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鬆手
謝雲舟忙了幾日, 謝老夫人才尋到機會同他講話,問他:“權兒何時回來?”
謝雲舟淡聲道:“大哥隨大軍一起回來,還需月餘。”
“月餘?”謝老夫人掐指算了算, 點點頭,“倒是能趕上。”
謝雲舟見她臉上揚起笑, 問道:“什麽能趕上?”
“生辰啊。”謝老夫人沒了平日的嚴謹,聲音也高了些許, 漾著抹喜意, “生辰啊, 你忘了, 你大哥的生辰是在冬至, 這次他回來,定要好好給他慶生。”
“他喜歡吃什麽來著?”謝老夫人拍拍頭, “對了, 我親手做的鹵肉,那鹵肉做起來極其繁瑣,不行,我得命人去買些上好的肉回來, 先醃製,等權兒回來便可以做給他吃了。”
“蜜汁醬香鴨也得準備些, 都是他愛吃的。”
“對了, 他那屋裏的門、窗子也要再修一修, 冬日冷,權兒不能受凍。”
提到謝雲權, 謝老夫人的話似乎多了很多, 不停地念叨著, 好似她兒子隻有謝雲權一個, 謝雲舟什麽都不是。
這種冷遇也不是第一次,謝雲舟習以為常了。
幾步外的謝七聽罷,心情有些許糟糕,他發現老夫人對大公子比對主子好太多了。
什麽吃的穿的用的都緊著大公子那邊。
主子都回來一段日子了,除了那日老夫人因主子金鑾殿拒婚的事找過主子一次,之後再也沒來過。
主子身好不好,老夫人一點都不關心。
就說生辰吧,明明主子的生辰在先,大公子的在後,也沒見老夫人特意準備什麽。
老夫人真是偏心的夠明顯的。
謝七抱著劍處理在那,眼睛半眯著,神情很是複雜,他是孤兒,沒有父親母親疼愛,但他想啊,若是他父母也像老夫人這般,那還不如沒有。
謝雲舟倒是還好些,習慣了,母親的偏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些年不都是如此嗎。
不同的是,之前還算收斂,現在更坦然了些。
謝雲舟眉宇間生出淡淡的暗色,負手立在院中,靜靜凝視著那株搖擺的樹,斑駁的影跡拂在地上,拖曳到了稍遠的地方。
旋轉的樹葉飛揚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影子尖上,還未曾落穩,風一吹便又飛走了。
隱約的帶起一抹孤寂感。
就如同此時的謝雲舟,說不失落是假,但他想,隻要他心裏在意的那個人喜歡著他便可。
想到這裏,忍不住自嘲笑了笑,她哪裏喜歡他了,厭煩他還來不及。
這不是謝雲舟臆想的,是江黎親口講的,那日他得知她身上的毒能解,一時耐不住抱了她,問她要不要一起放紙鳶。
他明明也聽到了她紊亂的心跳聲,還有若有似無的輕顫,可江黎吐出口的話卻透著重重的疏離感。
她說:“誰要跟你一起放紙鳶。”
“謝將軍,你真是越發放肆了。”
後來,他便被金珠銀珠趕了出來,無論他怎麽敲門,別苑的大門就是不開。
更讓人心悸的是,他被趕了出來,荀衍卻被請了進去,還是當著他的麵,荀衍笑得一臉得意,說的話也甚是氣人,“謝將軍失陪了。”
謝雲舟那時什麽心情呢?
