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要你
謝雲舟這話說的, 江黎實在沒辦法接,頂著一張大紅臉睨向別處,抿著唇一副羞赧的模樣。
謝雲舟偏頭注視著她, 纖長的眼睫上綴著淡淡的光影,見她沒吱聲, 手指蜷著又勾了勾,隨後撓撓她掌心, “怎麽?不信?”
江黎怕癢, 手指縮了縮, 想抽出來, 但沒成功, 喉嚨一陣麻,她做個吞咽的動作, 身子側開, 眸光落到地麵上,看著拂在地上的影子,輕聲道:“沒有。”
“那就是信了?”謝雲舟心情大好,撒嬌式地再次撓撓她掌心, “那你呢?”
“我?我怎麽了?”他一直撓她,真得很癢, 江黎下意識的攥緊手指,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握住了他的手,又倏然鬆開。
一握一鬆, 謝雲舟垂眸睨著, 不知是想起了什麽, 眼尾淡揚, 輕笑了一下。
江黎趁他分神時,抽回了手,抿抿唇,藏到了身後,悄無聲息的,兩隻手握在了一起。
細看下,還能看到她指尖輕顫,臉頰上的紅暈越發多了。
“你有沒有想我?”謝雲舟凝視著著她問,黑眸裏倒映出的光簇擁到一處,襯得他眸色越發綻亮,猶似星辰綴在其中,“嗯?有沒有?”
江黎心猛地跳快一拍,眼睫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逃離,“我讓廚房給你熬了梨水,我去看看為何還沒送來?”
白日她聽到謝雲舟咳嗽了幾聲,便找常太醫要了止咳的方子,以梨燉湯喝最為管用。
“阿黎。”謝雲舟沒打算放她走,手指捏住她袖子,仰起下頜睥睨著她,“你在慌什麽?”
“我我沒慌。”江黎自小便這樣,每次撒謊時眼睫總會亂眨,其實她心裏不似外表這般平靜,慌得沒辦法,心顫、手顫,腿顫,當年成親那日,她都沒有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她並不排斥,還有種莫名的期待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再次被她壓在心底深處,“我不跟你講你了。”
言罷,她扯出袖子,朝前走去,步子邁得急,邁出門檻時險些摔倒,謝雲舟見狀出聲提醒,“小心。”
說話間,他手掌心溢出了汗,心也跟著跳快了幾下,下頜繃著,怕她再摔,提醒她,“別急,慢慢走,對。”
他那些像哄小孩子的話語,聽得江黎更不好意思了,低著頭,大步走了出去,映在地上的纖細身影隱約透著一抹急切感。
看得出,她被謝雲舟的問題嚇到了。
謝雲舟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唇角很輕地勾了下,比起兩人的相敬如賓,他更喜歡她此時慌亂無措。
這也是為何他一而再再而三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加速的話,他不要他們還如從前那般,他要同江黎有個全新的關係。
兩情相悅是他的最終目的。
他心悅她,那麽他也希望她能心悅與他。
謝七端著托盤走進來,邊走邊回頭看了眼,“主子,你剛同二小姐說什麽了?”
謝雲舟掀開被子從榻上下來,輕拂下肩上的發絲,走到檀木書案前彎腰坐下,從那摞書裏,找出要看的公文,“怎麽了?”
謝七把裝著梨水的碗盞放下,淡聲道:“屬下看二小姐臉好紅,眼睛也紅,屬下同她打招呼她竟然沒聽見,平日二小姐可不是這副模樣,不知今夜是怎麽了?”
謝雲舟慢抬眼瞼,“臉紅了?”
“是啊。”謝七點點頭,挑眉道,“很紅,就像就像廊上的籠燈。”
“紅了好,”謝雲舟眼底淌著笑意,綴在眼尾的光熠熠生輝,仿若點亮了得燈盞,眼神裏裹挾著一抹深意,“總不能我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
“主子你說什麽?”謝七沒聽到,隻看見謝雲舟的唇一張一合動了動。
“無事。”謝雲舟斂了笑意,端起碗盞一飲而盡,放下後,問道,“趙雲嫣怎麽樣了?”
