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宸手上拿著那件堪稱離譜的露背毛衣,他的神色卻無比的可憐,仿佛一隻懇求主人垂憐的小狗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有多麽無辜。

祁竹生臉上燒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對於他來說,女裝其實沒什麽,畢竟露出的地方都是可以露的。但是這種明顯帶有其他功能的衣服就不是他能接受的了。

如果細算下來,之前那件後背帶有鏤空的女仆裝已經是他接受能力的極限了,而且那件女仆裝的鏤空隻是集中在腰部一小片地方,有一些地方的鏤空還被後背那個蝴蝶結給擋住了。

但是眼下夏宸手裏拿著的這件毛衣跟那件女仆裝顯然不一樣,後背壓根就沒有布料,甚至到了腰線都還是露著的。

這也就意味著,像祁竹生這樣比例過於優秀的人穿上去,甚至能隱約看到一些腰線以下的部位。

祁竹生因為自己的想象而羞赧無比,但他即便到了這種程度,卻依舊不忍心拒絕夏宸,隻是紅著臉一言不發地坐到了床邊。

夏宸見狀立刻知道有戲,覥著臉湊上前環住了祁竹生的腰:“老婆,求求你了,就穿一次,我明天就要出差了,好不好嘛——”

難為他一個位高權重的董事長,年紀輕輕卻絲毫不知道麵子為何物,求人的話張口就來,撒嬌的水平堪稱登峰造極。

祁竹生實在是有點受不了,被他哼嚀了兩下便忍不住開口道:“……夏總剛剛那點難受不會是演的吧?”

夏宸聞言表情立刻變得更委屈了:“先生怎麽能誤會我呢,我難受得要死……”

祁竹生聽不得他大過年說什麽死呀活的,聞言半妥協半轉移話題道:“我看剛剛桌子上放的大包小包的,應該不止這一件吧?”

夏宸眨了眨眼後突然明白了祁竹生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湊上前道:“還有很多件呢,先生想試嗎?”

祁竹生紅著臉看了他一眼,而後含蓄地解釋道:“……先試了吧,不然待會兒那些可能就試不了了。”

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把那件毛衣放到最後穿,至於為什麽穿完那件露背毛衣就試不了其他衣服了……隻能說懂得都懂。

夏宸聞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立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好!”

言罷他寶貝一般把那件毛衣小心翼翼地鋪在了**,而後站起來把他買的大包小包的衣服全給拎了過來。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祁竹生並未細看,眼下仔細一看才發現,夏宸買衣服簡直是照著搬空服裝店的架勢去的。

“這也太多了……”祁竹生忍不住道,“趕得上我一年買的了。”

“這才哪到哪啊。”夏宸不以為然道,“我家先生這麽漂亮,肯定穿什麽都好看。”

說著抬手便去解祁竹生的睡衣扣子,祁竹生下意識按住了他的手,但隨即還是半推半就地任由他動作了。

“哪有誇男人用漂亮的……”祁竹生紅著臉睫毛微顫,說出來的話堪稱教科書級的轉移話題,“我看你還得回去進修一下語文功底。”

“可是我老婆就是很漂亮啊。”夏宸手下不停,臉上卻頗為不要臉地湊到祁竹生麵前,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道,“我語文水平不好,老師教教我該用什麽詞嘛。”

聽到他又開始胡言亂語地嚇叫,祁竹生的臉一下子更熱了。

夏宸見狀勾了勾嘴角,故意低頭在對方的肩膀上輕吹了一口氣:“老師怎麽不說話了?換個衣服而已,大家都是男人,不需要這麽害羞吧?”

祁竹生怎麽聽怎麽感覺這話有點耳熟,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話是自己在一期換旗袍的時候跟夏宸說的。

正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祁竹生微微顫抖了一下,不輕不重地瞪了夏宸一眼後,抬手從對方的手中奪過了那件衣服。

麵對夏宸帶著調侃意味的笑容,祁竹生紅著臉垂眸不想搭理他。

實際上祁竹生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好像變得越來越容易害羞了。

別人談戀愛,一般都是曖昧期和戀愛前期欲拒還迎,但越往後基本上就越放得開。

然而祁竹生卻和大部分人完全相反,一開始認識夏宸的時候他的心裏無比坦**,換衣服都能心無旁騖地喊夏宸來替他拉拉鏈。

但隨著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門越來越長,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該摸的不該摸的也都摸了,祁竹生卻越來越容易害羞,他自己對此也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一時間門有點想不明白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以至於他在夏宸的幫助下換衣服時,整個人多少都帶點迷茫。

