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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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按照我私心裏來說,無論陳國怎樣,我都是不想你再參與此事,我不知道你口中的親人到底欲將你置於何地但是,陳國看似弱小,但卻有本事將我燕國百萬大軍始終抵製在壺口關外外長達數月,卻始終讓燕國將士在拿下邊境十三城後,不可再踏進一步,如此看來,定是不弱,難道當初就真的需要靠一個女子來換陳國安虞”
“事實如此,你又何必說這話來亂我心”,聞言,靜和淡淡的說道,語氣中難免低沉了幾分,卻又是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既然能為了陳國,二話不說的遠嫁和親,更可以硬著心腸連我這個夫君都不管不顧的逃離,最後甚至在夫君兒子與親人家國兩方中左右為難,寧願一死,要讓阻止燕國暫時攻打陳國的步伐,難道,你為陳國所作出的這些犧牲還不夠,他們還想你為陳國冒怎樣的生死”
蕭君軒在說這話時,聲音中已難掩激動與忿恨,因為這也是他真正氣她的原因,他對她不夠好嗎陳國那些人又何曾真的在乎過她的感受,為何她偏偏就能為了陳國一再對自己狠下心腸。
她做了很多嗎她對他狠心嗎
或許吧,可既然他此刻如此為她激動,忿恨,那麽,當初他為何又要以哪種威脅的方式向陳國提出和親之事呢
若是當年,燕國沒有主動開口提出和親一事,她又怎會到這裏又怎會走到今日今時這一步
或許,她此刻還仍然是不能說話的,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她一定已經找到了一個不嫌棄她不能說話,又真心疼惜她的男子,過著與家國無關的普通生活,也早已有了孩子,這些平淡的日子,才是她最初所向往的,也是皇兄曾一度答應過她的,然而,就是他的和親,才讓她走到了人前,走到了如今,不是嗎
“若當初,沒有燕國的和親,今ri你也不會如此說我了吧”,靜和看著他,平靜且無奈的說道reads;。
“呃。。。。。。是啊”,蕭君軒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應聲道,隨即又是輕歎了一口氣。
“那麽,你希望我怎麽去勸解父皇和皇兄”,靜和放下心中的那點酸澀惆悵,回歸話題般的輕聲問道,也許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想開口從他那裏得到一個確鑿的答案。
蕭君軒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望著她反問道,“青悠,若然你是我,你會如何做”
聞言,靜和臉上仍舊帶著久違了的淡淡笑意,道,“不費一兵一卒,無須更多無畏的傷亡損失,便可得到燕國之所以想要攻打陳國所要得到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得到陳國的真心臣服,更重要的是,與陳國而言,雖然損失了大量的糧食物資,但卻不會失了城池,且邊關暫可求得一年半載,甚至是數年的安定,陳國的百姓亦可趁機修養生息,國家可壯大將士。”
“對燕國而言,再不用顧忌與晉國這樣的強國開戰時,戰線拉得太大,時間過長而出現,糧食和物質緊缺,就算燕國未必會敗,但怕是依然損失慘重,所以,若然是我,定當選擇以兩國和親為點,讓和親公主表麵上告知陳國燕國不會想要滅了陳國,隻想與陳國互敬友好的真誠實意,但私下卻要讓陳國當權者知悉,燕國這麽做,已經是退了一步,燕皇是顧忌自己的妻兒才留了陳國一線生機,陳國更應該一心一意和燕國友好,懂得知恩圖報,對嗎”
“果然,我的青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更是個善良的女人,幸好你一直有著這樣胸懷天下仁心的想法,不然,我此生怎能遇見你呢”,蕭君軒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隻是,要你一個弱女子來承受這一切,終歸讓我不舍。”
