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三部 第十章 慟哭
龍盛宇吐出了一口鮮血後，就仿佛沒事人似地看向了那幾個呆立不動的黑衣人。他輕輕的發出了笑聲，隨即越來越響，到最後幾近癲狂。
而就在黑衣人驚駭莫名的看著這一幕的時候，從他身邊傳來了兩聲慘呼。黑衣人大驚之下轉身望去，就看見秦燁如同修羅一般持劍站在了他的身後。他的兩名侍從早就沒有了氣息。
“絕情問心劍！秦燁！”黑衣人艱澀的吐出這幾個字，他怎麽都想不到，秦燁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到這裏？
秦燁冰冷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他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周遭的情況，隨即就盯住了黑衣人，他道：“就是你挾持了龍客卿？為什麽？”一句話出口，秦燁周身散發出的陰冷氣勢楞是讓整個山洞中的空氣又降了幾度。
黑衣人顫然後退一步，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你怎麽會……會在這裏？外麵……外麵……！”
秦燁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道：“我既能到此處，你還有必要操心別人麽？”
黑衣人再次駭然退了一步：“你……你殺了他們？”
秦燁冷哼一聲道：“敢犯我翔龍盟天威者，殺！”
殺字一出，一股駭人的殺氣襲向黑衣人，黑衣人此刻竟驚駭的飛身而退。秦燁冷笑一聲，也不見他如何使力，問心劍已悄然跟上黑衣人的速度，直刺他的要害。
“慢著！”黑衣人驚駭大喊。秦燁的劍堪堪指向他的咽喉處停了下來。
“遺言？”秦燁麵無表情的說道。
“別……別殺我！是……是有人指使我這麽做的！”黑衣人的冷汗涔涔而下，先前的氣勢一掃而空。
秦燁揚了揚眉，道：“誰？”
“你……你母親……！”黑衣人似乎知道現在根本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所以毫不猶豫的爆出了天大的驚密。
秦燁聞言仿佛也不奇怪，僅僅隻是冷笑了一聲，依舊毫無表情的說道：“你話說完了？”
黑衣人慘聲道：“別殺我！”
秦燁根本不理睬，正要一劍刺下的時候，一旁又傳來一聲“住手！”聲音虛弱，不是龍盛宇是誰？
秦燁想也不想的收回了問心劍，黑衣人全身汗濕，再次從鬼門關走了一遍後，竟一下軟倒在地，不停的喘息著。
秦燁一個飛身來到龍盛宇身旁，一把抱他在懷中，聲音裏透出強烈的悲哀和不忍，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龍盛宇咳出了兩口鮮血，也不看秦燁，反倒是雙目血紅的看著那黑衣人，道：“帶我過去。”
秦燁一把抱起龍盛宇，這時他才發現龍盛宇的雙手正無力的垂在一旁，鮮血不斷。秦燁心中不由一緊，顫聲道“你的手……？”
龍盛宇慘然一笑道：“廢了！”話中的語氣就仿佛是在說著別人的手。
秦燁瞳孔收縮，一股暴怒的情緒在他心中醞釀已久，幾乎是迸出了幾個字：“是他幹的？”他，當然指的是黑衣人。
龍盛宇搖頭，道：“不，是我！”
“什麽？”秦燁驚聲問。
龍盛宇也不說話，他被秦燁帶到了黑衣人跟前，這才微微笑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先前，你若一刀殺了我，你現在也不會落的如此下場。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龍盛宇眼中閃過的怨毒任誰看了都會心驚膽顫。
黑衣人全身震顫的看著龍盛宇，就仿佛看著修羅鬼魂，他嘴裏喃喃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最後竟嘶喊起來，顯得神智都有些瘋癲了。
秦燁緊抱著龍盛宇，見狀之下，點了那個黑衣人的昏穴。他知道，龍盛宇的意思就是要狠狠的折磨這個人了。他看著龍盛宇慘白的麵孔和駭人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羅笑殘缺不全的屍體，他要是到現在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那他就不是秦燁了。
不過龍盛宇一直流血的雙手，讓秦燁非常擔心。他輕聲朝著龍盛宇說道：“盛宇，我們先回總壇。你的傷要快點治療一下。”
龍盛宇默默搖頭，啞聲道：“不！我要先看著他死！否則……否則羅笑……羅笑……”說道這裏，龍盛宇卻再也說不下去，口中再次溢出血絲。
秦燁看的心如刀絞，他說道：“盛宇，你先歇歇，歇歇再說！還有，羅笑的屍身，我們要好好安葬。聽話，先回總壇……”
“不！不！我要看著他生不如死！我不回去！”龍盛宇雙目怒瞪著秦燁，血淚順著臉頰流下，他道：“秦燁！羅笑死了！他死了！都是因為我！都是怪我！如果我不讓他習武，如果我不帶他出來，如果我就寫了那信……他就不會死……不會死！秦燁……都是我……都是我……”說著說著，龍盛宇的話語越來越虛弱無力，聲音中透出無比的自責和痛苦。
