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雀躍”的女子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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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語遲勢必要殺輝哥三人不假,但是這在輝哥麵前躍起的一擊卻並不是針對他而去,隻不過是因為方有剛的利箭飛至,花語遲若不躍起,根本就來不及躲開罷了。
短暫的驚慌之後,輝哥意識到對方並不是躍向自己,心頭微鬆他當下二話不說,轉身就往身後的方有剛與老白身邊跑去。
在他開始跑動的同時,方有剛與老白也跑了起來。不知道是老白動身的時間原本就比方有剛快還是因為方有剛將弓收起耽誤了些時間,遠遠看上去似乎老白要比著方有剛快上半步多的樣子。
他們跑起來的方向,自然是朝著輝哥所在的地方,此時的畫麵看上去略顯滑稽,三個人相對而跑,就好像在慶祝著歡聚,又好像是舍不得別離一般,瘋狂。
然而,花語遲閃身之後再蓄力動身先後也不過是兩息的時間,當她緩過氣來動身追殺時,便意味著這瘋狂的場景走到了盡頭。
前後幾乎瞬息而至,在輝哥看來自己也不過是剛剛跑出了兩丈長遠的距離,便隻覺得頭頂似有陰雲掠過,再向前看時那女子已經“雀躍”著執劍向他攔腰斬來。
笛音覺得此時的花語遲的動作用“雀躍”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那麻雀都是一蹦一跳地在地上覓食吃的,此時花語遲因為另外一條腿有傷,根本不敢落地,所以即便是此刻來殺人,她也是全靠著一蹦、一躍周旋在輝哥跟麵阻止他繼續往方有剛與老白所在的方向跑,那副模樣可不就像在“覓食”麽?
被攻擊下的輝哥並不知道自己此時在別人的眼中卻連“獵物”也不是了,隻能算作是待啄的穀粒亦或者是掙紮的青蟲。他也很明顯並沒有觀察花語遲模樣的情趣,此時對他而言最為緊要的事情,是想辦法躲開花語遲攔腰斬來的那一把劍!
如何躲?向後閃退麽?若是兩人甫一動手或者與自己動手的人同為軍中之人,輝哥便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樣做。可是眼下不同,就方才短暫的接觸來看,能夠後發而至擋在自己身前的這名女子身法比著自己可要快上不少,若是自己選擇向後退,倉促之下恐怕很難躲遠,即便是僥幸躲開,因為是後退著的緣故,後續的力道必定會減弱,與對方這樣前衝借力相比劣勢太明顯,最終也難避開被腰斬的厄運!
不能向後退,自然也不能向前迎,或許稍稍改變一下躲閃的方向能夠將腿腳不便的花語遲避開,不過從花語遲躍身於輝哥之前到提劍橫斬他身,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饒是輝哥動作上或許快了些,可是情急之下想得卻也慢了些。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去想究竟偏向那一側更有利於躲開這致命的一擊,眼看著冷芒已經距身前不足半尺,情急之中輝哥身形一矮,突然消失在花語遲的劍軌之上,也隻是一愣神的工夫,這一劍揮過,竟然沒有起到預料中一擊必殺的效果!
說起來輝哥雖然在軍中多年,但也並不是隻接受了那些如何殺人的訓練,有一些不被人殺的技巧他也與江湖上的人學習過,“驢打滾”便是其中的一招。
所謂這“驢打滾”本是關、饒之地的一道風味小吃,由黃米夾餡做成長卷,吃食在豆麵中滾上一滾,頗似驢子打滾的模樣,所以才得了這樣一個風趣的名字。而輝哥學到的這一招因為也需要在地上打滾,教他的人便借了這樣一個名字來糊弄他,其實這一招真正的名字應該是“乾坤顛倒”——打滾的時候腦袋朝下看天和地可不就是相反的麽?
不過,到底叫做“乾坤顛倒”也好還是叫做“驢打滾”也好,輝哥在意的是他情急之下用出了這一招竟然真的躲過了致命一擊!雖然因為躲得稍慢了一些後頸似乎被劍鋒擦破了皮膚,可是他也由著這一滾,再次向著方有剛的方向靠近了些——即便僅僅隻有一步長遠,對於他而言也是取得先機的至關重要的一步。
花語遲此時心中又是惱怒又覺得好笑,好笑自然是因為她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選擇了這樣不堪的動作躲開了自己淩厲的一劍,而惱怒則是因為這一劍失了目標之後她本可以撩腿擋上一擋,可是因為自己的腿受傷,反應也慢了許多,尚未來得及提腿攔截,那一團人影便直接從她身前二尺的距離穿了過去!