“用了刑。”謝七道,“招了供,說是因為和離的事對二小姐懷恨在心,說本以為還能同江大人再續前緣,後來察覺到不能,便把恨意傾注在了二小姐身上,故此,那日尾隨她去了城東的鋪子。”
“她同江昭和離與阿黎何幹。”謝雲舟眉宇間隴上一層寒意,手指攥得咯吱響,“簡直強詞奪理。”
“屬下也是這麽認為,”謝七道,“二小姐算是因為江大人受了牽連。”
謝雲舟冷聲道:“讓人盯住了趙雲嫣,我不允她死,但也不許讓她好過。”
謝雲舟這人很護犢子,趙雲嫣竟然敢對江黎下手,那麽就要做好承接一切的準備。
“是,”謝七應下,忽地,想起什麽,抿抿唇,“主子,你那日為何會?”
“嗯?什麽?”謝雲舟道。
“以主子的武功製服趙雲嫣絕對沒問題,為何會讓她傷害至此。”謝七吞咽下口水,“差點,差點就……”沒命了。
後麵那句,謝七沒講出來,但謝雲舟看他的眼神便懂了。
他執起筆,在紙張上寫下一個“生”字,眼瞼垂著,淡聲道:“聽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謝七點點頭。
謝雲舟道:“絕處逢生,誰又能說不是一次機會。”
謝七聽罷,瞬間懂了,主子那般做,是為了二小姐,他與二小姐的關係一直這樣不遠不近,如陌生人般,不破不立,主子這是不想再等了。
隻能以身涉險,扭轉乾坤。
怪不得匈奴人懼怕主子,主子這般的城府,是個人都會害怕。
謝雲舟沒再多言什麽,低頭看起公文,這一看,到了子時才停歇,還是謝七勸了好久他才收筆的。
謝七記起一件事,“主子,老夫人回去後便病倒了,主子要不要回去看看?”
“我大哥告訴你的?”謝雲舟洗淨手臉後掀開錦被上了榻。
“是大公子講的。”謝七不解道,“主子是如何猜出來的?”
“能讓你一直記掛著斷然不是無關人講的。”謝雲舟臉上沒什麽表情,“府裏其他人你都不會太在意,也就隻有我大哥講,你才會信。”
“那主子回麽?”謝七把燃著的燭燈熄滅幾盞,隻留角落裏的一盞,昏暗光影裏橘黃的燈光格外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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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謝雲舟道,“明日去探,為何我母親執意要我回去?”
-
次日,謝七帶來了消息,一五一十告知給謝雲舟聽。
何玉卿也把探聽來的消息一字不差地告訴給江黎聽,“……謝老夫人看上了高門貴女,想著把人家娶進謝府,可是謝雲舟一直在別苑,她這目的也無法達成,是以,那日才會來尋人。”
“聽說那位小姐自小便愛慕謝雲舟,當年若不是陰差陽錯,或許已經嫁與謝雲舟為妻了。”
“謝老夫人很是喜歡這名女子,已瞞著謝雲舟同那名女子私下見過了。”
“哦,說來也巧,這個女子同王素菊還有幾分淵源,遠親。”
“不過,也有傳言講,這門親事是王素菊極力促成的。”
“謝雲舟那個大嫂,一看就不是消停的主。”
何玉卿看江黎隻顧著聽半晌也不吱聲,抬肘碰了她一下,“欸,你看著怎麽也不著急啊,謝雲舟可是要娶其他女子了。”
江黎淡聲道,“這隻是謝老夫人一廂情願,成不成還不一定呢。”
“那萬一謝雲舟也有意呢?”何玉卿蹙眉道,“這事你得問清楚,他若是有意,你幹脆把他轟出府,從今以後徹底斷了聯係。”
斷了聯係?