實際上這完全是因為祁竹生的沒有經驗,他現在的這種狀況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是“敏感”,他已經逐漸習慣了夏宸對他所做的一切,所以身體會先於大腦做出回應,這種狀態下,當他的理智意識到自己出於下意識到底做了什麽後,他便會不自覺地感受到不好意思。

就比如現在,夏宸替他穿衣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在走神,但不妨礙他的手下意識抬到響應的高度,方便夏宸替他套衣服。

等到祁竹生回過神的時候,整身衣服已經換好了。

“好了。”夏宸往後退了兩步,眼神發亮地看著祁竹生,“我說的果然沒錯,我家先生穿什麽都好看。”

祁竹生被他推到了鏡子前,看著鏡子中風格和往日截然不同的自己,祁竹生一時間門有點恍惚。

第一件衣服是白色的衛衣,祁竹生很少穿衛衣,衣櫃裏幾乎沒有這種款式的衣服。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祁竹生猛地有點不適應:“好看是好看……會不會不適合我這個年齡?”

很多人穿白色衣服會顯黑,但是祁竹生的皮膚實在是太白了,以至於穿上這件衛衣後,整個人仿佛跟在校大學生一樣,好看得簡直在發光。

夏宸聞言湊到他麵前笑道:“怎麽不適合了?這是哪個大學的校草啊?有沒有男朋友啊?”

祁竹生臉一熱,扭頭瞪了他一眼故意道:“有了。”

“已經有了?”夏宸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而後抬手替祁竹生整了整衛衣的帽子,將他的低馬尾從衣服裏抽了出來,“那我給你買的這些衣服豈不是打水漂了?”

祁竹生抿著唇看著鏡子笑,不說話。

夏宸低頭又吻了吻他的臉頰:“你和男朋友分了跟我好不好?”

他這回演的明顯是有錢人撬牆角包養男大學生的劇本。

祁竹生聞言心下好笑,麵上則問道:“我男朋友年輕英俊,你哪裏比他好?”

夏宸一聽這個就不樂意了,反手拿了兩件衣服出來:“我難道不年輕英俊嗎?而且我還比他有錢,哪裏比不過他?”

他邊說邊去脫祁竹生的衣服,要給他換下一件。

祁竹生笑著任由他跟打扮娃娃一樣打扮自己,一直到第二件衣服換好,祁竹生才從鏡子裏看著夏宸故意道:“英俊程度倒是旗鼓相當,但你沒他年輕。”

夏宸正在欣賞鏡子中的祁竹生,聞言立刻警鈴大作:“你男朋友多大?”

祁竹生含笑道:“十八。”

夏宸愣了一下後陡然意識到了祁竹生說的是誰,醋意立馬就上來了,低頭摟著祁竹生的腰委屈道:“先生果然喜歡十八歲的男大學生!我吃醋了!”

祁竹生見好就收,扭頭親了親夏宸的嘴唇:“我家阿宸永遠十八。”

“我才不要永遠十八。”夏宸卻不依不饒道,“人家要是看到我十八,又該說年齡太小配不上先生了。”

祁竹生好笑道:“誰敢這麽說夏董啊。”

“反正就是有人說。”夏宸低頭在祁竹生脖子輕咬了一口,“先生哄哄我。”

祁竹生靠在他懷裏,看著鏡子中可憐巴巴的夏宸輕笑道:“我這不是正在哄嘛……不過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在拿我當娃娃打扮呢?”

夏宸聞言眨了眨眼,裝作沒聽見,從旁邊又拿了一件衣服開始往祁竹生身上套。

祁竹生看見他這副裝聾賣啞的樣子就想笑,第三件衣服換完後他忍不住捏了捏夏宸的臉頰:“夏總——說話啊,你這是什麽愛好?”

夏宸索性也不要臉了,聞言親親膩膩地蹭了蹭祁竹生的掌心,可憐兮兮地撒嬌道:“我就是喜歡看先生穿好看的衣服,這點願望先生都不願滿足我嗎?”