心隱隱泛痛,像是被誰踩了一腳。
他那時還生出了衝動,就想不管不顧地衝進去,把江黎拐到別處,最好是沒人的地方。
他跪也好,挨打也好,哄也罷,總之能讓她消氣便好。
若是她還不能消氣,那他便把自己同她關在一處,她想做什麽都由著她,隻要她能原諒他便足矣。
腳尖前移時他又停下,心裏生出不忍,她那般膽子小,他還是不要嚇她的好。
不嚇她,隨著她做什麽,到頭來,痛苦難捱的又成了他自己。
謝七說他沒膽量,他不知的是,那是不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麽忍心她有一絲不快,那比殺了他還讓他難過。
張同問他,二小姐到底給你下什麽蠱了,和離都要近一年了還忘不了。
那時,謝雲舟輕笑了一聲,“迷心蠱,中了此毒,自此身心皆是她,再也看不見世間其他絢麗風景。”
唯有她那道景讓他如癡如醉,如癡如狂,隻想著哪怕是萬劫不複都不鬆手。
謝雲舟今日的心情原本就不好,誰知謝七還雪上加霜,“今日一大早荀衍便去別苑見二小姐了,聽聞他們一起對弈,一起賞花,還一起放紙鳶。”
最後一句真真是紮了謝雲舟的心。
那日他是又抱又哄,最後換來的是趕出門。
荀衍倒好,堂堂正正請進門做這些謝雲舟期盼已久,夢裏都在肖想的事,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他這會兒的心啊,被連著戳了好幾個洞,血突突往外冒著。
也不知道這幫狗崽子們是不是商量好的,一個兩個都來給他插刀,謝七話音方落下沒多久,一直在暗處守護江黎的侍衛懷裏揣著小本本趕回來。
在書房見到謝雲舟後,從懷裏拿出小本本,低頭念起來,他念的聲情並茂,聽得謝雲舟咬牙切齒。
“將軍,荀衍是辰時去的別苑,先是同二小姐對弈一個時辰,然後又同二小姐賞花半個時辰,後,又與二小姐放紙鳶,紙鳶大概放了一刻鍾,二小姐身子乏了兩人便去了書房。”
謝雲舟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緊毫筆,問道:“去書房做什麽了?”
“屬下不知。”侍衛道,“荀衍武功極高,屬下不敢靠近,反正吧……”
“嗯?”謝雲舟臉色倏然沉下,“反正什麽?”
“就書房裏隻有他們兩個,屬下還聽到了些奇怪的聲……”侍衛沒說完,便被謝雲舟掀眸瞪了回去,“想好了再講。”
“是,”侍衛道,“就……有奇怪的聲音。”
“……”謝雲舟聽後,心情更不妙了,心尖上墜著的石頭一顫一顫的,勒的他喘不過氣。
謝七怕侍再說下去,將軍會把人踹了,先給了那人一腳,“去回去好好記,別總是記那些沒用的。”
侍衛是剛接替的這個差事,還不太上手,抖著肩膀問:“那什麽是有用的?”
謝七道:“自己想。”
後來啊,記得那一本子東西越看越氣人了。
謝雲舟不爽利的時候喜歡寫字,揮毫肆意,憋在胸口的氣才能湧出來。
不過今日他沒寫多久,宮裏傳來消息,天子召見,著謝將軍即可入宮。
還是藩王那些事,聽聞幾月前聚首後,他們約定再聚,天子問謝雲舟要如何?