江黎端著茶盞的手指輕顫了下,她內心不似表麵這般平靜,心底湧起浪潮,她也不太確定謝雲舟到底是如何想的。
何玉卿見她又不說話,再次出聲道:“你若是不好開口,我去問。”
江黎知曉何玉卿是擔憂她,安撫道:“阿卿別急,我會問清楚的。”
“你可一定要問清楚。”何玉卿沉聲道,“倘若他真不是良人,現在走了倒是幹淨。”
江黎道:“好,我一定會詢問清楚。”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之後幾日裏江黎一直未曾尋到合適的機會問謝雲舟,許是因為有事,心情莫名低落起來。
她白日忙著店鋪裏的生意,往往一整日都不見蹤影,晚上一起用膳時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謝雲舟欲言又止想等她開口主動講。
但等來等去都不見她開口,這夜她親自來送被子,謝雲舟把人攔住,手撫上胸口,輕嘶出聲,眉梢皺著,神情很痛苦。
江黎頓住,垂眸看他,一臉關切,“怎麽了?傷口又痛了嗎?不是說好些了嗎?為何還會痛?痛多久了?你怎地方才用膳時不講?”
她一口氣問出許多問題,問完才察覺有些不妥,方要退開,被謝雲舟扣住了手腕,輕輕一扯,謝雲舟如上次那般把她拉坐到腿上。
江黎掙紮著要起來,又被他緊緊環住了腰肢,動彈不得,隻能坐著,江黎羞的一臉紅,聲音輕顫,“鬆手,讓我起來。”
“起來也可以,但我有話要問。”謝雲舟輕哄,“你回答了我,我便放手。”
“何事?”江黎顫著眼睫迎向他的眸光,他深邃的眼眸裏好像墜著一張網,不經意間的一個對視都會讓人跌進去,莫名的,她有些不敢看他,悄悄低下了頭。
謝雲舟空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問道:“這幾日為何躲著不見我,嗯?”
他指腹滾燙,相貼的地方傳來熱意,擾得江黎心顫,眼神閃躲道:“沒躲,是這幾日鋪子裏生意太好,一直在忙。”
“阿黎不乖了。”謝雲舟淡聲道,“都學會撒謊了。”
“我沒有。”江黎低聲否認。
“沒有你為何不敢看著我?”謝雲舟唇角勾著,輕哄,“你若是真沒撒謊,便看著我講。”
江黎偏頭不去看他。
謝雲舟把她的頭又轉回來,指腹摩挲著她臉頰,聲音像是下個蠱一樣,低沉動聽,“還說沒躲,連對視都不敢,不是躲是什麽。”
“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了?”
“沒事。”江黎還是不願講。
謝雲舟眸子微眯,捏住江黎的下巴,迫使她看他,“沒事為何要哭?”
“我沒哭。”江黎聲音都變了。
謝雲舟輕輕揩去她眼角處的眼淚,攤開手指給她看,“那這是什麽?”
江黎不知自己為何要哭,其實根本沒什麽好哭的,可她就是莫名覺得委屈,加之他咄咄逼人的語氣,讓她很難過。
眼淚便這樣不知不覺掉了下來。
“不要你管。”她紅著眸子說氣話。
終於不再是冷冰冰的了,謝雲舟提著的心微微落了下,他就怕她一直這樣冷下去,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努力便都白費了。
挨得刀子也便白挨了。
他拿過帕子一邊給她擦拭眼淚一邊哄人:“我若是哪裏做錯了,你大可直接告知我,我一定會改。但不能不理我,你知道的,我就怕你不理我,天知道這兩日我過的有多難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阿黎,我這裏要疼死了。”
他對著胸口處重重拍了拍。
江黎擔心他拍壞了傷口,忙伸手阻止,“你別。”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生怕他再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別,回疼。”
不知哪個字眼刺痛了她,剛剛褪下紅潮的眸子,再次染上,眼底猩紅一片,冷不丁看過去像是被欺負了似的。
謝雲舟看到這裏便再忍不住了,掐住她的下巴,傾身湊過去,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底翻滾著漩渦,驚濤海浪在裏麵翻騰,“說不說?”