秦燁發誓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龍盛宇，就算是他的腿被廢時，也沒有這樣過。“盛宇！你別這樣！”秦燁心疼的將懷中人緊緊摟住，眼見他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真會出事，秦燁不得已之下點了龍盛宇的昏穴。
這時戰飛從旁走上前，低聲道：“盟主！外間已經清理幹淨。現在是否回總壇？”秦燁渾身上下散發著駭人的冷意，就連戰飛這個追隨多年的貼身護衛也不免心驚，說話都不敢大聲。
秦燁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的怒火，說道：“帶上這個人！直接回總壇！記住，敲碎他身上每塊骨頭，但我不要他咽氣！明白了嗎？我先走一步！”說完緊抱著龍盛宇，飛身離開。
一路飛馳的秦燁並沒有禦馬而行，而是純粹用自己的輕功高速移動著。這種情形可稱為少見。雖然年會的舊部總壇離翔龍盟並不很遠，但若隻是用輕功那還是會非常耗力，更何況還帶著一個重傷之人。
秦燁心急如焚，龍盛宇的傷，雖然已經被秦燁用內勁止血，但不知為什麽，龍盛宇的氣息還是越來越微弱。
所以當他剛到達總壇外的時候，就已經運功傳音，讓祝祥之立刻到潮汐閣待命。這也同時告訴了翔龍盟眾，盟主是帶了龍客卿回來了。眾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意識到盟主這麽著急的召了祝祥之那估計龍客卿又受了什麽傷。
當祝祥之匆匆趕到的時候，秦燁早已在潮汐閣急的來回踱步，一看到祝祥之就立刻道：“祝先生！快！盛宇，盛宇他……”
祝祥之飛快的掃了一眼龍盛宇的傷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經不住對秦燁說道：“盟主！這……這究竟……龍客卿的手……”
秦燁一把抓著祝祥之，幾近狂怒的喝道：“我知道！這還用你說嗎？所以我讓你治他！快點治！”
祝祥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失控的秦燁，可見龍盛宇當然傷勢給了他多大的打擊。
秦燁喘息著，仿佛意識到自己這樣根本沒用，於是一下推開祝祥之，語帶懇求的說道：“祝先生！對不起！你一定要治好他！一定要治好！他的腿已經……我不能……不能再讓他失去……失去……！”秦燁再也說不下去，按著龍盛宇的性子，這樣的情形等若要了他的命。
祝祥之深深歎了一口氣，對著秦燁說道：“盟主，恕屬下直言！龍客卿的手就算是華佗再世恐怕也……但現在最後重要的還是先喚醒龍客卿，他雖然讓盟主點了昏穴，但時下，恐怕是真的陷入昏迷。龍客卿的傷雖然重，但仍不至如此狀況。屬下唯恐要是龍客卿從心底裏不願意再醒，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秦燁聽完這話，手足皆冰，他澀聲道：“什麽？那……該……該怎麽做？”
祝祥之當下也不說話，先是替龍盛宇進行了傷口的清理和包紮，之後才沉思了一會道：“盟主，可知龍客卿最在意的是什麽？若有可能，最好是不停的對著龍客卿說這些事情，以刺激他的意識覺醒。”
秦燁先是在一旁幹著急，聽了這話之後一怔，道：“盛宇最在意的？”秦燁冥思苦想了半天，才發覺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龍盛宇真正的心思。每次每次都是他把龍盛宇氣的吐血，每次每次也都是龍盛宇在關鍵的時候幫著自己處理很多事情。他總是很放心的把自己的背後交給這個叫龍盛宇的男人，可龍盛宇呢？他由始至終都沒有要求過秦燁為他做點什麽。
直至此刻秦燁才意識到，龍盛宇真的為他付出了很多。他的雙腿，現在則是他的雙手，都是因為他秦燁。怎麽會這樣？秦燁苦笑，他明明是想好好保護龍盛宇，他明明是想讓龍盛宇在自己的羽翼下，依賴他，安靜而快樂的生活。可現在，一切似乎都反了。
祝祥之疑惑的看著麵露苦笑沉默不語的秦燁，問道：“盟主？盟主？”
秦燁一下被驚醒，看著祝祥之苦笑道：“祝先生，我知道了！能否請你先出去？”
祝祥之先是一怔，隨即又明白過來，可能是盟主要對龍客卿說些什麽。龍客卿最在意的事情，恐怕也不方便自己知道。所以他略一施禮，退了出去。留下秦燁一個人對著昏迷不醒額龍盛宇。
秦燁在祝祥之退出之後，坐到了龍盛宇身邊，看著他慘白的麵容，心痛不已，一隻手自然的撫上了龍盛宇消瘦的臉頰。入手的冰涼讓秦燁心中一跳，他輕輕的對著龍盛宇說道：“盛宇！你醒過來好麽？別這樣……我對不起你……盛宇……我對不起你！”
說著說著，秦燁情不自禁將龍盛宇抱入了懷中，一邊親吻著龍盛宇的額頭，一麵在他耳旁不停的輕聲喃呢著：“盛宇，我愛你……你醒過來好不好？別再……別再讓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