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到現在都能讓他身子發顫。
那不僅僅是痛,還有瞎了眼的恐懼。
他看到的東西,會一直比人少。
別的傷口會愈合。
可瞎了就是瞎了,連換視網膜的機會都沒有。
他永遠被貼上了殘疾人的標簽。
“啊!”
趙銳慘叫。
他的手,已經重重捏在了趙銳的眼皮上。
再使使勁就能碎掉了。
“沈留白?你在裏麵嗎?裏麵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將他從九淵地獄拉回到了現實世界。
沈留白看到了趙銳痛苦的樣子,猛地鬆開手。
趙銳捂著眼,痛苦嘶吼。
但好在,眼睛沒有廢。
“沈爺……你看現在……”
趙全洲額頭上全都是細密的冷汗。
沈留白的手在顫抖。
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拇指。
他就想用這隻手指,狠狠刺穿趙銳的眼睛裏,等血肉模糊的時候,再狠狠捅著,直到自己的手沾滿鮮血。
那一瞬,腦海裏似乎住著一個魔鬼,驅使著他。
既然趙銳嘲笑自己的眼睛,那就把他變成和自己一樣的瞎子!
他明明懂什麽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明白報複趙銳有很多辦法,可偏偏動了邪念。
好在遲非晚及時製止了自己。
“讓他滾,如果他的嘴巴胡說八道,讓人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是知道下場的。”
“明白明白!”
趙全洲早就被提醒過了,一直守口如瓶。
趙全洲提著趙銳出去。
遲非晚看到兩人出來,還有些納悶。
“你們怎麽也在包廂裏?還有趙銳是怎麽了?”
趙銳捂著眼睛,一臉痛苦,而且走路也走不穩,似乎膝蓋受傷了一般。
“沈留白就是個瘋子,他想弄瞎我,他是個……”
趙銳還沒說完,就被趙全洲堵住了嘴巴。
“沒什麽沒什麽,我這個侄子不懂事,衝撞了沈爺,現在立刻就走。”
兩人快速離開。
遲非晚站在門前,一時猶豫要不要進去。
最終,她隻是敲了敲門。
“沈留白?我酒醒了,要換回房間嗎?”
裏麵,無人應答。
“那我回去了。”
許是沈留白現在不想見自己吧。
她也沒有麵目去麵對沈留白,一看到他就會想起爺爺去世的事情。
她歎了一口氣,鬆開了握著門把的手,轉身離去。
她不知道,沈留白也緊緊握著門把。
兩個人,誰都沒有勇氣踏出那最後一步。
遲非晚離開了宴會,回到家,沒有看到顧叔叔。
打電話也打不通。
過了很久才收到短信,他晚上有急事處理,這幾天都不回來了,過段時間再來看她。
“這個顧叔叔,也太神秘了吧?”
她特地搜了一下,魔都的確有那家公司,裏麵的代理執事也有顧長蛇的名字。
但是單獨搜這個人,就搜不到任何相關的,也不知道他具體住在魔都哪裏。
遲非晚放下手機,看著天花板,一旁的小意寶早已熟睡。
她竟然有些睡不著。
明明顧叔叔才來家裏也沒多久,可怎麽感覺他離開了,這個家好像少了什麽。
心裏,空落落的。
第二天,遲非晚頂著黑眼圈來到了集團。
剛剛坐下,沒想到趙家就來人了。
是趙全洲,想要來和遲耀集團合作。
遲非晚自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簽完字,遲非晚好奇詢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趙全洲輕描淡寫的揭過。
遲非晚正疑惑著,就看到了新聞。
她瞳孔狠狠收縮。
趙銳被趕出趙家了!
理由是在國外賭博,亂搞男女關係被扒了出來,趙家不要這樣的子孫,於是趕出家門。
以後,趙銳和趙家毫無關係,沒有任何經濟往來。
這個人,一下子成為了喪家之犬。
媒體也隻是簡單報道了一下,很快就不了了之,明顯是有人鎮壓住了,就是不想事情鬧大。
遲非晚緊鎖眉頭,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她和趙銳交往不深,但還算了解這個人。
他急功近利,特別渴望權力,有野心,不會沉迷女色和賭博。
一切妨礙他成功的絆腳石,都會被清理。
他不可能有這樣的黑曆史。
遲非晚思前想後,覺得隻有一種可能。
趙銳得罪了沈留白。
為什麽會得罪?
遲非晚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隱隱覺得這件事和自己有關。
趙銳還在帝都。
他現在十分狼狽,連最破舊的小旅館都住不起,隻能住在公廁。
他不是沒有嚐試在帝都立足,也想報複回去,重新殺回去,讓沈留白付出代價。
可事實證明,他就是個螞蟻,直接被一腳踩入了泥巴裏,怎麽都無法爬上來。
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他所有的鴻鵠壯誌都像是個笑話。
沒有一家公司肯收留他。
他隻能去酒店後廚當散工,勉強吃飽。
夜晚,他拖著狼狽的身體想要回到公廁睡覺。
可路邊的一輛車打開了。
車上,是遲非晚。
“趙銳,我們又見麵了。”.
趙銳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獸,不斷後退,然後拔腿就跑。
遲非晚給唐延示意,唐延健步衝過去,把趙銳抓住了。
“跑什麽,我有那麽可怕嗎?”
趙銳哆嗦著身子不肯說話。
“你眼睛怎麽了?”
他左眼眼珠子特別紅,周圍的眼皮還是青的,像是被人虐待過一樣。
趙銳提到這個,死死抿唇,鼻腔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憤怒的老牛一樣。
“說話,啞巴了?你昨晚是不是見到了沈留白?發生了什麽,一夜之間趙家上門送錢,你又變成這樣了,除了他我想不到別的。是不是還和我有關?”
她字字如針,問到了關鍵要害。
趙銳剛想說話,突然想到趙全洲對自己說的話。
“你爸媽、姐姐都在我手裏,你不想他們被你害死的話,就不要說沈爺現在的樣子。其餘的沈爺沒交代,那你也要自己掂量著說,知道嗎!”
趙銳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那個狗娘養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我要……”
啪——
一個耳光重重落下。
遲非晚冷冷看著他。
“你再這樣說他,我扒了你的牙,割了你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