他這副樣子像極了家養的小狗,祁竹生的心一下子就化了,自然是他說什麽是什麽,讓穿什麽就穿什麽。

等到祁竹生把夏宸買的那些衣服全部試完後,時間門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雖然全程都是夏宸在興致勃勃地替他搭配,但祁竹生卻還是累的不行,往**一坐,靠在夏宸懷裏就不想動了。

夏宸見狀一手摟著祁竹生的腰,一手拿起了在旁邊擺了很久的露背毛衣,而後低頭蹭了蹭懷裏人的臉:“先生——最後一件了,換完就可以休息了。”

祁竹生聞言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而後又微妙地看了一眼夏宸:“我覺得換上這一件……恐怕就沒辦法休息了。”

聽到這話後夏宸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看透不說透嘛,先生。”

這小流氓居然還有臉不好意思,祁竹生匪夷所思地看了夏宸一眼:“……你的臉皮莫不是城牆做的。”

夏宸眨了眨眼,頗顯無辜:“什麽?”

文盲就是這點好處,被人罵了都聽不懂。

祁竹生無奈又好笑道:“沒什麽……你就真的這麽想看我穿這個?”

夏宸聞言眼神立刻亮了,點頭如搗蒜道:“嗯嗯,想!”

祁竹生低頭看向了那件毛衣,他很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夏宸說,既然你想那我就穿給你看,沒什麽大不了的,但顯然他做不到。

所以最終祁竹生還是不自覺地紅了臉,半晌才點了點頭小聲道:“……那好吧。”

終於得到了同意,夏宸眼睛瞬間門亮了不止一個度,拿著毛衣便要往祁竹生身上套。

祁竹生見狀立刻紅著臉按住了他的手:“……我自己來。”

夏宸眨了眨眼,而後疑問道:“先生知道怎麽穿吧?”

祁竹生羞赧地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連衣服都不會穿。”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夏宸連忙擺了擺手道,“我的意思是,這件毛衣下麵……不能穿別的衣服。”

祁竹生驟然紅了臉,而後抿著唇看了夏宸一眼,半晌道:“……我知道。”

夏宸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就好。”

言罷他坐在**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祁竹生。

祁竹生剛把手放到扣子上便動作不下去了,任誰在夏宸這種灼灼的目光中恐怕都會不自在。

“……你先扭過去。”祁竹生輕輕拽著自己的扣子道。

他上半身穿的是夏宸剛給他換上的打底襯衣,扣子整齊地係到了最上麵,隻堪堪露出了一點脖子,脖子以下的部位包裹得嚴絲合縫的。

此刻祁竹生那雙如玉般白皙修長的手正緊張地攥著自己襯衫上最上麵那顆扣子,配上他那副略帶羞赧的表情,充滿了欲拒還迎的張力,明明什麽都沒露,卻讓夏宸看直了眼。

被夏宸如此注視著讓祁竹生更加難為情了,他紅著臉再次要求道:“……你先扭過去。”

夏宸陡然回過了神,聞言忍不住調侃道:“剛剛換衣服的時候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先生現在怎麽又開始害羞了?”

祁竹生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夏宸立刻乖乖地轉過身,身後隨即傳來了窸窸窣窣地換衣服聲,夏宸的呼吸立刻緊了幾分。

屋內一時間門沒有人說話,祁竹生麵紅耳赤地把那件毛衣往身上套,但是它上麵的開口實在是太多了,祁竹生穿的時候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夏宸聽到身後的動靜後多少猜到了發生的事情,於是忍不住開口道:“先生……需要我幫幫你嗎?”

祁竹生立刻警鈴大作:“不需要……馬上就好,你乖乖地不許轉身。”

夏宸不得已老實了下來。

又過了三分鍾,背後布料摩擦的聲音戛然而止,夏宸陡然提起了一口氣,不過沒等他開口詢問,祁竹生略帶不自然的聲音便從他背後響了起來:“……換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甚至都沒等祁竹生說完,夏宸便迫不及待地轉過了身。

然後他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祁竹生的上半身穿著那件毛衣,從正麵看過去其實看不出特點。

但是他的下半身卻光著雙腿,那件毛衣很長,剛好蓋住了他的半截大腿。

在夏宸越來越亮的目光下,祁竹生不自然地蜷縮了一下雙腿,而後紅著臉故作鎮定道:“很……很奇怪嗎?”

夏宸陡然回過了神,聞言立刻回道:“怎麽可能奇怪,先生穿這個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說著他便湊上前去摟祁竹生的腰,從正麵看的時候其實還好,隻有當夏宸結結實實摟住祁竹生的腰時,才感覺到這件衣服確實不一般。

“先生……”夏宸興奮得眼睛都跟著暗了幾分,“先生能不能扭過去,讓我看看這件衣服背後的版型怎麽樣?”