炙熱的氣息拂上,江黎情不自禁顫了下,想退開,被他扣住了後頸,他手勁大,扣住後,用力捏了捏。
一陣癢意襲來,江黎顫抖得更厲害了,她伸手去推他,反而被他握住手反剪到身後。
窗欞上映出兩道縹緲的影,女子坐在男子腿上,身子前傾,雙手反剪到身後,男子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一手扣住她後頸,一手握住她的雙手,兩人貼合得很近,似乎連風都流淌不過。
這樣的坐姿太過曖昧,江黎紅著眸子掙紮,沒掙脫開,反而徹底挨上,她挨著他,緊緊的。
江黎心很慌,心跳聲在四周散開。
謝雲舟抵著她額頭蹭了蹭,深邃的眼眸裏流淌出笑意,“阿黎,你心跳好快。”
“你在緊張什麽?”
他唇距離她很近,說話時唇瓣若有似無掃過,隻要江黎一張嘴他便能含住,江黎受不住這般的姿勢,繃著身子用力後傾,還是被他按了回來。
今夜的謝雲舟壞得要命,聲音帶著蠱,眼神也帶著蠱,看江黎一眼,能把她吞噬掉。
江黎心顫著轉過頭,下一息,側頸傳來濕漉漉的暖意,她心猛地一顫,睨著他問:“謝雲舟你做什麽?”
“終於肯看我了?”謝雲舟帶著喘息聲問道,“為何要避開我?為何慌亂?阿黎,告訴我,我想知道。”
江黎在心底豎起一道防線,堅硬如鐵,無法跨越,偏偏謝雲舟就是要跨越,他極盡所能地撩撥著她,想跨越那道線,窺視到她心底深處,想喚醒她對他的愛。
“我要知道,告訴我。”謝雲舟唇貼著她臉頰遊走,“乖。”
江黎受不住他這般的磨折,顫著聲音說道:“你母親她……”
她隻說了三個字,謝雲舟便什麽都明了了,他還以為是因為其他的事,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鬆開撼製江黎的手,身子後傾拉開兩人的距離,讓彼此看得更真切些,“你是不是吃醋了?”
一句話像是平地驚雷,江黎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心跳也是史無前例的快,那個埋在心底深處的秘密冒出了芽,她的心好像被拱了下。
“誰誰吃醋了,我才沒有。”她慌亂地說不出完整的話。
謝雲舟沒揪著這句不放,圈上她的腰肢,把人拉到懷裏,柔聲解釋:“我母親是我母親,我是我,你該知曉,不論那女子是誰,家世如何,是千般好還是萬般好,我都不會娶的,我心隻係在一人身上。”
“我、我哪裏知曉?”江黎眼睫顫著看向別處,但不得不說,因為謝雲舟的話,她心裏生出絲絲甜意。
“真不知道?”謝雲舟睨著她,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指,輕歎一聲,“你真不知曉我心悅的是誰?”
江黎濕漉漉著眸子看過來,眼底氤氳蒙蒙的,像是攏著霧氣的山川,似能一眼看穿,又似什麽也看不出穿。
謝雲舟胳膊緊了緊,眼神癡纏,“我這人這輩子做過的最大錯事便是辜負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對我情真意切,對我千好萬好,可我卻犯了糊塗,做了錯事,負了她,我日日受著心裏的煎熬,夜夜不能安寢,想她想得發瘋。”
謝雲舟打量著她,像是在思量,少傾,“我想問問那個女子,可以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
“那你怎麽回答的?”何玉卿磕著瓜子問道,“快講啊,你是如何回答的?”
這兩日江黎總是魂不守舍,何玉卿見她不太對勁,屏退了其他人,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江黎便把前夜發生的事告知給了她,何玉卿聽後一臉興奮,“欸,你到底怎麽回答的呢?急死我了,快講啊。”
江黎腦海中浮現那日的情景,謝雲舟困在她,仰頭睨著問她,可不可以?