“君軒,你放心,既然你能為了我做到這一步,哪怕是為了能給陳國數年的安定,靜和便沒什麽好遺憾的了,有夫如此,他日將會怎樣又有何關係”,靜和卻是語氣堅定道。
“青悠,你放心等這次以後若陳國不再主動挑起戰爭,隻要我蕭君軒在位期間,定不會對陳國開戰,絕不會讓你再做為難之事”,蕭君軒將她摟入懷中,低聲承諾道。
“你。。。。。。”,靜和聞言抬眸看著他,隻見他神色沉靜認真,她便知道,他是認真的,可是,明明這一直都是她想要聽的話,更是一直期待著能從他口中聽到的許諾,但這一刻,真當她聽到了,她卻不知道該往下說些什麽了。
“再過兩日,陳國的使臣便到都城了,我再帶你下山去見,那人你認識,有些話比較好說清楚”,說著,蕭君軒便將她摟得更緊了。
作為夫君,他自然是極其不願意讓她去做此等事,但是,她對自己的故國,對自己的親人情意極深,若不讓她親自去試一試她的故國親人是否值得她如此犧牲,那以後,一旦陳國發生任何事,她便心中無法真正做到釋然,這輩子都被陳國之事煩擾著,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其實,其實我知道,你雖然想要統一天下,有宏圖大誌,可是,我也知道,在攻打陳國之事上,現在亦並非你一人所能隨意決定的,那是昏君所為。”,靜和埋首在他懷裏,沉思了半晌,終究還是啞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此刻,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什麽陳國公主,你也不是什麽燕國皇上,我更恨不得,更恨不得。。。。。。”
她的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覺得,自己所說的這些話,在家國麵前,竟都是如此不堪一擊,又都是如此渺小無力。
“青悠”,望著她難以掩飾的痛苦與糾結,蕭君軒也不禁動情,“能聽到你說這話,你可知此刻我的心中有多麽高興,又有多少的喜悅,今日之前,我從來不知,原來我一直盼望著的東西,你也是如此想著,你放心,一切有我在,不會讓你為難的,知道嗎”
靜和看著他此刻滿臉煥發著喜悅和激動之情,下意識的驚訝道,“皇上你reads;。。。。。。”,說話間,她已經伸出手摸上了他的額頭,她是真的想看看他此刻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又燒糊塗了,否則,為何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要知道,他可是一國之君啊,說的這叫什麽話呢
“青悠,你不會明白,想到不久之後此事一了,我們便可以回去,可以再見到我們的小寂昶,想到你心中想的也是我們一家人能好好的在一起,我此刻是多麽的開心,快樂,因為你這一說,我便知道,你的心再也不會想著要離開我的身邊了,如此,那怕你隻是嘴上說說,我也已感覺幸福無比,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如果,上蒼再厚待我一些,讓你以後能再給我生個小公主,那我蕭君軒此生便圓滿了。”
蕭君軒低眸看著她,說話間,深邃的鳳眸中綻放著充滿憧憬與盼望的動人光芒,如此的流光溢彩,那美到極致的震撼之感,讓靜和都不覺看呆了。
十日後,燕國大軍按照兩國之間重新簽訂的議和協議,果然悉數撤出了陳國所有的領地,而陳國也遵照國書與約定,由章光炳大人親自帶著燕國使臣開始出發前往燕陳邊境,按照規定接收相應東西,以表兩國已講和之誠意。
陳國都城外,在通向陳國官道兩邊的山巒丘陵之上,兩匹寶馬,一紅一黑的靜立在山坡上,看著那遠去的隊伍。
此刻,燕國已進入深冬,再過幾日,怕是要下雪了,到處冷得蕭條,黑馬上的男人,身披墨黑色錦緞披風,長長的墨發以玉石束起,披風領口的披風上,飾以貂毛,遠遠看去,威儀凜凜,俊美異常。
而他的旁邊,一身純白貂毛披風的女子騎著那一片棗紅色的寶馬,沉靜秀美的臉上,目光沉鬱的同樣看著那遠去的隊伍,再也沒有平日的溫婉平和,隻是那樣的眉頭緊鎖。
七日前,自從她見過章光炳後,她的眉頭緊鎖著就沒再舒展過,看著她這樣子,蕭君軒眸色一寒,心底更是為她心疼不已,無人知道那日,她到底跟章光炳說了些什麽,又是怎麽說的,總之,結果卻是按照他們預料的那般,沒再出任何差池。
