯來一點都不含糊。”
她開始繪聲繪色講荀衍如何殺雞,如何清洗,一步步說的很詳細。江黎聽著臉上的笑意一直沒下去。
不知是心情變好的原因,還是荀衍廚藝了得,她破天荒的多吃了些,金珠銀珠對著荀衍一通感謝。
“多虧荀公子,不然小姐今日又無法用膳了。”金珠說道。
“還是荀公子廚藝好,”銀珠道,“要是可以,真希望荀公子多給小姐做幾日,那樣小姐的身子便可以養好了。”
荀衍淡笑道:“別說幾日,便是一直做都可以。”
江黎含笑道:“衍哥哥又說笑了。”
荀衍知曉江黎聽懂了,也不逼她,挑眉問道:“阿黎明日想吃什麽?”
江黎淡笑道:”衍哥哥不要聽銀珠亂講,你有自己的事要忙,哪裏有空閑日日來我這做飯,明日不必來,放心我會好好用膳的。”
“不麻煩,是我想來。”荀衍道,“你若不說,那我做什麽你便吃什麽。”
江黎沒在膳食上多說,她不想成為荀衍的負擔,他有諸多事要忙,哪能一直顧著她。
等荀衍走後,江黎微慍道:“銀珠,下次不可這般同衍哥哥講話。”
銀珠抿抿唇。“是。”
-
第二日,江黎剛一睜眼便聞到了飯香,同昨日的不同,今日的更清香些,她起身,邊更衣邊道:“又換了廚子嗎?”
老張走後連著換了幾個,都不太可,江黎不挑食,但太過難吃她也吃不下。
“小姐聞著氣味如何?”
“很香。”江黎洗淨臉,接過金珠遞上的帕巾,擦拭幹淨後,頓住,“不會你們又把衍哥哥叫府裏來做飯了吧?”
說著江黎臉沉下來,“若真是那般,我可要罰你們了。”
“不若小姐先嚐嚐怎麽樣。”銀珠扶著江黎坐到餐桌前,“吃完再罰,奴婢們絕無怨言。”
餐桌上的飯菜賣相確實不錯,江黎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青筍,口感清脆很好吃,她又吃了口豆腐,入口極化,有種甜糯糯的感覺。
然後是南瓜粥,連著喝了三口,隻覺得脾胃瞬間暖了起來。
除了素食外還有肉食,一共十道菜,江黎每道都嚐了些,銀珠問道:“小姐如何?”
江黎道:“很好。”
銀珠促狹笑笑,“那小姐要不要見見做飯的人?”
江黎輕點頭:“可以。”
做的飯菜如此爽口是該賞的,她命金珠拿來銀兩,“一會兒給那人。”
金珠銀珠對視一眼,金珠道:“好。”
銀珠看著有些許心虛,眼睛一直朝外瞄著,沒忍住咽了咽口水,見窗外有影子閃過,她道:“小姐人來了。”
江黎放下手裏的茶盞,緩緩抬起頭,唇角的笑意在看到那人時頓住,卷翹的長睫輕顫。
“怎麽是你?”
幾步外,謝雲舟筆直站著,斑駁的日光落到他肩上,映出重重的光暈,一圈一圈光暈散開,有幾許拂到他臉上,襯得他側顏線條更為流暢。
同前兩日不一樣的是,今日他氣色很好,臉頰淌著紅,一雙黑眸波光瀲灩。
他在笑,且笑得很開心。
“為何不能是我?”謝雲舟徐徐走近問道。
銀珠給金珠使了個眼色,兩人躬身退了出去。
長廊裏,謝七迎來上來,對著銀珠連眨幾下眼,銀珠就看不得他這麽皮,抬手去捶他。
謝七笑著跑開。
銀珠提起群裾去追他,“停下,快停下。”
謝七還是不停,銀珠見狀停了下來,雙手叉腰道:“謝七。”
謝七麻溜跑過來,扯了下她肩上的辮子,偏頭道:“生氣了?”
銀珠轉過身,不去看他。
謝七對著她耳畔輕吐氣息,“真生氣了?”
銀珠耳朵發癢,心好像顫了下,嬌嗲的哼了一聲。
日光再次躍進屋內,江黎睨著謝雲舟,下頜揚起淺淺的弧度,“說吧,你是如何收買的金珠銀珠?”
金珠銀珠有多忠心江黎是知曉的,能讓她們妥協,謝雲舟肯定是做了什麽事。
謝雲舟在江黎的注視下緩緩走近,光好似在他背上散開,本就頎長的身影越發頎長,清雋的五官綴在光影裏,人顯得越發俊朗。
他道:“你的人可不是什麽都能收買的,我用的世間最難得之物。”
江黎不明所以,“什麽最難得之物?”
謝雲舟定定道:“真心。”
作者有話說:
江藴算是可以消停了。
老婆們慶祝江藴下線,有營養液的記得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