她眼神閃爍地看向別處,他捏著她的下巴讓她轉過頭,目光熠熠道:“阿黎,告訴我好嗎?”
她胸口口小鹿亂撞,險些要撞飛,又慌又無措,貝齒咬著唇遲遲不說話。
謝雲舟沒像之前那般放過她,而是執意要問出點答案,“阿黎,我想同你在一起,可以嗎?”
“嗯?可以嗎?”
他不斷地問著,似乎不問出什麽來便不會停止,江黎被他問得無力招架,微啟唇,輕軟的話語方要吐出口,謝七的聲音驟然傳來。
“主子,聖上急召。”
謝雲舟眸色一凜,“知道了。”
少傾後,謝雲舟同謝七出了府,坐馬車去了宮裏。
江黎回了自己的房間後,心依然是慌得,凝視著縹緲的燭燈,她耳畔再度傳來謝雲舟的聲音。
“阿黎,我心悅你,你能同我在一起嗎?”
“阿黎,答應我吧,我這輩子隻想同你在一起。”
“阿黎,你若是不答應我,那我便一直住在別苑。”
“阿黎,想要我心碎嗎?”
何玉卿推了她一下,“別賣關子了,你到底怎麽回答的?”
江黎輕勾唇,“沒回。”
“為何沒回?”
“天子急召他去了宮裏。”
“那後來呢?後來他沒問過嗎?”
後來他問過,但江黎依然沒能給他答案,這個期間還發生了些別的事。
江黎去給他送藥,看到他正在房中練劍,劍法靈活,一點都不像有傷的樣子,原來,這段日子他都在騙她,其實他早好了。
江黎見狀氣呼呼轉身折返,手指碰觸上門,便被他扳過身子抵在了門上,他順勢傾過來,低聲同她道歉,說不是故意要瞞她的,他隻是想讓她多照顧他幾日。
他實在不想離開別苑。
江黎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麽,反正就是氣,扭頭不理他,謝雲舟身子朝一側偏去,繼續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要誆你的,要不給你打。”
每次都來這招,之前江黎見他病著舍不得真打他,但今日氣著便不管不顧了,下手還挺重,打的謝雲竹一會兒輕嘶,一會兒蹙眉。
謝雲舟對著他胳膊打了幾巴掌便打不下去了,噘著嘴去推他,反而被他攬在了懷裏,“怎麽樣你才能不氣?”
江黎也不看他,也不說話。
謝雲舟捧起她的臉頰,“你再不說話,我可要親你了。”
江黎隻當他是說笑,畢竟成親那三年,他們親吻的次數都很少,怎麽可能她呼會親他。
許是被他激出了火,她轉過頭,凝視著他,挑眉道:“好啊,你親吧。”
她是說的氣話,也料定謝雲舟不會親她,因為謝雲舟從來不是不靠譜的人,也不會做出這般荒唐的舉動。
豈料,他還真超乎江黎的預想了,他掐住江黎的下巴,在她征愣中貼上了她的唇。
虛虛貼著,沒有進一步。
但即便是這樣,也讓江黎紅了臉頰,她震驚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心裏腹誹,他他他竟然來真的。
謝雲舟早就想對她做這樣的事了,嚴格說起來,還有更嚴重的事想做,她不知道他有多渴望她,渴望到夢裏都是她。
她更並不知道他在夢裏是如何對她的,他真是要瘋了。
謝雲舟見她呼吸都不會了,輕柔喚了她一聲,“阿黎。”
江黎回過神,大口喘息,須臾,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紅著眸子說道:“謝雲舟你真壞。”
第二日,謝雲舟便離開了別苑,他走那日,江黎沒去送他,謝雲舟以為她還在生氣,其實不是生氣,是慌亂,是她也不說不出的感覺。
好似……
有些不舍。
江黎從遊離的思緒中回過神,繼續回答何玉卿的問題,“沒問過。”
何玉卿還要問什麽,布簾被人撩起有人走了進來,那人穿著一件玄色氅衣,內搭一身紅色官袍,大闊步走進啦。
眉清目秀,五官俊逸,是江昭。
江昭來看江黎,順便也來看何玉卿,見何玉卿要走,攔住了她,“阿卿同我談談。”
上次沒談成,這次還有什麽好談的,何玉卿道,“咱倆沒什麽好談的。”
“怎麽會沒有,”江昭話語溫柔,“我可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同你講。”
“但我沒有要同你講的。”何玉卿邁步要離開,被他握住了手,江黎見狀,起身離開。
何玉卿喚她,她也沒停留。
房間裏沒了人,何玉卿便有什麽說什麽,“我說過了,我們日後再遇到,就當不認識。”
“如何當不認識,”江昭逼近,“你倒要告訴我,怎麽當做不認識。”
他一向是溫潤有禮的,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發火,何玉卿竟然被他唬住,邊後退邊道,“你要幹嘛?”