原本一直跟蕭君寅虛與委蛇的章光炳,在見過她之後,幾乎那議和的條件,是蕭君寅怎麽說,他便怎麽應了,絲毫沒再有任何的異議,按理來說,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可也是從那天之後,她便不再怎麽說話了,更多的時候,便是這樣緊皺著眉頭,望著一處發呆。
他有想過要開口問問她,可最終還是忍下了,那些人,是她的父皇,是她的親哥哥,是從小護著她長大的,有些事,有些話,她不願意說,他在旁邊看著就是再著急,也不會開口去問,否則,隻會讓她的心更痛。
他猜得沒錯,此刻的靜和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原本,她該一邊為陳國與燕國終於停戰,為百姓終於躲過了一劫戰亂之苦而鬆一口氣,該一邊又為自己拿難舍的故國親人,卻是在送她和親時,便已然遺棄了她而悲傷落淚。
可不知為何,她卻又感覺自己的內心平靜異常,也正是因為這種不該有的平靜,讓她茫然無措起來,甚至茫然得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這樣沉默著,始終沉默著,沉默得什麽都不想,隻是這麽靜靜的一個人待著reads;。
不再去想陳國將來的命運會怎樣她甚至連她自己將來會是怎樣都不願意去想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讓她竟然在麵對蕭君軒之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了。
曾經,她因為他為了自己的野心,要將燕國的鐵蹄踏入陳國的領土,占領陳國的土地而狠狠地恨著他,曾經一度在知道燕國已經開始攻打陳國時,她恨不得能有一把匕首直接刺進他的心口,責怪他這個人怎麽那麽嗜戰,枉顧百姓將士性命,是個冷酷無情之人。
然而,在見了章光炳之後,在聽了章光炳的那一席話,甚至是父皇讓他代為轉給她的話後,她是真的不敢,也不願意去深想這國與國之間的事了,更害怕去想她如今待在燕國的意圖與動機到底該是什麽了
騎坐於馬上,靜和看著那遠去的陳國與燕國的兩個隊伍相伴而行,終於消失於山巒之中蜿蜒數裏之後,再也看不見身影了,心中竟是微微鬆了口氣般,下意識的看向了身邊的男人,抿緊了唇瓣,為何,在她與章光炳見麵之後,他竟一句話也沒問,而她很清楚,當時,他是沒有派人偷聽他們的談話。
倒是她,現在竟然是越來越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他了,靜和在心中一歎,到底,她該是拋卻那日章光炳跟她所說的話,與他如之前般,仿若什麽都不知道般好好過日子,還是應該跟他說明白那日章光炳都與她說了些什麽
而他,在她告訴了他,他的父皇讓她和親,甚至是現在同意議和的目的是些什麽後,他還能再在她麵前坦然說出那句,“青悠,我是真的在意你”的話嗎
那麽,真到那時候,他還能做到以後對她,還是都如今日般信任呢或許,她就算說了,他亦會如現在般說會在意著她,愛著她,寵著她,可心底呢作為一國之君,怕終是要隔閡了吧,就是因為這樣,她這幾日竟是越發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靜和不知道,蕭君軒就算不知道章光炳跟她具體說了些什麽,但此刻,她這樣的反應,他也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之所以也未開口,也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會再如何選擇,是否一如既往
“起風了,冷,回去吧”,男人低沉的聲音突然柔柔想起,讓原本發呆的靜和一愣,隨即便不再多想的對著他點了點頭,提了馬繩,竟是先他一步調轉了馬頭朝山坡下走去。
蕭君軒緊了緊韁繩,並未立即跟上,而是凝望著已然朝山下走去的白色背影,久久出神,山風吃起了她的白色披風,長而寬大的披風被風吹開,讓她裏麵身著的天藍色裙擺都隨風飄飛,而她,就那樣背對著他,騎著馬越走越遠,放佛隨時便要乘風而去一般。
