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我四愁齋來做(求收)

雖然說一個男人長得如果太俊俏不見得是什麽值得拿出來炫耀的事情,不過偶爾若是能夠憑這個給人留下好印象那也沒什麽不好。蘭陵王宋長恭就長著這樣一張令人看上去就有好印象的臉。

隻不過,花恨柳卻並非因為這一張俊俏的臉而吃驚,他驚訝的是眼前這人,竟然出現在了定都城裏!

“一別將近半年,花先生可好啊?”看著眼前這人臉露驚訝之色,宋長恭心中得意:如果連你都猜不到我敢來,恐怕別人也不會猜得到了吧!

“本來是挺好的,你一來我就知道不會好了……”驚訝的神色一閃而沒,花恨柳皺眉答道。

“這話……”宋長恭臉上一笑,心中暗道:這說話的方式還真是一成未變啊!“難道不應該是我一來,本來不好的變好了嗎?”

“少廢話,趕緊說為什麽來這裏了?”花恨柳自然知道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了,剛才自己還昏迷著不醒呢,人家一準備來他就醒了——從這個意義上講,可不就是人家一來,他這兒就變好了麽!

“我來,自然是與你商量滅敵大計來了。”對於花恨柳的不可氣宋長恭可不在意,一方麵他天性隨和,且長久接受的是貴族教育,怎麽會因為這點小事煩躁?另一方麵麽便是因為對花恨柳雖然接觸不多,卻也知道他的秉性,絕不是那種不講道理之人。

“不是讓佘慶都跟你說了嗎?你直接讓他傳信還不好?”說著這話,他轉頭去看佘慶。

佘慶見自家先生向自己望來,知道是有話要問自己,當即主動上前應道:“您所說的話我已經一字不差地轉達給了蘭陵王殿下,隻不過殿下說有些細節尚需要與您商量,所以我想攔也沒能攔得住。”

“哦?你有事要跟我說?那還不趕緊說?”再看宋長恭,花恨柳的神情卻變得輕鬆許多,隻不過此時他心中卻將宋長恭之所以來的目的看得更清楚,故意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罷了。

“我想與您談一談這昆州的歸屬問題。”宋長恭見花恨柳的神色反而變得輕鬆,本來已經覺得今日之事勢在必得的信心竟然就在此時動搖了,不過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了,也由不得他動搖、猶豫,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說了出來。

“歸屬問題?”一旁的楊簡等人聽到宋長恭的這話卻不由得一愣:昆州的歸屬問題?這宋長恭莫非是想來將昆州要回他宋氏皇族的手裏麽?如此一來雖然說並沒有什麽不妥,畢竟這天下的江山本來就是他宋家的,起碼在名義上現在的山川百姓仍然都姓著那個“蜀”,也都歸著那姓宋的一家人。

不過,如果說本來就歸誰那便給誰,那之前曆史上的諸多改朝換代豈不是都是亂賊篡權麽?眼下宋長恭來談這個問題想來他對這昆州便是要來搶回去了!也難怪,在宋氏一族眼中,定都城可是他們皇族的根脈所在啊!

心中想到這一點,除了燕無暇,其餘人臉上的心中俱是一緊。

“這沒有什麽好談的。”花恨柳手一揮答道:“天下諸州本來便是你們宋氏一族的,你想要收回自然是理所應該,況且定都城還是大蜀的都城所在,若是你不收回去,反而有損賢名,傳到天下百姓耳朵裏,也會引起不小的**啊!”

這……這是怎麽回事?原本心中還在擔心花恨柳若要求將昆州歸到自己一方來治理的理由站不住腳,可是甫一聽他開口,卻完全是一副拱手相讓的姿態,並且聽他的話還好像怕宋長恭不收下,又講了兩條令其不得不收下的理由。

難道自己幾人都聽錯了?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認為這是花恨柳犯糊塗、說錯話了,相反的,在他們聽來花恨柳這番話實在是講得太有重量了。

為什麽非得將將要到手的昆州讓到宋長恭的手裏?僅僅是因為在昆州邊境列陣的那數十萬將士?不可否認,僅憑目前在昆州的這幾人,要想與這數十萬大軍作對,無異於自尋死路,可問題的關鍵是即便是花恨柳想要這昆州,他宋長恭真的會動用這數十萬人?不見得!宋長恭是明白人,花恨柳也是明白人,他們之間早有默契,一方清楚對方絕對不會想要昆州,另一方也清楚即使自己想要對方也絕對不會將這數十萬大軍擺到台麵上來說事。