“你說我要幹嘛。”江昭又逼近了一次,“我要同你談談。”
“我不要和你談。”何玉卿拒絕同他講話,抬腳作勢要走,又被他扯了回來,抵在牆上,“不許走。”
何玉卿被他嚇到了,“我我就是要走,你管我。”
“那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管你。”之前江昭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無論她是甩臉子也好,罵人也要,不理人也好,他都應下,誰叫確實是他的錯,可事情都過去這般久了,她還是不理他,江昭便冷靜不下去了,非要同何玉卿說道說道。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說不通,他不介意……
他眸光落到何玉卿臉上,兜轉兩圈後,定格在她的唇上,像是在看什麽秀色可餐的吃食。
他一直盯著,眼睛眨也不眨。
何玉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手去捂他的眼,被他攥住了手,女子的手指纖細柔軟,惹得江昭心顫。
他眼睫慢眨了下,眸色也發生些許變化,在何玉卿詫異眼神中,傾身吻上了她的唇。
“……”何玉卿頓時愣住,眼睛大睜,像是鈴鐺,有慌亂從她眼底一閃而逝。
須臾,她唇上傳來痛感,江昭咬了她,“阿卿,今日我親了你,你便要對我負責,所以你之前說要嫁其他男子的話便不作數,你今生隻能嫁我。”
何玉卿眼睫狂顫,腦海中閃過一句話,“江昭,你瘋了吧。”
江昭確實是瘋了,被何玉卿逼瘋的,誰叫她一直不理會他,無論他怎麽哄都不行,她就是視而不見,還故意氣他,說她要同其他男子相看。
她這是在他的心上插刀子,一連插了數刀,刀刀見血,痛死他了。
……
那日之後,何玉卿的魂魄好像丟了一樣,整日魂不守舍,看著像是中了邪,時而躲在無人的地方傻樂,時而愁眉不展,而是對著一處發呆,時而又摸唇。
江黎見她這模樣很擔憂,問她怎麽了?
何玉卿不說話,隻是勾唇傻笑,等笑夠了,問江黎,“你同謝雲舟那樣過嗎?”
江黎不解,“哪樣?”
何玉卿嘟嘴,“這樣。”
江黎還以為何玉卿猜到了什麽,眼神閃爍著說:“沒有,當然沒有了。”
何玉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仔細看,但凡仔細看她便能看出,江黎白皙的臉頰上染了一層紅暈。
像是羞赧了。
-
謝老夫人去尋謝雲舟當真是為了他的親事,這日謝雲舟回府,謝老夫人去了書房,命人在門外守著又同他說起了此事。
謝雲舟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一口拒絕,謝老夫氣的頭上都要冒煙了,“為何不同意?”