他這才拍了拍馬頭,示意它跟上去,可速度卻不快,正好跟在她身後十米遠的距離,就那樣關注著他前麵那弱不禁風,卻美麗纖弱的背影,是那樣的寂寞孤單,竟是連他未跟上都沒察覺。
而那背影中透露出來的孤清與寂寥,竟似如此讓他心中看得暗暗發緊,狠不得立即飛奔追上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驅散她的這份哀傷。
其實,他並非不想上前去抱著她,吻吻她,讓她感受到他不變的心意,可是,他卻不能這樣做,否則,要麽她不知道應當如何麵對他的知曉而心底難過,便是他日,她終究會為了陳國,為了他,再次做出傷害了她自己的選擇。
心中,雖然有著對她滿滿的心疼,卻也必須保持帝王應有的冷靜和理智,他害怕,害怕他主動走到她麵前,將這一切粉飾太平後,將來還是會因為陳國之事,再看見她清眸中對他更濃的恨意與決絕。
那日,在她見過章光炳回來後,她看似無事,可晚上,在她以為他沉睡後,他明明清楚的聽到了她在哭泣,依稀見聽到了她呢喃的話語,她說,“沒有人知道,我有多愛你,更沒有知道,我對你的愛在他們看來,是多麽的不該,或許,你沒有錯,是我自己對你不公了reads;。。。。。。”
可是,他不敢確定這些話是不是他的幻覺,就如此刻,他明明知道她傷心為何,卻又無法確定她是否仍然保持著以往般的心態來麵對他與陳國之間這看似已經平靜了的矛盾。
原本,他就因為她身體中所中的奇毒之事而恐懼不已,此刻又擔心她的心做了如以往的選擇,因此,當陳國之事談妥後,蕭君寅便因為晉國哪裏已經拔得差不多了,而提出他傷勢已好,讓他回宮上朝,可他竟然破天荒地,沒有過多的考慮,便直接拒絕了蕭君寅的話。
從未想到,他蕭君軒有朝一日,竟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已經快要到手的江山國土。
甚至,他還如費盡心機的要去謀劃著怎樣放棄他這即將到手的江山國土才能最為妥當,才能對一切局勢都好,這在以往的他,幾乎是無法想象的。
可是如今,他就因為害怕失去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遭受奇毒傷害時,還要忍受心裏上擔憂故國滅亡,親人被害的傷痛,無法真正平安無事的待在他的身邊,無法徹底放下他的那顆懸著的心,所以,他便悶不吭聲的將計就計,設計了這麽一出,拱手讓出了燕國大軍好不容易攻打下來的陳國城池,可想而知,就算朝堂上被這次抓出其它國安插在燕國的細作之事給壓著了,但還遭受到了軍中大將,甚至是常德父子的激烈反對,他便都讓蕭君寅回了密信:皇上重傷昏迷,一切當以當局為重。
可就算如此,他日,他再回到朝堂後,定會遭受到群臣的質疑,甚至連蕭君寅都可能會被彈劾,可誰又能真正知道,他蕭君軒,還真就因為一個女人而如此大費心機的甘願放棄江山,還真是天下笑談
然而,這些都不再是他在意的了,所有的質疑與阻擾,也從來不會真正的成為他做事的牽絆,隻是如此,他尚未想清楚,應該如何跟她張口把事給挑明了。
次日一早,蕭君軒便留下了人在此地保護她,甚至還安排了一個看似普通的婢女靈兒來伺候她,又細細地囑咐了一番,就帶著兩個暗衛離開了,而這一走,竟是將近二十日的時間。
在這將近二十日的日子裏,靜和被靈兒照顧得極好,而同樣被留在了山上的杜維,怎每日都會定時給她送來煎好的一碗湯藥,卻怎麽都不願意見靜和,靜和也不強求,她知道,他是在愧疚,畢竟,一個細作,最後竟然倒戈了,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是不該的。
靜和不知道蕭君軒這些日子都去做什麽了,為何不來見她一麵,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麽還是說,他已經知道了章大人跟她說的話,從而心底不相信她,而避著她了,可這個理由偏又讓她心中根本就不相信。
可不管原因為何,既然他此刻不願意見她,那麽,便不相見吧,總不能此生都不再相見了吧如此想著,漸漸地,她竟也變的越發的淡定起來,心中那些愧疚和糾結倒是漸漸消散了,隻盼望著她什麽時候能再見見她的小寂昶,畢竟她身體裏的毒,雖然這二十幾日都沒毒發,或許是杜維每日送來的湯藥起了作用,可誰又知道她什麽時候就毒發身亡了呢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