況且,這昆州他原本就不想要。

雨晴公主開始時乍聽到花恨柳的話尚有些意外,不過細細思量之後她卻覺得花恨柳這一步走得實在是漂亮了。留住昆州能有什麽好處?於熙州來說,一個在最東邊,一個在最西邊,且不說好不好控製,便是落在了熙州手裏,到時候天下人又將如何看待熙州呢?大抵也是如看蕭書讓一樣,要麽惹得別有用心之人舉旗討伐,要麽讓一些看熱鬧心態的人坐收漁翁之利,可以說很快便將成為眾矢之的。

而佘慶的想法卻與雨晴公主稍有不同,他並非是從收下昆州對熙州有何壞處考慮的,而是從有何好處做了一番權衡:如今的昆州可以說是天下諸州中被破壞得最為嚴重的一個州,既沒有人,也沒有財,相反地一旦熙州接收了昆州之後還要協調各方遷民、修複重建,對於熙州來說可謂是巨大的包袱,而如今的熙州顯然是沒有能力將這個包袱背的動的。

雖然這二人考慮的角度不同,卻對花恨柳的決定一致支持:這昆州,絕對不能要。

問題是,花恨柳自己是怎麽考慮的?

“你也不必推辭,我就將話明說了。”看宋長恭一陣語塞,花恨柳輕輕一笑道:“我知道你也不想收下這一州,起碼是在名義上或許你很樂意,但是就目前如果說為昆州做一些實質性的投入的話,你不會願意,我們也不會願意。”

“這個……昆州自然是應該歸我宋氏一族所有。”雖然自己的真實想法被拆穿心中並不舒服,不過宋長恭仍是以一“應該”模糊應道。

應該是這樣,但實際上會不會這樣、能不能這樣,卻是另外的一碼事了。

“你來這裏該不會是一開始就想將昆州做砝碼來與我做一個私下裏的交易吧?”話雖然是問出來的,不過就算是楊簡也聽得出來,花恨柳似乎已經篤定了宋長恭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這個……自然不是。”臉上笑著,宋長恭的心裏卻不由得有些緊張:這花恨柳怎麽回事?為何將自己的想法也看透了?在他心中原本便是有以昆州為籌碼與花恨柳商量交易之事的——或許說“交易”顯得有些汙穢,那麽換做“博弈”一詞也是可以的。

他所求並不多,隻是希望名義上由他宋氏一族接收了昆州之後,能夠讓熙州方麵實際裏支持一下——畢竟天下人都知道,如今說到最富裕的州,南部的均州算一個,西部的熙州算一個,北部的留州算一個,東部的昆州曾經算一個。

眼下,均州的宋季胥已經有勾結外敵的嫌疑,即便是與自己同宗,宋長恭也不放心將昆州交由宋季胥來打點;留州麽,早在關、饒合力進攻昆州時天下人便都心中清楚,這留州恐怕應是先一步落入關、饒的口中了——當然了,現在知道留州實際上是受北狄控製的人也不多……

唯一的一個選項,就隻剩下熙州了。熙州雖然在此之前還處於長久地與大蜀敵對的狀態,不過任何人都不會因此小看它,誰也不知道這一州之地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不知道這個州裏還有多少藏兵、藏糧之地,唯一一點受公認的事實便是:這麽多年來,從未聽說熙州有過流民出現,也從未聽說熙州從哪裏大舉地買糧——這還不能說明一些問題麽?

況且,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宋長恭還聽到一些傳言,據說如今熙州已經和西越達成了一些協議,具體內容雖然不得而知,但想來也應該是為了日後避免多方受敵而提前做的準備吧?

想到這裏,他不禁去看那名被人稱呼為“公主”的女子,看她與花恨柳的親密關係,似乎連楊簡也極為尊敬她,除了西越的“公主”還能是哪家的公主呢?有深厚的底蘊,有強力的夥伴支持,隻不過是重建昆州罷了,況且損壞最為嚴重的也不過是定都城,其他地方主要還是人的問題——大都成為流民四處逃難去了,這對於熙州來說理應相對容易啊!

當然,他之所以敢這樣做,並非沒有考慮過萬一熙州在此做大做強、不受自己控製會如何,不過這一點倒也無需擔心,畢竟一來距離遠是個不爭的事實,二來即便是將昆州交由熙州來實際管理,他也絕對不會任由對方動作的。

這隻是他原本的計劃,或者說是他與花恨柳的“博弈”內容中的一部分,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花恨柳竟然一開口就直接嚴詞拒絕了……

這可就不好辦了。眉頭緊皺,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服花恨柳了。

“若是殿下不介意,不妨答應在下的一個不情之請。”這聲音不大,不過在場之人聽到後卻無不感到驚訝。

不過,若隻是因為聲音就覺得驚訝顯然並無什麽特異之處,更令人震驚的卻是他的下一句話:“這打理昆州之事,不妨就由我四愁齋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