這簡直就是通胡話,這衣服壓根就沒有背麵,哪來的背後版型。

但祁竹生秉著穿都穿了,再扭捏多少有點矯情的理念,硬是忍著羞意任由夏宸把自己翻身按在了床頭。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祁竹生過於喜歡夏宸了,喜歡到一種堪稱溺愛的程度,隻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祁竹生就算再羞赧,再不好意思,最終也會無底線地妥協,就像現在這樣。

祁竹生紅著臉按在床頭,感覺背後涼絲絲的,得虧屋內有暖氣,不然今天晚上怕是要凍感冒。

夏宸的呼吸聲一聲比一聲重,但是卻半天沒有說話。

祁竹生心下有點打鼓,有點害怕自己穿這一身是不是真的很奇怪。

事實上夏宸的大腦已經完全宕機了。

那件毛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大概剛好蓋到大腿,但祁竹生因為羞赧而略微往下壓了一點腰,身後的布料也就順勢被他帶的往上了一些……

但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祁竹生今天紮的是馬尾。

因為夏宸無比喜歡祁竹生留長發,所以從那次之後祁竹生就沒有再剪,一直留到了今天。

祁竹生頭發的長度其實是非常可觀的,這也就意味著,他的頭發能沿著脊椎一路掃到他自己的腰窩。

白皙到反光的背部配上烏黑柔順的頭發,巨大的反差感使得夏宸的大腦瞬間門就燒壞了。

而毛衣剩下的布料也並非全部服帖,因為腰部缺乏固定的地方,所以當祁竹生不自覺地把腰往下壓時,他身前的毛衣也會隨著這個動作往前滑。

這個現象從夏宸這個角度看過去簡直就是會心一擊,然而就在這時,祁竹生卻毫無察覺地扭過了頭,略帶擔憂地問道:“從後麵看是不是……有點奇怪?”

這個動作再配上祁竹生這副略顯無辜的樣子,純和欲在這一刻堪稱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夏宸甚至抬手抹了一把自己不存在的鼻血:“……先生,你對你自己的誘人程度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祁竹生陡然紅了臉,而後有點慌張地轉過了頭,不敢再跟夏宸對視:“……別胡說。”

“我說的都是實話,先生要是不信,我可以用實際行動來向你證明。”夏宸從身後扣著祁竹生的腰壓了上來,感受到懷裏人的顫抖後,他輕笑了一聲,低頭在祁竹生耳邊道,“或者說,比起先生這個稱呼……你更想讓我喊你老師?”

聽到這個稱呼,祁竹生渾身一顫,幾乎整個人都要熟了。

“別這麽喊我……”祁竹生難得掙紮了兩下,卻被夏宸輕而易舉地製服了,他隻得紅著臉繼續道,“要做就做……”

“嘖嘖嘖,沒想到啊,祁老師。”夏宸卻故意在他耳邊笑道,“老師私下裏居然是穿著這種衣服讓學生要做就做的人,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祁竹生實在受不了了,麵紅耳赤道:“……夏宸!”

叫全名確實有威懾力,夏宸一聽立刻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老師不喜歡我這麽叫,那叫換一個稱呼……叫老婆好不好?”

他說歸說,手上卻是一會兒也沒閑著。

祁竹生感覺自己呼出來的氣息都帶著熱意,他忍不住閉了閉眼。

夏宸見狀卻得寸進尺地親了親他的耳朵撒嬌道:“老婆……老婆你怎麽不理我啊,明天我就要出差了……”

說著他輕輕勾起祁竹生的馬尾。

感受到驟然傳來的熱度,祁竹生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半晌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我突然感覺你出差也挺好。”

話音剛落,夏宸的反應異常的大,當場在某個之前被觀眾們看到過齒痕的地方印下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吻,而後直起身湊到了祁竹生耳邊,委屈又可憐地撒嬌道:“先生嫌棄我!”