謝雲舟隻說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天子聞言,靜默點頭,隨後輕笑:“辰硯文武兼備,甚好甚好。”
謝雲舟跪地叩謝:“聖上謬讚,臣愧不敢當。”
從宮裏出來到了午時三刻,該用膳的時候了,謝雲舟思量片刻,駕馬去了別苑。
同上次一般,敲了許久的門還是沒人來開,總算有人來了吧,見是他當即又把門關上。
隔著門道:“將軍還是請回吧,我們小姐今日不見客。”
哪裏是今日不見,她這已是第三日把他拒之門外了。
他不就是情不自禁抱了她一下嗎,怎地能氣這麽久。
謝雲舟見不到江黎,謝七也跟著受苦了,平日裏謝七還能見見銀珠,兩人眼波流轉你來忘我,情誼纏綿。
這下好了,謝雲舟被拒之門外,謝七也跟著拒之門外,他百無聊賴地垂眸看著腳下,就差把地上戳個洞了。
“主子,走嗎?”說話間隙,謝七掀眸看了眼天色,灰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
“不走。”謝雲舟也執拗上勁了,三日沒見江黎,他想得心都疼,今日再不見她,夜裏又不能安寢了,總歸不能睡,幹脆等著吧。
“要下雨了。”謝七說道。
“那便下。”謝雲舟等的便是這雨,有了這場雨他才能進門。
“嘶。”謝雲舟輕蹙了下眉,每逢陰雨天氣他周身大小舊傷都會痛,尤其是腹部那裏,又癢又痛,如螞蟻撓心,叫人無從忍受。
但也得忍。
謝雲舟換了個姿勢繼續倚著樹,也不管上方飄落的葉子帶著怎樣的塵埃,總歸比他要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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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裏,江黎正在同荀衍對弈,何玉卿在一旁看著,葡萄吃了一小盤。
這局荀衍贏了,江黎甘拜下風,“衍哥哥還說你沒讓著我,之前那些都是你再讓我。”
荀衍噙笑道:“沒讓,這次是我僥幸。”
何玉卿用帕巾擦拭幹淨手指,“荀衍,咱倆來一局怎麽樣?”
荀衍挑眉:“好。”
一刻鍾後,第一局結束,何玉卿輸了。
兩刻鍾後,第二局結束,何玉卿又輸了。
連下五局,何玉卿都輸了,她苦著一張臉,道:“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荀衍淡聲道:“抱歉,未曾留意。”
何玉卿算是明白了,在荀衍眼裏怕是唯有阿黎才值得他禮讓,其他人在他荀公子眼裏什麽都不是。
算了,不找虐了。
何玉卿擺手:“好了,不玩了。”
話音方落,外麵傳來雷聲,接著閃電亮起,今日的雨格外大,風也格外大,樹枝亂顫發出作響聲。
金珠進屋來報,“小姐,謝將軍一直在門外站著未走。”
何玉卿挑眉:“他在門外多久了?”
金珠:“晌午後來的,一直等在門外。”
“那麽久。”何玉卿先是看了眼江黎,隨後又看向外麵的雨,“秋末雨冷,這要是被淋,大抵會病一場。”
江黎握著茶盞的手微頓,啟唇道:“正好,晚點常太醫會過來,一並看了吧。”
阿川尋荀衍不知有何事,兩人去了另一處交談,偏廳隻有何玉卿和江黎,何玉卿眨眨眼,“真不把人叫進來?”
江黎輕抿一口茶水,賭氣似地說道:“嗯,不叫。”
話雖如此,當雨越下越大時,江黎終是沒忍住命金珠銀珠把人請了進來。
謝雲舟就那麽一身濕漉漉的站在了江黎麵前,江黎想起了多年前的大雨日,他也曾這樣站定在她麵前,問她,你真好嫁我?不後悔。
她定定回道:“我嫁。”
可惜,她那般的篤定都未曾等來他真心相待。
江黎神色漸漸暗下來,謝雲舟打量著她,猜測她定是想起了之前他做的那些混賬事,忙低聲哄人:“以前都是我不對,咱能把那些事忘了嗎?”
忘?
談何容易。
“好,不忘也行。”謝雲舟又道,“下次你再想起時便打我好不好?使勁打去,打到消氣為止。”
江黎被他的言語逗笑,輕勾了下唇角,喚了金珠一聲:“去準備幹淨的衣衫。”
江昭有些衣衫放在這裏,他們身形差不多可以暫時穿一穿。
趁換衣衫的空隙,謝雲舟把曾經做過的那些惹人的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想了一遍,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惡。
謝七伺候他更衣,見他捶打自己的頭,以為他身子不適,忙問道:“主子,你哪裏不適?”
