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要人
(首先感謝安東野的打賞和追逐魚的貓賞的月票,褲衩拜謝啦!另外對本章做個說明,這是昨天應發的一章,晚上和書友聊天,沒能及時碼完,拖到了現在,請大家多多原諒~)
按照笛聲趕回來的速度,笛遜遠不應該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前來抓人。
隻是因為需要逐一搜查才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嗎?自然不是!整個臨江城遍布笛家眼線,莫說是找花恨柳這幾個人了,便是找溜街串巷賣果子的小販、偷蒙拐騙處處滋事的慣犯那也是易如反掌。
笛遜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就安排人馬來捉拿花恨柳等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捉。
不錯,就是不想捉。誠如牛望秋開始時所猜想的那樣,笛遜之所以放走花恨柳與他,並非隻是因為花恨柳報出了“佘氏”二字,更主要方麵在於他想借助這兩字先將留州這隻奄奄一息的瘦虎喂得精神些,雖然不見得一定能夠咬人,可是牽在手裏的時候卻仍然平添了幾分威武之氣,於他而言壯聲威的作用要遠遠大於當做畜生傷人的作用。
而所謂的“壯聲威”,不過是為了讓他的竹杠敲的更響亮一些,更能引來宋長恭的注意罷了。
但這是後話。
眼下他與趙阿媚的協議剛剛達成——準確說還沒有生效,若是這時候就捅出簍子生亂子,於宋長恭而言恐怕也會再慎重想一想與關州笛家合作究竟理智不理智。
因此,笛遜要一方麵安排人將趙阿媚和和氣氣地送走,避免讓這些亂子發生在她眼下,另一方麵也要穩住笛聲,告誡他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笛聲並不知道關州與宋長恭之前達成了協議,也不知道有位身份高貴的婦人在自家府裏呆著過,他隻是心急,他有些許不理解——明明城門處的人很早之前就來匯報笛音已經被那姓佘的男子和獨孤斷帶回來了,並清楚地看到確實是去了與花恨柳在同一處的客棧內,為何自己的父親卻仍然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呢?
從辰時初推遲到巳時末,難道做一個決定就那麽難嗎?現在急需要用人,可是笛響又不知道去哪裏了,當他開口問笛遜時也隻是聽到了一句冷冰冰的回複:“你大哥另有要事要做,你暫時無需知道。”
眼看著太陽就要壓到頭頂了,笛聲已經下定決心即便是再像上次一樣被打傷、禁足,也要催促笛遜趕緊動手救人——自己的小妹可還在他們手裏啊!
不過,正當他打算出言相勸時,卻正瞧見笛遜出得門來,見了他後微微皺眉,道:“走吧!”
走?怎麽走?就這樣走過去?
笛聲微愣,陰沉著臉瞥了笛遜周身,空空不見一人。
“就您和我?”
“若是嫌麻煩,我自己也可。”笛遜腳步不停,一邊往府外走一邊冷聲道。
他隻是去要人——既然已經有人看著笛音進了城,那麽再想製造在饒州被殺死的假象便行不通了,眼下他隻能作為一個父親去將笛音從別人手裏要回來。
既然是“要”,那麽其中就大有“學問”在了。要,可以是客氣地要,也可以是強硬地要,可以要來活的,自然也可以要來死的。
那麽笛音的生死對於他而言,究竟是死了的好還是活著的好呢?這樣問或許讓人又覺得迷惑了,方才不是已經提到製造笛音在饒州死亡的假象已經破滅,自然是死了便沒有意義了,為何又來探究這個問題?
隻是因為之前笛遜想要笛音死,是為了在關、饒的衝突上占據有利的一麵;而此時笛遜仍然想要笛音死,因為隻有她死了,對於饒州孔家來說才會是最好的交代。
本來要嫁到饒州孔家去的笛音,竟然被人看到被陌生的男子抱在馬上進城……且不說於笛音自己的名聲如何,便是他笛遜也絕不容許有這樣的笑柄落於人口!