“我沒有……”祁竹生說話都有點說不利落了,話音未落他便被夏宸嗚嗚咽咽地咬了一口,“嘶……屬小狗的嗎…小王八蛋……”

“先生很快就知道我是不是屬小狗的了。”夏宸手下輕輕挑開了毛衣的布料,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占有欲和愛意的神色,“先生……我出差的五天,你可要記得想我啊。”

祁竹生很想說我怎麽可能不想你,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夏宸這句話的重點不在“想我”,而在“記得”。

夏宸抱著他胡鬧了一晚上,從先生喊到老婆,從老婆喊到老師。

到最後祁竹生已經沒有力氣去糾正他的稱呼了,恍惚中他明白了他家小狼崽真心想讓他“記得”的其實是這個夜晚。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夏宸便起了床,他的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九點飛機,這個點出門其實已經算晚了。

夏宸小心翼翼地從**下來,生怕打擾到正在睡覺的祁竹生。

然而當他換好衣服洗完漱從洗手間門裏走出來時,卻在一樓的沙發上看見了穿著睡衣一臉困倦的祁竹生。

夏宸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前道:“先生,你怎麽下來了?”

祁竹生困得眼睛都有點睜不開,聞言卻還是掙紮著回道:“……我想來送送你。”

說著他身體比他的理智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抬手環住了夏宸的脖子,而後輕輕在對方懷裏蹭了蹭:“路上小心一點。”

夏宸被他兩下蹭得立刻就不想走了,下意識摟住了祁竹生的腰:“先生就這麽舍不得我啊?”

祁竹生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嗯……很舍不得,所以……早點回來。”

家裏的老婆太可愛了怎麽辦?

夏宸一瞬間門恨不得仰天長歎,這種情況就是神仙來了恐怕也狠不下心。他的腳就跟黏在了地上一樣,半點想動的念頭都沒有。

最後還是祁竹生接連打了三四個哈欠,才讓夏宸陡然生出了心疼——因為自己不走,先生連覺都睡不了。

於是夏宸立刻壓下了不舍,打橫把祁竹生抱了起來送回了二樓的臥室,臨走前依依不舍地親了親他家先生的嘴唇:“我走了,五天之內肯定回來,先生好好睡覺,不許再下樓送我了,知道了嗎?”

困得迷糊的祁竹生乖乖地點了點頭。

夏宸見狀這才放下了心,隨即又升起了一股濃烈的不舍,他咬著牙強迫自己走出了臥室,臨關門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而後生怕自己反悔,逃也似的下了樓。

一個不到五天的出差讓他倆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祁竹生困得掉頭,但還是忍不住從**坐了起來。

夏宸不讓他下去送,他便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低頭望向了來接夏宸的那輛車。

夏宸坐上車之前都沒敢回頭,生怕自己再反悔。

坐上車之後他卻控製不住自己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便讓他清晰地看到了二樓窗戶前那個熟悉的人影。

祁竹生看著遠去的車身,心下泛起了一股悵然若失的難受,困意也消散了不少。

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卻響了,祁竹生愣了一下後連忙走到床頭櫃前拿起了手機,隻見上麵的未接來電居然是夏宸。

祁竹生連忙接了起來:“喂,阿宸。”

“先生。”夏宸的聲音響起,“我不知道你今天早上會起來,所以沒準備早飯,對不起。午飯和晚飯我昨天晚上準備好了,在冰箱裏,熱一下就好了。接下來五天的飯我做了一部分在冷凍裏,拿出來解凍一下就好,如果先生不想吃,點外賣的時候注意別點沒吃過的,容易踩雷……”

夏宸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長串,祁竹生聽著卻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突然感覺眼睛一酸,有點想哭。

祁竹生很清楚夏宸對自己好,但是當夏宸在身邊時,因為他一直都對祁竹生很好,沒有什麽對比,祁竹生即使知道他對自己好,但也並沒有眼下這麽大的感觸。

“嗯,沒關係的。”祁竹生忍了半晌才把淚意給忍了下去,“我還有點困,跟你打完電話就睡了,不吃早飯。”

夏宸聞言連忙道:“那先生趕緊睡回籠覺吧,過一會兒困意過去就睡不著了。”

“嗯,好。”祁竹生應了一聲,而後忍不住小聲道,“你出差之後每天什麽時候有空?”

夏宸似乎愣了一下,回過神後連忙道:“一直都有,先生想什麽時候找我都可以。”

祁竹生忍不住笑了一下:“說假話哄我,認真一點回答我的問題。”

夏宸聞言終於改口道:“晚上,晚上六點之後肯定有空,絕對不是哄先生。”

祁竹生抿了抿唇:“好……你白天有空的時候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因為還帶著困意,祁竹生的語氣聽起來又軟又黏,配上他委婉的言語內容,夏宸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先生可以對我嚴厲一點。”

祁竹生聞言一愣,回過神後忍不住笑道:“那我要求你每天給我打一通電話,聽明白了嗎,阿宸?”