謝雲舟回道:“心。”
“……”這話謝七沒辦法接了,抿抿唇,繼續伺候謝雲舟更衣。
謝雲舟心緒難寧,本以為換好幹淨的衣衫會好些,誰知不是,他從房間裏走出,一眼瞧見江黎正在同荀衍賞雨。
煙霧蒙蒙,似霧似紗,到有種江南梅雨節氣的美。
他們聊得很暢快,謝雲舟垂下身側的手指慢慢束緊再束緊,指尖都要陷進肉裏了,有抹難以言說的酸澀感在心間衝撞,這撞一下,那撞一下,撞到他鬱結難舒,像是要瘋掉了一樣。
偏偏瘋子能做到事他還不能做。
他就那麽看著,直到江黎發現了他,轉頭看過來,那刹間的對視,他雙眉淡挑,牽強笑了笑。
荀衍迎上他的笑,故意似地湊近江黎說了什麽,江黎聽罷臉上笑意加重。
這幕落在謝雲舟眸中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難捱。
忍不住了,他抬腳朝前走去,一把拉過江黎,“阿黎,我有話同你講。”
“我同阿黎還未講完,”荀衍扣住江黎另一隻手腕,把人拉近。
謝雲舟隨即又把人朝他這側拉近,江黎就這樣被他們搶來搶去,最後她輕斥道:“都鬆手。”
兩人才不情不願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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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來,荀衍先離開的別苑,隨後是謝雲舟,謝雲舟不太舍得走,眸光一直落在江黎臉上舍不得收回。
江黎被他看得一臉燥熱,耳後根都紅了,輕咳一聲:“將軍不早了,您請回。”
謝雲舟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大抵是下雨的緣故他腦袋不清楚,亦或是看到了江黎耳後那抹紅暈後膽子突然大起來了。
總歸,他那日好似吃了雄心豹子膽,哄著她,要她喚聲,謝雲舟,他才肯離開。
其實他想聽的是,阿舟哥。
但沒敢說出來,怕再次被趕出去。
江黎眼睫輕顫,仿若沒聽懂,“什麽?”
謝雲舟走近,垂眸睥睨著她,目光灼灼,再次道:“阿黎,喚我謝雲舟。”
他的名諱便是成親那三年她也未曾緩過,更何況是現在,這種說不清道明的關係。
她更說不出口。
眼瞼慢慢垂下,江黎情願看腳下也不看他,頭垂得太低,謝雲舟瞧見了她發絲隱藏下的白皙玉頸。
曾幾時他還在哪裏留下過淺淺的吻痕。
那抹白撞擊的太過厲害,謝雲舟僵著脖子移開視線,輕咳一聲,為從前的事做起了解釋。
“阿黎,其實我……其實我早在很久以前便喜歡上你了,是我被蒙了心一直沒有發現,還以為在意的江藴。”
“你也知道,我性子強,若不是我真心願意,誰也勉強不了我,包括你嫁入謝府,要沒我點頭,你如何能嫁進來。”
“我當時用著江昭做借口允你嫁進來,實則是我心裏便是那般想的,就想要你。”
“那日我未曾同你拜堂,實是因為我去牢裏見了江昭,在牢裏與他發生了爭執,他告訴我,你嫁給我是權宜之計,是為了救他出去,你根本不喜歡我。”
“他求我放過我,我才那般離開的。”
謝雲舟聲音有些抖,“可我最終沒忍住,夜裏回來見了你,看見你那般羸弱便再也控製不住想要你的心思,便同你圓了房。”
“但我心裏是懊悔的,我明明答應了江昭會放過你,到頭來還是把你留在了身邊。”
“我知曉自己很齷齪,接到旨意後,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了。”
“三年裏你寫了很多信,其實後來我也寫了回信,隻是……隻是未曾送出去而已。”
“阿黎,我心悅你,不知何時動的心,或許是少時,或許是那日你落水,或許是桃花樹下你含羞送我香囊,或許是這所有的瞬間加一起。”
“或許是在你一聲聲喚我阿舟哥時,我便已經傾了心。”
“傾心不自知。”
謝雲舟虔誠問道:“阿黎,能給我次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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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降雨衝垮了屋舍,燕京城裏湧進了一大批流民,官府發放的賑災糧不夠,冬日來臨,百姓食不果腹。
江黎見狀同何玉卿商量,把庫中存糧都捐出去,讓百姓過一個安詳的冬日。
何玉卿同江黎想法一致,當即表示同意,救災刻不容緩,下午,她們便命人運糧,免費發放給受災的百姓。
