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台的化妝間,梵粲在不經意間解開了幾顆扣子,襯衣被汗水浸濕後仿佛承受不住這份熾熱,從裏麵露出了一片蜜色的緊致肌膚。

他抬手扭開了一瓶水的瓶蓋,剛喝了沒幾口,化妝間的門便被推開了。

宴蕭緩步從門口走了進來,梵粲轉頭望去,不自覺地捏緊了塑料瓶身。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時間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周圍的一切喧囂聲都逐漸淡去,隻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靜謐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境。

梵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弧度,低沉的嗓音中透著掩不住的愉悅和歡喜,“你怎麽來了?”

宴蕭也勾唇笑了笑,“我怎麽不能來,不歡迎啊?”

兩人在見麵後也根本無需寒暄,短暫的聊天談話間,他們之間的空氣似乎都彌漫著淡淡的甜蜜。隻不過,節目的錄製還沒有結束,梵粲隻有在化妝間稍作休息調整的時間,然後就要接著出去錄製節目了。

“......你今天不用拍戲嗎,能在這呆多久?”梵粲在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請去錄節目之前出聲問道。

宴蕭好整以暇地坐在化妝間的椅子上朝他笑,“我今天沒有戲份,可以呆一天,你先出去錄節目吧。”

梵粲嗯了一聲,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化妝間。

他才剛走了沒一會兒,宴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接通後,李聃焦急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蕭哥,中天和樂宇還是不肯放過我,他們又聯手撤了我好幾個代言......”他聲音聽起來像是快要哭了,“我也不能就靠著梵粲賞給我的那些資源活啊,再說他也不可能一直給我資源,你能幫我跟他們談談嗎?”

宴蕭微微皺了皺眉,他不知道李聃究竟是怎麽得罪了這些大佬,真用得著這麽針對一個小明星嗎?可是同資本談判......自己恐怕還沒有這個資格吧。

倒也不是他妄自菲薄,畢竟,資本就是資本,從演員跨越到資本行列的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即使宴蕭現在已經自立門戶,完全獨立於任何一個經濟公司了,看似早就成功地登上人生大贏家的巔峰,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跟真正的資本家比起來,自己的這點身家簡直不值一提。

中天和樂宇集團曾經是宴蕭的讚助商,他與這兩位幕後大Boss也算是點頭之交,但人家願不願意空出時間來見他,還得另說。

現在李聃拜托他和資本上談判桌談事情,他第一反應是拒絕,可他已經沒臉再因為李聃的事而去麻煩梵粲了,李聃又可憐兮兮地不斷求自己,他斟酌了半天才說:“我去試試吧,但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幫到你。”

給梵粲發了個消息後,宴蕭便驅車去了中天集團旗下的一家大型經紀公司,也是中天的董事長仲棋最常去的一家公司。

他的運氣不錯,今天仲棋剛好去公司處理一些事務,在秘書進去通報後,他沒過多久就被請進了辦公室。

外界傳言仲棋是一個披著讀書人外衣的笑麵虎,雖然看起來彬彬有禮,但實際上心狠手辣,在商場上麵對利益的爭奪時絕不會心慈手軟。

中天董事長辦公室的裝修風格古樸雅拙,宴蕭進去時,仲棋正坐在茶室裏悠閑地喝茶,他笑眯眯地招呼宴蕭過來和他一起品茶,可在聽明白宴蕭的來意時,卻微微止住了臉上的笑意。

他原以為宴蕭是來和自己談合作的,宴蕭如今四封影帝,演技和人氣在一眾影帝中脫穎而出,即使現在已經自立門戶了,也絕對是資本們爭先恐後地想要捧在手心兒裏的寶貝疙瘩。

可沒想到宴蕭今天過來不僅不是為了談合作,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吃裏扒外又敢沒規矩地得罪圈中大佬的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

這未免就有些......不識抬舉了,“我在李聃的經紀公司占股百分之五十一,他在回國後所積累的人氣可以說是我一手捧起來的,可是你知道他在慢慢紅起來後背著經濟公司做了什麽嗎?”仲棋冷笑一聲,“他居然自己也注冊了一個公司,利用公司給他的資源接私活兒。”

他說到這停下來看了一眼宴蕭,繼續道:“他如果真有你的實力,自己付違約金與公司解約,再單飛出去注冊個人工作室,我絕對不會多說半句話。可他偏偏沒這個實力,沒有金剛鑽,卻偏要攬瓷器活兒,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仲棋的話幾乎讓宴蕭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李聃被資本封殺背後的真正原因竟然是這樣的,“......抱歉,仲總,今天是我唐突了。”宴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再繼續聊下去也不會改變什麽結果,純屬在浪費仲老板的私人時間,於是便禮貌地告辭了。

*

仲棋的公司離梵粲錄製節目的地點挺遠的,宴蕭在給梵粲發了個信息後就驅車離開了,等再次驅車回去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梵粲錄製的節目也早就已經結束了,整整在酒店裏等了他四五個小時,宴蕭這一次也可以算是放了梵粲的鴿子了。

宴蕭到達梵粲所在的酒店時,他的臉色本就不好看,當聽到宴蕭解釋自己突然離開的原因後,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

“......你為了他放我鴿子?”梵粲那雙本該充滿溫情的眼眸此時卻隱藏著質疑與難過。

宴蕭在路上奔波了一天,此刻也感到些許疲憊與無奈,“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

“這是你第幾次為了李聃而向我解釋了?”梵粲的嗓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切割著空氣中本就稀薄的和諧。

宴蕭的麵色也不大好看了,但他還是勉力保持著鎮定,“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嗎?這隻是一個突發狀況,我去找仲老板談,也是不想再因為李聃的事而麻煩你。”

自梵粲回國以來,自己就因為李聃和他的事而感到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和梵粲之間的緊張關係才緩解了,就又發生了今天的狀況,“我希望你也能多理解一些,而不是無理取鬧。”他的語氣中微微透著一絲無奈。

“無理取鬧?”梵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他站起身,緩緩地走向了宴蕭,“在你的心裏,原來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無理取鬧嗎?”

房間內的氣氛本就冷凝,卻在這時又突兀地響起來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兩人的視線順著手機屏幕望去......來電顯示是李聃,氣氛再次冷沉到了極點。

宴蕭下意識地接起了電話,李聃的聲音隔著手機,卻好似在用一股無形的力量,再次將兩人僵持的關係推向了風口浪尖。

“蕭哥,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李聃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微微透著幾分焦急。

宴蕭看了一眼梵粲,見他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便簡短地交代了幾句,說等見麵時再細說,然後便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看,又是他。”梵粲的聲音冰冷中還隱隱透著幾分嘲諷,“在你的世界裏,我永遠都排在他之後,是嗎?”

原本應該溫馨而浪漫的氣氛,在這一刻徹底被李聃攪得粉碎。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緊張的對峙感在空氣中漸漸蔓延......

“......我先走了。”宴蕭覺得自己此刻說什麽都是錯的,有些疲憊地想要轉身離開。

“不許走。”梵粲用力地禁錮住了他,低垂的眼眸中含著憤懣和委屈,“你又要去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