“遵命,先生。”夏宸輕笑道,“不過一天一通可不夠,先生得做好一天收我十個電話的準備。”

祁竹生笑道:“好,隻要你敢打我就敢接。”

“那一言為定。”夏宸認真道,“誰反悔誰是小狗。”

祁竹生輕聲應道:“嗯,一言為定。”

“好了,都過去十幾分鍾了。”夏宸看了看時間門到,“先生趕緊去睡回籠覺吧,別耽誤了休息。”

祁竹生有點不舍,但還是回道:“好,一路順風,下飛機記得跟我說一聲。”

掛了電話,祁竹生有點悵然若失地躺到了枕頭上,他還是很困,但突然間門就睡不著了。

他閉著眼過了很久才勉強睡著,但是睡得很淺,而且不到半個小時就醒了。

中午的午飯是按著夏宸的指導做的,很好吃,但祁竹生吃著有點食不知味。

下午他坐在桌子前發了很久的呆,期間門夏宸抽空打來了一個電話,應該是轉機期間門打的,所以顯得有點匆忙。

掛了那通電話後,祁竹生突然就明白了相思題材該怎麽寫。

一個新故事的雛形浮現在了腦子這,祁竹生下筆寫了一會兒後突然感覺有點好笑,別人的相思基本上都是以年為單位起步的,再不濟也是以月,而他現在不過才跟夏宸分別了半天,就恨不得寫首閨怨詩出來。

自己可真是被寵壞了,祁竹生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這樣一種想法,但隨即他又因此感到了一絲甜意。

相思固然是不快的,是難受的,但當祁竹生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了思戀之人,意識到是被人愛著、被人寵著的,相思的苦澀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甜。

在這種甜蜜的煩惱下,祁竹生終於熬到了晚上。

隻不過打過去之後卻顯示對方手機依舊無服務,顯然還沒落地。

祁竹生不自覺地小聲道:“……小騙子。”

正當他百無聊賴地打算去隨便吃點東西時,蘇星桐卻給他打來了電話。

祁竹生連忙接了起來:“喂,蘇老師?”

“祁先生晚上好。”蘇星桐簡單寒暄了兩句後便單刀直入道,“電影應該快上映了吧?之前你和夏總不是說要搞個直播嗎?時間門定了嗎?”

這方麵的事一直是夏宸在負責,祁竹生聞言如實回答道:“這個事一直是阿宸在負責,不過我沒收到消息,應該就是還沒定。他去國外出差了,現在還在飛機上,等他下飛機了我替你問問他。蘇老師對時間門是有什麽要求嗎?”

“哦哦,好的多謝。”蘇星桐聞言連忙道,“也不算有要求,就是這幾天過年我剛好在家閑著沒什麽事,但是大年初七之後的行程已經快滿了,所以我就想著是不是趁春節假期把直播給搞了。不過既然夏總出差了……要不還是換個時間門吧。”

祁竹生點了點頭:“不礙事,我待會兒問問阿宸吧,明天給你答複。”

“好,多謝祁先生了。”蘇星桐笑道,“祝你和夏總新年快樂啊。”

祁竹生也笑了:“謝謝,也祝你和莫隊新年快樂。”

這邊掛了蘇星桐的電話,祁竹生低頭一看,便看見自己手機上有三四個未接來電,都是夏宸打的。

他見狀連忙撥了回去,對麵很快便接了起來,並且立馬響起了夏宸可憐又委屈的聲音:“先生剛剛怎麽占線那麽久啊。”

“哪就占線那麽久了,一共就幾分鍾。而且我是先給你打的電話沒打通,才接的別人的電話,別誣陷好人啊。”祁竹生笑道,“剛剛蘇老師打電話過來,問我直播的事。”

祁竹生簡單地把蘇星桐的想法給夏宸說了,夏宸聽完之後立刻表示:“我覺得可以,這幾天的行程表已經出來了,我待會兒讓人跟其他人聯係一下,如果時間門都合適的話就這幾天開直播。”

“好,你看著安排就行。”祁竹生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那邊現在是不是早上啊。”

“對啊。”夏宸輕笑道,“烈日當頭呢。”

祁竹生一個不睡覺完全沒精力工作的人聞言心下一揪:“那你豈不是還要倒時差。”