愈發地惱怒自己的腿關鍵時候掉鏈子,她心中也就愈發地對射殺自己的馬而害得自己腿被砸斷的這三人恨之入骨。
等她轉身過去,又見輝哥跑出了一丈長遠,頓時大怒,嬌叱一聲“找死”,下一刻她手中之劍由握改擲,向著輝哥的背部便拋了過去。
眼看著自己離方有剛和老白越來越近,輝哥鼻子微酸,心想等過去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要求方有剛多分他一些賞銀,這才真正是拿命換錢啊!若說錢究竟有哪一般不好,輝哥覺得若是死了的人就不能花了,這一點最不好——也是錢唯一一處的不好。
離得近些,他能看到老白睜大的雙眼正緊盯著自己,甚至連他眼中那占據了眼睛三分之二的眼白輝哥都覺得別有一番蠱魅。方有剛慢了一些卻也離著老白不過半步之差,還得虧這家夥是自己三人小隊的隊長呢,此時跑起來竟然連老白都跑不過,又怎麽能夠跑得過自己呢?
想到這裏,他禁不住心中得意,嘴角輕翹著腳下恨不得再次發力,早一步跑到方有剛跟前先好好嘲笑他一番。
他明知道自己在現在的情境下不可能跑得更快了,少有的幾次為了活命而跑哪一次他不是一開始就將速度提到了最快?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若是等到命都沒了,還留著力氣有什麽用?
所以,他心中雖然祈求能夠跑得更快一些,可畢竟這隻是一個奢望罷了。
微微斂回些心神,他更為專注地賣力跑了起來——既然力氣不能更多,可是一個人的意誌卻能更強,隻要自己必信能夠跑得掉,那便一定能夠跑得掉!
他邁開了腳步,看了看自己前方即將跑過的區域,如此一段距離他全力奔跑之下隻需要三步便能跑出,在那之後離著老白也不過是不到兩丈距離了!
一步,兩步,三……
心中暗暗數著步子的輝哥忽然一驚,不明白為何這一次隻用了兩步半便跑完了這一段距離,初始時的一瞬他心中驚喜地認為自己終於再次突破了,看來邁出的步子因為這幾次的跑動慢慢變得更寬了,這次情急之下跑起來,之前累積的成果也在此時發揮起了效用!當真是天賜我也!
不過,這種油然而生的優越感也不過僅僅持續了半個呼吸的時間,因為就在他喘出一口氣又要吸氣時,很明顯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就好像吸進來的這口氣,較著以前少了許多一般,莫非是漏到哪裏去了?
他心中覺得這個想法荒唐,習慣性地低頭輕笑,然而卻也隻是低下了頭,便突然一頭栽倒了地上,再也笑不出來。
那把由花語遲惱怒擲出的流光劍,隨著輝哥撲倒在地上,原來刺透他胸口的劍尖地方被重新推回了輝哥的身體裏,微微晃動的劍身上,靠近他背部的那半尺長的劍身,豔豔地如躍動的火苗。
笛音此時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對於殺人她原本就很害怕,但是自從見識了獨孤斷的殺人後,她的承受能力不能不說還是提升了不少,此時見花語遲殺人,她所驚訝的並非殺人本身這件事,而是驚訝於花語遲殺人的手段。
竟然能夠如此……如此任性地殺人!
不錯!那可不就是任性麽?笛音自己也有脾氣不好的時候,雖然大多數時間她都必須裝作一副端莊謹諾的模樣,可是私下裏當遇見自己不開心的事情時,她也會任性一些,這個時候最容易用來發泄情緒的便是摔東西了,隻不過與一般人家中的女孩發泄脾氣摔的東西不同,她隻能摔摔枕頭或者扔一扔手中沒有做完的女工,若是摔了花瓶、碗筷,很輕易地便會被人知道,那樣的事情他是斷斷不會去做的。
聯想到這一點,再看花語遲方才擲劍的動作,可不就是女兒家的任性麽?或許江湖中的女子與養在家裏待出嫁的女子不一樣,人家摔的是枕頭、花瓶,她摔的是長劍。
心中這樣想著,她一時間竟有些走神,連在她身邊好不容易與她說句話的獨孤斷反複的喊她,她都沒有聽見。等她回神過來慌張地應答時,獨孤斷已經寒下了臉,幾乎要將她吃下去!
“別動!”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知道是獨孤斷為了說得利落些,還是因為已經不願與笛音多說一個字了,說完以後,隻見他一手拖了長刀,一手握了那支雕翎尾羽長箭,不等笛音反應過來,便躍出身去向著花語遲所在的方向放開步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