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躺了半個多小時才假裝醒來。

“你醒了。”

耳畔傳來焦急的聲音:“還有哪裏不舒服?”

遲非晚想說話,但猛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聲音來。

想費力擠出一點聲音,卻十分疼痛。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神色驚恐。

沈留白麵色凝重,趕緊叫來醫生,她被帶到了檢查室。

初步診斷她的聲帶受損,需要霧化服用藥物。飲食方麵也要注意,最好是流食,等後麵嗓子好了,再換別的食物。

“她恢複的幾率大嗎?”

“吸入過多濃煙導致聲帶充血發炎,是有致啞的幾率的。她的情況還不算糟糕,配合治療的話,可能就這幾天恢複,也有可能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注意複查,應該不會致啞的。”

遲非晚一顆心總算放到了肚子裏。

也好,她現在也沒有任何想和沈留白說話的念頭。

沈留白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自己的傷口簡單處理。

醫生建議他臥床休息,他根本不予理會。

“周揚已經抓到了,坐牢十年起步。”

沈留白心裏還有一句話,他不會活著出來的。

“以後晚上我去接你,你辦公的地方安保也要加強了,不然我會擔心的。”

“你要配合治療,乖乖吃藥。等你出院了,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沈留白陪她聊天,不讓病房安靜下來。

每天都會帶一束鮮花,屋子裏彌漫著淡淡的香味,顯得有朝氣一點。

他給她切水果、處理公事,事無巨細,恨不得全部代勞。

這段時間沈依依基本上每天都來,看她的眼神總是充滿著不滿。

遲非晚也不想和她搞好關係,每次來了直接忽視。

她的嗓子在一周的吃藥調理下,漸漸好了,但是她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實在是不知道和沈留白說什麽。

她在浴室洗澡,突然手機響了。

她擦幹身體出來,發現是一個郵件。

打開來看,是一段監控視頻。

屋內的環境她覺得很熟悉,很快方雨墨出來了,房門開了,沈留白進來。

方雨墨端著酒,坐在男人身上。

遲非晚全身冰涼。

她想起來了,這是方雨墨居住的酒店。

監控日期……

那天,方雨墨約她去酒店。

所以,她去之前,沈留白就在那兒了。

可是酒店就那麽大,她什麽都沒看到。

浴池——

當時沈留白就在浴池裏!

難怪方雨墨那麽緊張。

所以,方雨墨約了自己,但沒想到沈留白來酒店找她。

她來了後,沈留白被迫躲在了浴池裏,怕自己發現。

監控掐頭去尾的,最後一幕是沈留白渾身濕漉漉地離開。

燈光昏暗,她看不到更多的細節。

她估算出,沈留白在酒店待了快二十分鍾。

二十分鍾……真要幹點什麽也來得及。

就算什麽都沒幹,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說他們沒有什麽想法,遲非晚死也不信。

方雨墨故意留下這些“證據”,就是為了狠狠打她的臉。

什麽隻喜歡晚晚。

什麽要吃一輩子的飯。

真是太可笑了。

她怎麽能相信呢!

她死死握著手機,眼淚無聲落下。

她就連哭,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外麵的人聽到。

她不想在沈留白麵前這麽狼狽。..

遲非晚出來的時候,看到沈留白背對著他在窗口打電話。

她看了眼開著的病房門,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遲非晚走得很快。

因為太急了,拖鞋都掉了,她也沒有回頭撿。

她出了醫院,走在夜色縈繞的街道。

冷風肆意吹在身上,已經入秋了,夜晚都顯得有些淒寒。

她邊走邊哭,像是無家可歸的孩子。

為什麽……

為什麽要欺負她,要騙她的感情?

唐子楓壞得明明白白,可是沈留白卻用了軟刀子,刀刀溫柔,刀刀致命。

遲非晚走累了,坐在馬路邊上。

路燈照在她的身上,她蜷縮成一團,緊緊抱著自己。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眼前有幾個東倒西歪的人。

幾個酒鬼喝多了,此刻不懷好意地圍著她。

“小妹妹,一個人啊,怎麽搞得這麽可憐啊?”

“來,跟哥哥走,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完,就開始動手動腳地去摸她的臉。

遲非晚依然像丟了魂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幾人互看了一眼,動起了歪心思,準備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就在這時,遠方一聲怒喝。

“你們敢動她一下,試試,我要你們的命!”

幾個酒鬼一看人來了,嚇得趕緊離開。

遲非晚回過神來,聽到聲音還沒看到人呢,就嚇得身子一顫。

她慌亂地起身,就趕緊逃跑。

這時,沈留白又發話了。

“遲非晚,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的腿打斷,你才會乖乖地待在我身邊?”

這話陰沉沉的,帶著怒意。

遲非晚身子頓住,不敢再跑。

沈留白走近,從背後把她打橫抱起。

他垂首看著懷裏的人。

遲非晚閉著眼,麵色蒼白,以前豔麗的紅唇此刻沒有絲毫生氣,像是一朵嬌豔的花兒,正在慢慢枯萎喪失生機。

她睫毛顫動,有淚水慢慢滑落。

沈留白心髒揪緊。

他不明白,遲非晚怎麽了,是不是被嚇著了,還是無法接受自己不能說話這件事?

但是有一點他很明確,她想逃離自己。

他不準許!

遲非晚沒有被帶回醫院,反而是回了遲家。

他把她放在**,用濕紙巾仔細擦拭她的腳底。

“怎麽這麽冰?”

他把她的腿放在懷裏抱著,一點點暖著。

“醫院是不是太枯燥了,那我們就回來,有李嫂照顧你,我也放心。”

“晚晚,你心裏要是不痛快,就告訴我……”

沈留白的話還沒說完,遲非晚已經蓋上被子,縮進被窩裏了。

他無聲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兩天我忙,就不回來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事讓李嫂給我打電話。”

他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兩人分開幾天,也能彼此冷靜一下。

沈留白不在,遲非晚明顯自在了很多。

李嫂第二天早上給她送早飯,發現她臉有點紅。

“大小姐,你是不是發燒了?”

她探手摸了摸,的確在低燒中。

“我去給姑爺打電話。”

遲非晚急了,立刻拉住他。

“不要說。”

“大小姐,你……你會說話了?真的太好了!”

李嫂激動得都快哭了:“我去告訴姑爺。”

“不要告訴他,什麽都不要說,我不想見到他。”

“大小姐……我看姑爺很在乎你。”

“都是假的。”

她坐在**,抱緊膝蓋:“都是假象,你不要被他偽善的外表騙了。我恨不得他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