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老爺子情緒激動,狠狠敲打著拐杖。
而陸徵無所畏懼。
他鳳眸微挑,裏麵滿是薄情。
“我說得到做得到。”
陸徵勾著冷笑,離開了療養院。
原本老爺子身子都快轉好的,可被這麽一氣,晚上高燒了起來,情況十分危急。
葉舟想聯係遲非晚,卻被老爺子叫住。
“不準告訴晚晚……她已經很累了,我不能給她添麻煩。”
“老爺子,你的情況很危險。”
“有什麽危險的……不都熬過來了嗎?有你在就行了……咳咳……”
葉舟一晚上沒合眼,照顧了老爺子一晚上。
天亮,老爺子體溫才正常一點。
他這個年紀,高燒一晚,身體機能很難複原了。
老人家明顯憔悴了許多。
他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似乎在盼望著什麽。
葉舟明白,老爺子在想遲非晚。
他上前打開食盒,可老爺子一口都吃不下。
“你好歹吃一點,身體才能好的快一點。”
“好不好,已經沒什麽意義了,我這條命走到現在也差不多到頭了。”老爺子幽幽的說道。
他一直想要多陪孫女幾年,可陸徵既然來要債了,那他就拿命抵吧。
“爺爺,你說什麽呢!”
葉舟急了。
大男人此刻都紅了眼,鼻頭酸澀。
“小葉,你跟了我五六年了,如果把你放在大醫院,以你的水平,早就名揚海內外了。可你卻屈尊在我這兒,當一個小小的家庭醫生,管理我的一日三餐。孩子,委屈你了。”
“爺爺,沒有你,沒有遲家,也沒有我出人頭地的一天啊。我願意陪著你!在我心裏,你和晚晚都是我的親人。”
“我知道,爺爺都知道,爺爺把你也看成自家的孩子。所以,我走後,希望你以兄長的名義,替我保護晚晚。”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爺爺,你別說這些了,我會把你治好的,你信我!”
“我相信你的醫術,隻可惜……算了,你先聽我說,因為爺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那麽縱容陸徵嗎?因為,遲家欠陸徵的太多太多了……”
老人家跌入回憶的旋渦。
很多不願意麵對的事情,現在不得不提起。
這麽多年過去了,可那些記憶仿佛永遠不會陳舊一般,一想起來,宛若昨日。
“晚晚的父母去世,她變得自閉起來,醫生診斷她可能有抑鬱症。她甚至有輕生的念頭,害怕和我接觸,覺得全都是自己的錯。”
“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愧對兒子媳婦,沒有照顧好他們唯一的女兒。我想到一個辦法,找一個同齡人陪她。陸徵的父親是集團二把手,我和他的爺爺是戰友,合力開了遲耀集團。”
“任何人都有可能惦記遲家的財產,隻有陸家不會。陸家待人赤城,沒有任何二心。陸徵來了後,用了大半年的時間,總算讓晚晚接受了他。”
“晚晚開始依賴他,慢慢從父母去世的陰影裏走了出來,朝好的方向發展……”
陸徵成了遲非晚最在乎的那個人。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上學,一起遊玩。
形影不離,無話不談。
陸徵直接住在了遲家。
周末回自己家,也要把遲非晚帶上。陸家夫婦對於她,就像是對自己親生女兒一樣,視如己出。
“後來,我看倆孩子感情那麽好,便主動和陸家訂了親事。”
“什麽?”
葉舟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遲非晚和陸昭有婚約。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們肯定會在一起!什麽時候結婚,隻是時間問題。可老天爺偏偏不願意成全這兩個孩子!“
“後麵發生了什麽?”
“在晚晚十二歲那年,被一群歹人綁架了。對方要求巨額贖金,我年紀大了,聽到消息後血壓升高,直接暈了過去。是陸徵的父親沉著冷靜,當機立斷挪用了集團的資金去救人。後麵警察追了過來,歹徒想要撕票逃跑。他父親……為了救晚晚,死了。”
“怎麽……怎麽救得?”
“當時已經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陸徵父親打算帶人離開,警車的聲音響了,歹徒便想殺人滅口。當時……是衝著晚晚開槍的,他父親……把晚晚保護在懷裏,保護的非常好。人……當場死亡。”
葉舟唏噓。
“陸徵這孩子知道後,便搬回去,一句話也不和晚晚說了。後來,他母親抑鬱自殺了,死在了他的麵前。我想撫養陸徵,陸徵覺得是遲家害他父母雙亡,企圖要報複。他拿著刀,想要殺了我,晚晚擋了下來。”
“陸徵離開了,我就不敢撫養了,把他交給了他老家的親戚。可這孩子自己跑出去了,去了福利院。我又給福利院讚助,希望這孩子能生活得好一點,後麵……他又消失了,去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我對這孩子一直心存愧疚,如果不是為了救晚晚,他父親不會死,母親也不會自殺。他怨恨遲家是應該的。”
“等等……晚晚呢?為什麽晚晚從沒有提過這件事?”
“因為晚晚失憶了,擋下一刀大出血,摔在地上的時候傷到了腦子。她醒來後,把陸徵忘得幹幹淨淨。她記憶錯亂了,以為從五歲到十二歲,一直都是自閉抑鬱中度過的。”
“我怕再次傷害她,就……沒有提這件事了。如果讓晚晚知道她害的陸徵家破人亡,我怕她會出事。她現在懷著孕,都到了孕晚期,不能再折騰了。”
葉舟終於明白,為什麽老爺子對他如此容忍。
“所以,陸徵喜歡晚晚,那晚晚呢?她要是想起來……是喜歡沈留白,還是、還是陸徵啊?”
老爺子聽到這口氣,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是不會讓她想起來的,也不會讓她選擇陸徵。陸徵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隻會傷害晚晚。我承認陸家對自己的確有恩,這是兩條人命,無論我怎麽補償他,都還不清了。現在,我隻能去以命還命,就讓所有的孽緣到我這兒結束吧!”
老爺子再一起請陸徵見麵。
不過時隔一晚,再看老爺子一臉憔悴,頭發更加斑白。
陸徵有片刻的不忍心,但很快又變得鐵石心腸。
“爺爺是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