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墨聽到這話,一張臉慘白一片。

“沈哥哥,你對我真的就那樣無情嗎?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你和遲非晚才認識多久?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她的心根本不在你這兒,換男人就像是換衣服一樣隨便。你當初,也是她隨隨便便看上的,她能對你有多少感情?”

“閉嘴!”

這話說到了沈留白的痛楚。

他也是遲非晚隨隨便便選擇的男人。

就那樣草率!

如果沒有他,也會有下一個男人。

“沈哥哥,她不愛你,隻有我才是最愛你的!我們回到以前,不好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厲聲打斷。

“你再多嘴的話,我保證你以後都說不出話來。”

方雨墨錯愕的張著嘴巴,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卻不敢真的賭一把。

“滾下去。”

他不耐煩地說道,扯了扯衣領,讓自己透透氣。

那張臉,陰沉可怖。

方雨墨最終被趕下了車。

在沈留白的字典裏,根本就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女人蹬鼻子上臉,他也會不客氣。

但,遲非晚是個例外。

是他所有的心軟和偏愛。

遲非晚一個人無助地等在手術室門口,無聲的落淚。

她壓抑著感情,就連哭泣都不敢太大聲。

她一遍遍地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寶寶,希望你堅強一點,陪媽媽一直走下去。”

終於,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遲非晚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怎麽樣?”

“頭部受到了激烈的撞擊,顱內出血嚴重,因為病人年紀大了,開顱風險增加,我們需要和權威的醫生商量一下,確定一個好點的方案。”

“目前病情是穩定住了,人暫時醒不來,短時間可能要動二次手術。你是她的家屬嗎?需要家屬過來簽字的。”

“我馬上安排,醫生,不論花多少錢,都可以,請務必讓她醒過來。”

“我們會盡力的。”

遲非晚立刻安排李嫂的家屬過來。

李嫂的老家在隔壁市,是一個單親媽媽。

她有一兒一女,婆家重男輕女,丈夫酗酒還家暴。

頭胎是女兒後,處處遭白眼,後來肚子裏懷了一個,婆婆帶她去照b超,聽說是女兒,也要打掉。

再加上丈夫酒喝多了,就打她和女兒。

好在娘家人還不錯,鼓勵她離婚,讓她出去打工,幫她帶孩子。

李嫂這才離婚,後來生下了個兒子,前婆婆過來鬧,要把孫子帶走。

最後李嫂沒辦法,隻能把孩子給她們了。

她學了家政,開始給人當保姆。

每個月賺的錢,一半寄給家裏,供女兒開銷,另一半都是寄給兒子的。

她也知道,這些錢多半給那個酒鬼花完了。

但她盡到自己那份責任就夠了!

她很少和兒子見麵,因為婆家幹涉,久而久之,她也不見了。

女兒已經嫁人,生了個雙胞胎,她就打算一直在遲家幹著,直到自己幹不動就找一個養老院。

前不久李嫂還拿著養老院的廣告,說這家不錯,要努力攢錢,等老了搬進去。

她還有些生氣。

“等你老了,走不動了,我給你養老。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讓你住養老院像什麽話,到時候你就和爺爺一起摸牌下象棋!”

就是前幾天的事情!

可現在……

遲非晚眼淚落下。

她給李嫂的女兒打電話。

“遲小姐,我和我先生在國外出差,一時半會回不去,你給我弟弟打電話吧。我盡快趕回去,麻煩遲小姐照顧好我母親,拜托遲小姐了!”

遲非晚見過李雪兩次,人還不錯,可見李嫂教得不錯。

“好,那我給你弟弟王遠打電話。”

遲非晚又聯係李哲,等了一個晚上,李哲過來了。

她以為就來一個人,卻不想來得是一家五口。

王遠的父親、奶奶、妻子,還有一個女兒。

一家人提著大包小包,出現在醫院走廊裏。

遲非晚都有些發愣。

“誰是遲老板?”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扯著嗓子喊,完全無視走廊是貼著的“請勿喧嘩”的標簽。

徐青青早就趕過來了,怕她一個人支撐不住。

此刻看到這麽一大家子人,和遲非晚對視一眼。

“我來處理。”

徐青青上前,不讓她太操勞。

“請問你是王遠先生嗎?”

“大城市裏的老板就是不一樣,還管我叫先生呢。我就是王遠,李秀是我媽。”

王遠嘿嘿笑著。

“後麵可能需要家屬簽字,李嫂發生點意外,我們很抱歉。”

“她是工傷吧?”

“是的。”

“那賠償醫療費什麽的。”

王遠直奔主題,都沒有關心李嫂的具體情況。

“這個後續會和李雪小姐談妥的。”

“和她談什麽,她都是外嫁的女兒了,能管家裏什麽事,都已經是別人家的人了。”

旁邊老太太立刻開口,一臉的尖酸刻薄。

“那也是要和李雪小姐談的,李嫂是她贍養的,就算走官司,她也是最具有話語權的。”

“那我也是能分到的吧?你們幹脆把我的那一份先給我吧?家裏挺缺錢的,老板,你看怎麽樣?”

“抱歉,具體我們要和李雪小姐商量,況且人還沒去世了,還有蘇醒的希望,說不定到時候就和李嫂本人談了。”

“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老太婆惡毒地說道。

“奶奶。”

王遠拉了拉老太婆,還是知道點分寸的。

徐青青臉上的笑都已經僵硬了。

“那現在需要我們幹什麽?就等著簽字?”

“你們要看看病人嗎?”

“不用了,有什麽好看的?”

王遠擺擺手,對這個母親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那我們現在住哪兒?你看……一大家子都關心她的事情,都來了,現在連個落腳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徐青青快要翻臉了。

這是為了李嫂才來的嗎?分明就是為了錢來的。

但人已經到了,她也不能坐視不管。

她原本隻訂了一個酒店,現在還要多開幾個房間。

徐青青安排他們住在距離醫院附近的酒店,裏麵有餐廳,已經交了錢,一日三餐都可以解決。

“還滿意嗎?”

徐青青問。

“滿意滿意,乖乖,首都就是不一樣。”

老太太黑漆漆的手,這兒摸摸,那兒摸摸,一臉貪婪的顏色。

王遠的父親王誌咧著一口大黃牙,也嘿嘿地笑。

王遠和媳婦交頭接耳。

那個小女孩怯生生的,眼底全都是羨慕的神色,卻不敢亂碰。

很快,客餐送上來了,她們的注意力全都在吃的上麵。

沒吃過這麽多好吃的,家鄉話都飆出來了。

屋子裏瞬間烏煙瘴氣。

也沒人關注徐青青了,她轉身就要離去,卻看見小女孩跑過來,遞了一瓶水。

那是客房自帶的礦泉水。

“姐姐,你辛苦了。”

小女孩臉是很粗糙的,可是眼睛明亮。

徐青青有些感動,忍不住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王招娣。”

徐青青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愣住了。

都這個年代了,竟然還有人取名叫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