荀衍知曉她們這般做,也捐出了糧食,江黎柔聲道:“衍哥哥謝謝你。”
荀衍端詳著她,眉宇間淌著笑意,“阿黎嚴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彼時,謝雲舟領了旨意南下,這次去的是更遠的一處,武縣,武縣在大燕朝的西邊,毗鄰雲蒼國。
他這次去便是見雲蒼國的丞相,據聞那人手裏有份通敵的名單,謝雲舟是為了那份名單去的。
當然,還有藩王的事,他需要找出他們謀反的證據,才好實行撤藩之策,謝雲舟自己也清楚,這件事不是那麽好辦的。
臨行前他去看了江黎,江黎為了賑災的事勞累許久,正躺在榻上小憩,人也顯得憔悴了些許。
他沒敢吵醒她,而是蹲在她榻前,靜默看了她好一會兒。謝雲舟想起了那日的談話。
他對她表明心跡後,她隻說了一句,那便是:“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夢難圓,人亦是。謝雲舟,我不想喜歡你了。”
傷心太多,失望太多,挑挑揀揀竟然尋不到一絲快樂,她為何還要選擇那樣的路。
“你應該去尋個喜歡你的人。”江黎道。
謝雲舟是怎麽回答的?
他說:“你便是我此生的唯一,若是你不要我,那我情願獨自終老。”
他說:“阿黎,昔日是我負你,我知錯。”
他說:“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
謝雲舟沒忍住,低頭湊近,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心道:阿黎,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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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是在那日晚膳時知曉謝雲舟離開燕京城的,不知為何她突然沒了胃口,草草喝了幾口粥便去了書房。
平日裏她都會看些賬簿方才入睡,今夜她有些看下不去,盯著賬簿看了好久,還是那頁。
金珠見她心不在焉,說道;“小姐是不是身子不適?”
江黎道:“隻是有些乏了。”
金珠:“我去給小姐端熱水泡腳,洗淨腳後,小姐趕快去歇息。”
話是如此,可真躺在**時,江黎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腦海中時不時浮現出謝雲舟那日講的話。
“我心悅你。”
“我也不知何時動的心。”
“我對江藴的隻有感激,從未喜歡過。”
“阿黎,要我發誓麽?好,那我發誓,我謝雲舟此生若是再負江黎,不得好死。”
“……”
江黎最後也沒心軟,還是那句:“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夢難圓,人更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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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早出晚歸了五日,第六日城中災民悉數安頓好,有了住處也有了糧食,她托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別苑。
剛落座,銀珠便拿著一摞信箋進來,遞給她,“小姐。”
江黎道:“這是何物?”
銀珠回道:“是謝將軍派人送來的,說是給小姐的信箋。”
“嗯?”江黎狐疑打量,“怎麽這麽多?”
銀珠也不懂啊,“不知道,估計是將軍有什麽話要對小姐講吧。”
江黎接過,但沒看的心思,抬手揉揉脖頸,又命銀珠幫她捶背,沐浴後,疲憊才減輕了些。
後半夜的時候,她突然被夢嚇醒,便再也睡不著了,想起了謝雲舟派人送來的那些書信,命金珠掌燈,命銀珠給她拿來披風,坐在書案前慢慢看起來。
看著看著,眼圈不知不覺變紅,這些信箋不是謝雲舟近日寫的,而是很早之前便寫好的。
誠如他所言,他並非未寫回信,隻是沒敢送出。
江黎眼瞼半垂,凝視著信箋上最後一句:
阿黎,近日收到了江昭的信箋,他言辭懇切,要我放你離開,我,不舍得。
作者有話說:
老婆們,晚安。
推預收《偏執王爺求複合》,跪求個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