笛音必須死!隻有人死了,他才能維護好自己的聲譽,也才能繼續麻木饒州,充當受害者準備著隨時給人以致命一擊。
這種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心中存著的這個心思別人又豈會看得明白?即使心有懷疑,也因為“笛音畢竟是他親生女兒”這一層關係而放鬆了警惕。
笛聲如此,不知情的民眾如此,甚至花恨柳、佘慶等人也是如此認為。
唯獨獨孤斷不這樣想。
他與笛遜打過交道,雖然當時年輕莽撞,可是被打得滿地找牙的苦痛、被精心算計的心悸仍然時時糾纏著他,讓他將“不得在關州殺人”一句話奉若天命來恪守,從來不敢逾矩、踐踏。
這家客棧是二層小樓,一樓打尖,提供吃食茶酒,二樓住店,入住來往商客。本來住的人不少,可是等到獨孤斷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客棧內除了自己一行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便沒有其他的客人了。
連跑堂的小二、櫃台後的掌櫃都不見了蹤影。
他將發現的不妥之處及時告訴給了花恨柳,等他再次轉身準備下樓去時,笛遜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一樓進門處,他再稍作遲疑,緊隨其後的笛聲也緊跟著進了來。
雖然大門未關,可是給獨孤斷的感覺卻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硬生生逼著他退了回來。
他這個時候正聽到牛望秋驚呼“笛遜來了”。
“笛城主不妨在樓下尋一坐處稍等片刻,區區在下這就下去。”獨孤斷能夠感覺到的,花恨柳自然也能感覺到,牛望秋所能看到的,他也沒有理由看不到。眼看著笛遜便要提腳登上樓梯,他苦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帶著的那絲哀求,向著樓下的人喊道。
笛遜尚未應答,他身後的笛聲卻是冷笑一聲:“愁先生!您竟然真的會出現在關州!”
話語中處處敬稱,可是說出話的語氣全無敬意,那一番咬牙切齒的模樣花恨柳雖然不在意,可是聽在心頭也確實令他微微不爽。
“笛將軍不用客氣,若是‘愁先生’喊著生分,不如仍然稱呼在下一聲白羽厄,這樣會顯得熟絡很多。”他臉上微微一笑,直視著仰頭瞪他的笛聲道。
“你……”
“聲兒!”
笛聲聽到花恨柳的尋釁正要發怒,不過他卻忘了此時笛遜尚在他之前,一句聽上去再尋常不過的呼喊,聲音小到幾乎微不可聞,可是所起到的效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好。笛聲恨恨地看了花恨柳一眼,果然不再說話。
此時笛遜抬起的步子已經邁上了樓梯的第一個台階,正提著前擺將要把後腳收上,卻停了數息時間之後才抬頭微微向花恨柳笑道:“那便聽愁先生所言,就在底下等一等吧!”
說完,竟然真的收步,轉身找了一處桌椅幹淨之地坐了下來。
“還請愁先生下來時將那位佘公子、我家小女以及獨孤公子都叫下來,免得一次次的喊人一次次的等,太麻煩!”
正待鬆一口氣,樓下傳來的笛遜的聲音卻又是令花恨柳一愣,苦笑著看了眾人一眼,一邊聳肩一邊嘴上應著:“便依笛城主所言。”
“真的要將笛音交出去?”看著獨孤斷陰沉的臉色,佘慶心中略擔憂著向花恨柳問道。
“隻是說帶下去,沒有說交出去啊……”花恨柳輕輕搖頭,轉頭向獨孤斷詢問:“她的情況如何?”
“昏……昏睡著。”獨孤斷稍帶無奈地說道。
“嗯……確實不好辦……”花恨柳點了點頭道。他並未解釋何事“不好辦”,不過眾人卻也心知肚明:在笛遜手底下要想逃出去,比登天還難;便是退一步講逃出客棧去了,在關州境內誰又能保證躲避數以萬計的州兵會比在客棧內麵對這笛家父子二人更輕鬆呢?
“那個……你可以先將她解開穴道。”想了想,並沒有什麽良策,那也隻好先將實力保存好,以防待會兒用得著的時候能夠發揮最大效用了。花恨柳指了指被獨孤斷點昏了過去夾在腋下的花語遲善意地提醒道。
“哦!”經他這樣一說,獨孤斷恍然,將花語遲平躺放下後在她檀中穴位置輕點,花語遲便即刻醒轉了過來。
“我殺……”人還未完全清醒,待花語遲看到自己跟前不遠處站著的花恨柳時便大聲呼喊著順勢要往腰間去摸自己的流光劍,隻不過話未說完伸出的手卻落了個空,稍愣之下反而清醒許多,再看周身人人都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納悶,想著第一時間就躲在佘慶身後的花恨柳問道:“說話!你們這是要死了怎麽啊?”
“差不多了。”花恨柳皺著眉頭探出腦袋,確定對方暫時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才整了整衣服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樣應道:“遇上了一個對付不了的強敵。”
“強敵?在哪裏?”一聽“強敵”,花語遲眼前一亮,忙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自己去看便是了,他就在樓下。”指了指樓下笛遜、笛聲所在的位置,花恨柳沒好氣地說道。
“好,我去看看。”花語遲聽後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點點頭竟然真的翻身下了樓,直接就奔著笛遜父子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反倒令花恨柳等人頭皮一陣發麻。
“你就是笛遜吧?”走到了桌前,花語遲不理一旁站立的笛聲,直接對著笛遜看似隨意地問道。
話音剛落,花恨柳忽然覺得整間客棧裏的氣氛忽然變得凝重起來,仿若那四條腿的桌椅也會隨時崩塌、碎裂開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