“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
“江黎。”
“不行,我不同意。”謝老夫人道,“江黎不行。”
“可我隻要她,除她以外任何人不行。”謝雲舟沉聲道,“母親我的親事,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你如何看著辦。”謝老夫人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做主的道理。”
“我這裏便有。”謝雲舟定定道,“我隻娶江黎,其他人都不行。”
謝老夫人氣死了,見勸不動他,又改了口,“阿舟你可知,你若應了這門親事,與你妹妹來說也是好的。”
“同馨蘭有何幹係?”諧雲舟問道。
謝老夫人一臉愁容,“馨蘭她,馨蘭她……”
“馨蘭如何了?”謝雲舟道。
“馨蘭認識了那女子的兄長,除了他別人不嫁,”謝老夫人道,“可那邊隻能接受同時嫁人,阿舟,你便允了吧,全當為了馨蘭。”
頭一次聽聞,男子成親是為了妹妹的,謝老夫人也是奇葩。
謝雲舟當然不可能允,他隻要江黎,“不行。”
“你——”謝老夫人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事謝雲舟是一定會管的,他去找了謝馨蘭,詢問了緣由,原來是那男子先招惹她的,然後又借口妹妹不成親,他便不能娶馨蘭為由,要馨蘭做說客,允許他妹妹嫁進謝府。
謝雲舟聽罷,氣急,“太可惡了。”
當夜,關於那男子斷了一臂的消息傳來,謝七道:“主子,辦完了。”
謝雲舟道:“好。”
……
等謝老夫人醒來時,一切都晚了,謝雲舟把人打傷,成親之事不可再提,謝老夫人剛醒又昏了過去。
王素菊在一旁添油加醋,“雲舟你這般做便不應該了。”
謝雲舟未予理會,她又道:“馨蘭的親事都被你給攪黃了。”
謝雲舟道:“那樣的親事不要也罷。”
王素菊輕哼:“阿舟,馨蘭好歹是你親妹妹,你理應對她多加照拂才對。”
“大嫂放心。”謝雲舟冷聲道,“我會給馨蘭尋門最好的親事,這件事便不勞大嫂操心了。”
王素菊:“……”
壞人總會有惡報,王素菊的報應很快來了,謝雲權看著挺老實巴交一人,其實還挺風流,在外麵結識了其他女子,還把對方的肚子搞大。
女子家人要求,謝雲權娶女子進門做妾室。
王素菊知曉後,先是哭天抹淚,隨後鬧得人仰馬翻,揚言不活了。
謝雲權滿腦子都是那個嫵媚女子,哪裏還顧得上王素菊,冷聲道:“要死便快點死。”
王素菊聽爸,同他廝打起來,男子力量大,又會武功,王素菊當然討不到便宜,被打的鼻青臉腫。
可她還不消停,執意去鬧,最後竟然鬧到了江黎那,見了江黎後,先是對她冷嘲熱諷刺,隨後是謾罵。
江黎不是曾經的江黎了,王素菊敢罵,她便敢打,巴掌聲音響徹四周,王素菊被打懵了,征愣住久久沒說話。
後麵,她又撒潑打滾,要江黎幫她。
江黎嗤鼻,命人把她趕了出去。
王素菊不走,一直在門口站著,其實與其說是讓江黎幫她,倒不如說是讓謝雲舟幫她,謝雲權那人,也就是怕謝雲舟些。
她想在這裏等,總能等到謝雲舟。
果不其然,還真等來了謝雲舟,他命謝七把王素菊帶走,提袍進了別苑的門。
江黎正在自己和自己對弈,見他來也沒理會,依舊低頭看著。
謝雲舟坐在她對麵,執起黑子,默默陪她下完這局棋,結束後,他道歉,“我大嫂的事,對不起了。”
雖說王素菊說了很多過分的話,但江黎也打了她,算是扯平了,“無妨。”
江黎又成了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謝雲舟的心像是被繩子捆住,一圈一圈繞上來,痛的他蹙起眉。
“阿黎。”他輕喚。
江黎想起了那日的親吻,和謝雲舟對視須臾後,又移開視線,“何事?”