夏宸應了一聲:“一天不睡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麽,祁竹生聽了卻無比的心疼:“你抽空還是眯一會兒吧,一天不睡覺我聽著都替你難受。”

夏宸聞言卻笑道:“先生親我一下我就不難受了。”

祁竹生愣了一下後紅了臉:“……隔著電話怎麽親啊,別鬧。”

“怎麽不能親了?”夏宸頗為不要臉地對著電話親了一口,“像我這樣。”

祁竹生一下子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開始轉移話題:“……算上時差的話,如果你是晚上六點之後有空,換到我們這邊就是下午。”

“對。”夏宸回道,“之後的幾天,先生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六點都可以打給我。”

祁竹生震驚道:“早上六點到……你晚上不睡覺的嗎?”

“睡幾個小時就夠了。”夏宸不以為意道,“我年輕,隨時等候先生。”

祁竹生想勸他,但知道年輕人都是這個樣子,於是到了嘴邊的話被他咽了下去,轉而變成了:“我聽說睡眠不足會傷腎。”

夏宸一聽這話當場就愣住了,回過神後立刻道:“真的假的?誰說的?”

“中醫說的。”祁竹生信誓旦旦地哄騙自己家狼崽子道,“睡眠不足很可能會導致三十歲之前就腎功能損傷,嚴重的甚至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

夏宸立刻便緊張了起來:“不可能吧,我從十幾歲開始熬夜,也沒見……先生別哄我。”

“我怎麽可能哄你呢。”祁竹生麵不改色心不跳,有多誇張說得多誇張,“之前有個案例……”

於是這通電話便在祁竹生的單方麵恐嚇下打完了全程,夏宸最後就差拍著胸脯跟祁竹生保證自己這幾天絕對早睡早起了,看起來確實嚇得不輕。

第二天,祁竹生收到夏宸的消息說其他人在這幾天剛好也有空,所以直播的時間門定在了大年初五,剛好是夏宸出差回來的前一天。

夏宸問祁竹生有什麽問題沒有,祁竹生思索了一下覺得可以。

於是當天晚上,《道觀》直播的海報便出來了,不少觀眾還沉浸在《與你相遇》三期結束的悲痛中,一聽到居然馬上就有直播可看了,立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又有精力去評論區發瘋了:

“居然有直播!!!夏總,你是我的神!!”

“嗚嗚嗚我突然又有盼頭了,謝謝夏總”

“我靠,直播蘇老師也要來啊,我感覺我已經八百年沒見過蘇老師了”

“才八百年沒見過蘇老師,我都八萬年沒見過他老公了”

“笑死,莫隊成了活化石”

“啊啊啊啊出場嘉賓有祁先生啊,親親我的大美人!!”

“所以直播內容是啥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直播聊天吧應該是,不過他們直播什麽我都愛看!!”

“我有個腦洞,想看先生和夏總直播恐怖遊戲,嘿嘿嘿”

“你那是想看恐怖遊戲嗎?我都不想點破你!”

簡單的一個海報便引起了無數人的熱烈討論,然而祁竹生作為當事人之一,他的重點卻並不在這個上麵。

夏宸出差的第三天,祁竹生再一次早早地從**蘇醒了過來。

枕邊泛著涼意,下意識的觸碰,入手之間門卻是一片虛無。

祁竹生半張臉埋在枕頭中,看著麵前空****的床鋪,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思念和寂寞。

曾經的他住在一個偌大的別墅中,趙乾很少去他家,但祁竹生麵對著自己浩如煙海的存書以及筆下廣闊的幻想世界,也從未覺得孤獨。

但現在的他卻完全沒辦法回到當時的心境,自己的心就好像分出來了一半跟著夏宸出國了一樣,總感覺幹什麽事都提不起勁。

更重要的是想念,冰箱裏準備好的食材經過加工後確實好吃,但跟夏宸現做的美食比起來總感覺缺了什麽。

一想到現在沒有人給自己準備早餐,祁竹生立刻就沒了起床的想法。

他神情落寞地翻了個身,心底的想念之意愈發彌漫。

曾經的每一個細節在此刻都變得清晰起來,他想起每當自己在早上醒來,夏宸會從身後抱著自己說一會兒漫無目的的話。

祁竹生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不知道何時陷入到了被夏宸勾勒出來的美夢中,他現在想念夏宸的一切,想念他的笑,想念他做的飯菜,想念他的擁抱……

祁竹生甚至回想起了夏宸臨走前的那個夜晚,他曾經是一個欲求很淡薄的人,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那方麵的想法。

但這才是夏宸走的第三天,祁竹生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曾經的每一個夜晚。

他有點羞赧又有些懊惱地閉上了眼,恍惚中想起了不知道在哪裏看過的一句話:“真正的愛永遠是靈肉合一的。”

曾經的祁竹生不理解,所以麵對趙乾所謂的柏拉圖愛情,他也欣然接受。

但知道現在他才真正明白了,真正愛一個人時是不受控製的,你會想去觸碰他,想被他擁抱,想看他為自己著迷,想為他失控。

阿宸,祁竹生躺在枕頭上難以克製地想到,我好想你啊。

不過就算祁竹生再怎麽不想吃早飯,午飯卻還是要吃的。

中午,祁竹生勉強吃了點東西,而後忍不住拿起了手機,不受控製地想給夏宸打視頻電話。

普通的聲音已經不足以慰藉他的思念了,唯有看到真人,方能勉強撫平他的思緒。

但祁竹生清楚地意識到現在這個時間門對於夏宸那邊來說應該是淩晨,於是他歎了口氣,強忍住心頭的不舍,打算把手機放下。

然而正當他退出界麵打算關上手機時,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一通來自夏宸的視頻電話居然突然打了過來。

祁竹生立刻睜大了眼睛,喜悅讓他幾乎什麽都沒想便按下了接聽鍵。

屏幕上立刻便出現了夏宸的輪廓,他坐在**,背景不是很亮,更重要的是上半身什麽也沒穿,很明顯是大晚上睡醒打過來的電話。

“先生——”夏宸直勾勾地看著祁竹生道,“我好想你啊。”

可能是因為剛睡醒,夏宸的聲音有些低也有點粘糊,而且他並未和往常一樣撒嬌,而是頗為認真地說出了方才那句話,語氣間門充滿了想念和占有欲。

夏宸的語氣配上他昏暗的背景,實在是太像床笫之間門發出的呢喃了,祁竹生聞言忍不住便紅了耳根,他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在心底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反應。

“你那邊應該是淩晨吧?”祁竹生勉強收拾好情緒後開口道,“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視頻?”

“我做夢夢到先生了。”夏宸直言不諱道,“但是正準備抱先生時,我突然意識到那個先生是假的,然後我就醒了。醒了之後我想先生想得睡不著,所以就忍不住打了過來……先生別生我的氣,我這幾天真的有按時睡覺。”

他越說越委屈,祁竹生一聽心立刻就軟了,但後麵那半句撒嬌的話並不能讓他忽視前半句內容,祁竹生有點懷疑是自己想多了,於是他忍不住確認道:“我也很想你,不過……你夢到我做什麽了?”

夏宸聞言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夢到先生……穿著我給你買的毛衣……”

祁竹生驟然睜大了眼睛,紅著臉打斷他:“好了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了。”

夏宸聞言眨了眨眼,隨即又開始撒嬌道:“先生——我好想你啊。”

夏宸的手很穩,鏡頭都不帶抖的,但是視頻的內容不知為何向下挪了幾分,使得祁竹生剛好能看見他的腹肌。

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祁竹生不由自主地紅了臉:“我也很想你……不過現在是淩晨,你明天還有工作……”

“可是我睡不著。”夏宸仿佛早已預料到了祁竹生會勸他去睡覺,於是便先發製人道,“先生哄哄我好不好?”

祁竹生呼吸一滯,半晌小聲道:“……你想讓我怎麽哄你?”

夏宸聞言露出了一個笑容,宛如在黑暗中看到獵物的獵人:“就像夢裏一樣……好不好嘛,先生?”

祁竹生當場便紅了臉,下意識拽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擺,半晌才小聲道:“……你那邊太晚了。”

“沒關係的。”夏宸仿佛一頭在誘騙小兔子的狼,“這家賓館的隔音很好,而且我帶的有耳機,不會有人聽見的。”

祁竹生並不想知道到底什麽樣的哄人才會害怕被別人聽到,他隻是紅著臉不說話。

夏宸見狀歎了口氣,裝出委屈的樣子拋出了致命一擊:“其實我這兩天睡得不是很好……滿腦子都是先生。”

祁竹生一聽這話立馬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心疼的表情,夏宸見狀立刻點燃了最後一把火:“先生……你就哄我一下嘛,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