“你還沒回答我,”謝雲舟道,“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江黎這次依然沒來得及回答,謝七匆匆跑進來,說大夫人方才跳車了。
謝雲舟臉色微變,起身,急匆匆走了出去。
王素菊也是真能作,這下好了,腿給斷了,要在床榻上養半年之久才能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但沒人再看她一眼。
謝老夫很忙,忙著迎新人進門,忙著照看新人肚子裏的孩子。
反觀王素菊,像是被遺棄了似的,庭院裏無人再踏足,便是兩個年幼的孩子都很少去。
倒不是孩子不想去,而是被老夫人攔住了。
謝雲舟對於謝雲權娶新婦這事還是有些許意見的,“大哥,她進門,那大嫂怎麽辦?”
“自古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其他女子能接受為何她王素菊就不行。”謝雲權道,“新人我是娶定了。”
王素菊輾轉聽到這些話後,差點哭死,“謝雲權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該死。”
她罵得很氣憤,可是謝雲權一點都不知,他正忙著哄妾室呢。
謝馨蘭來看王素菊,見她那般憔悴,很是心疼,“大嫂。”
王素菊一把拉住她,“馨蘭去給我叫你大哥來好不好?好不好?”
謝馨蘭哪裏叫的動,但還是寬慰她,“大嫂您別急,我讓人去請大哥來看你。”
“好好。”王素菊紅著眼睛道,“馨蘭還是你對我最好。”
最後謝馨蘭把謝雲權給叫來,本以為他們夫妻能好好敘敘舊,誰知謝雲權站都未站便走了,留下王素菊一個人在那哭,險些哭死。
……
江黎聽聞這些事時,是大年除夕那日,還是何玉卿告知她的,“……我還聽聞啊,那個妾室壞得很,這下王素菊該安生些了。”
“不過她不安生也不行,謝雲權見都不見她,她還能怎麽辦。”
江黎聽著,隻覺得夫妻之間弄成這般,太過可憐了,隱隱的,她想到了自己。
不知是心情不好,還是其他,她同何玉卿多飲了幾杯,酒下肚後,看什麽都是恍惚的。
她好像看到了謝雲舟,他徐徐走來過來,臉色看著不大好。
謝雲舟單臂撈起江黎,“走,我送你回房間。”
“我不要去。”江黎眯著眸子道,“我還要喝。”
“好,咱們回房間後再喝,”謝雲舟輕哄,“喝多少我都陪著。”
江黎喝了酒,什麽都認不出了,問道:“你誰啊?”
“你想我是誰?”謝雲舟眼底沁著光,直直睨著她,“阿黎,你想我是誰?”
“我想你是——”江黎打了個酒嗝,眼睛看向上方,笑得一臉燦爛,“它。”
謝雲舟順著她的眸光看過去,輕笑出聲,“好,那我便做天上明月。”
江黎還不要同他走,搖搖頭,“不行,你不是。”
“那我是誰?”他輕聲問。
“你是,”江黎頓住,隨後說道,“你是謝雲舟。”
她認出了他,謝雲舟很開心,“阿黎,喜歡我嗎?”
風出來,把他的聲音蓋住,江黎沒聽太清,“什麽?”
謝雲舟端詳著她,說道:“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江黎眼睛眯了又眯,身子顫了又顫,“喜歡?喜歡什麽?”
“我?喜歡我嗎?”謝雲舟今夜執意要知道答案,“乖,喜歡我嗎?”
江黎剛要答,頭頂上方燃起煙花,五顏六色的,好看極了,她笑笑,在謝雲舟以為她不會答時,她道:“喜歡。”
“喜歡誰?”
“喜歡你。”
“喜歡我多久了?”
江黎還真想了想,“好久了。”
喝醉酒的江黎很可愛,謝雲舟沒忍住,停住步子,捧起她的臉吻了上去。
你說了,喜歡我,便不能不要我。
作者有話說:
家裏有人生病了,更新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