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秉持心性（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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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趙得發能夠將半隻燒雞這樣微小之物的重量準確報出一事，不知情者多臆測或許這趙得發是後廚之人，又恰巧負責這采購之事，所以才知道廚房中兩扇生豬肉的重量，知道一壇陳酒的重量，更知道一隻燒雞的重量。
而至於趙得發是如何知道錢貓兒所寫、別人代他所取出的是這燒雞時，他們的猜想卻與實際相差無幾：趙得發聞到了那燒雞的香味，自然也便知道那被取出的東西便是這半隻燒雞了。
是與不是，其實並沒有那麽重要，重要的是趙得發確實答對了那燒雞的重量，而接下來的幾樣東西會不會依然這樣順利呢？
此時被答出來的物件已經有了六十四件，而佘慶清楚地記得他剛才看到的清單上明確寫著共有六十八件東西。
雖然隻剩下四件東西，可是這四件東西當真如前麵那些東西一樣能夠記得住、報得出重量麽？
誰若是對此必報有信心，誰便有可能栽在這最後的四件之物上。
周圍人的掌聲與歡呼聲還在繼續，而此時無論是錢貓兒還是趙得發，都能夠從他們的眉宇之間看出愁苦的神情——他們兩個人似乎都遇上了什麽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
“你放進那幾樣東西，會不會太過於刁鑽了些？”笛音此時在一旁看著，對於佘慶一開始的安排不禁覺得有些太過於苛刻了，按照她的理解來看，此時的錢貓兒與趙得發早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格來當這仙客樓的代掌櫃，而最後佘慶布置的那四樣東西，除非神人，否則怎麽會知道剩下之物究竟是什麽、又究竟有多少重量。
“你無需擔心。”佘慶輕笑，“我自然明白你的想法，實際上這也是現場那麽多人中大多數人的想法，他們兩人已經用實力證明了確實有資格做這掌櫃的……正如我開始所說，他們可以有三樣東西記不住，可以出現總重量一斤的偏差，現在呢，隻有四樣東西沒有猜出來了，而總重量目前相差多少？”
“相差不過一兩。”笛音看了一下手中的賬目，又核對了一番回應道。
“一兩？”這的確超出了佘慶的想象，他承認即便進行到此時他們選擇放棄了亦或者答錯了，也不會撼動他們已經鑄就的勝果。
“最後這四個，或許能夠看出別的東西來呢！”佘慶輕笑，而笛音卻是麵色稍紅，雖然之前佘慶曾向她保證最後絕對不會出現什麽問題，可是一想到自己……她總覺得會別扭很多。
眼下，也就隻能祈禱他們兩個人知難而退了。
笛音悄悄地用目光瞥了一下清單，卻見那清單最末四行寫著這樣的內容：
女子褻衣，一件；
青玉雲簪，一支；
隨身玉佩，一枚；
絲製方帕，一方。
由於是最後倉促加上去的東西，這四樣東西並沒有稱過重量，隻是笛音借著檢查物件的機會悄悄放入其中的，當時錢貓兒雖然在馬車外看到都是放入了車廂什麽東西，可是卻不能看透一名女子身上少了什麽……
他若是能夠猜出來，可不就是神麽？
況且，即便錢貓兒知道了是什麽，一方方帕拿下車來會有多重？一枚玉佩拿下來又會有多重？趙得發肯定也無法答出來啊！
“我答不上來。”
“我記不得了。”
趙得發與錢貓兒，幾乎同時開口說出了話，雖然他們說話的內容不同，可是意思卻是一致，那便是他們走到了這一步都選擇了“放棄”。
聽到了這話，周圍人不禁歎息一聲，隻不過這歎息的人多了，聽起來便有了些悲憫的效果，一時之間仿佛逼迫他們放棄的便是佘慶似的……誰讓他出題出得如此變態呢？
看兩人向自己走來，佘慶輕笑道：“三件物品未列出，報出總重量與實際總重量相差不過一兩，你們兩個確實有資格成為仙客樓的代掌櫃。”
聽到佘慶這般說法，周圍人對他的怨氣才算稍稍驅散很多，很多人開始高興著歡呼起來，為這兩位年輕的、實力卓越的新掌櫃慶祝、歡呼。
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才能注意到，當聽到佘慶宣布結果的時候，錢貓兒與趙得發臉上並不能看出絲毫的興奮之色，相反的，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們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裏麵……應該有四件東西沒有猜出來吧？為何這位東家隻說有三件呢？難道是自己記錯了？錢貓兒眉頭微皺，而趙得發卻是一聲不吭。
對於兩個人聽到結果之後的反應，一點也沒有出乎佘慶的意料。
“走，回去談一談。”招呼著笛音喊人抬自己上樓，佘慶閉上了眼睛，嘴角輕翹著似乎相當滿意。
她身旁跟來的笛音卻因為某些原因而顯得稍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被趙得發與錢貓兒以那般異樣的眼光盯著看了後，便更是滿麵緋紅，垂下頭隻管去看自己的腳尖兒了，壓根不管佘慶已經遠遠地被甩在身後。
“你們知道了？”讓那抬他之人退下，佘慶笑著反問錢貓兒與趙得發兩人。
“東家……我方才又重新記了一遍，一共六十八件沒錯，可是為何您說我隻有三件沒有找出來？”錢貓兒按捺不住，首先問了出來。
“哦，這是你的疑問。”佘慶點點頭，再去看趙得發，卻仍見他沉默不語，不由笑道：“你難道就沒有感到疑問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見佘慶問自己，趙得發隻得將自己的發現如實稟報：“”這馬車中的剩餘之物便有一兩左右的重量，加上之前我報數時有意多少或者少報的數值，最終的報數總值與之前統計的數值應該差二到三兩之間才是……
“哦？你是有意多報或者少報的？”聽到趙得發如此說，佘慶不禁驚訝問道。
“如果數值報的太準確，反而會讓圍觀的人以為提前便已經背好，於整個仙客樓的聲譽實在有害……這樣總是差一些，真實感會很強，隻要時刻注意著維持其中平衡，不要偏出實際數值太多便可。”
聽著趙得發的分析，佘慶不由點頭稱是，看來他選擇趙得發與錢貓兒兩人果然沒有錯，起碼在考慮仙客樓聲譽這一點上，他們能在事關掌櫃的位置時仍能秉尋著維護仙客樓聲譽的原則，便比著很多人強了太多。
“裏麵的東西……確實如你們所想，是我讓笛音放在裏麵的……我在這裏不妨直說，若是前麵的六十四件物品考驗的是能力，那麽最後這四件考驗的便是你們的心性了……便是如趙得發，你已經猜到裏麵物品總重量不過一兩左右了，為何不按照開始的方法或高或低報出重量？”
見趙得發不言語，佘慶又問錢貓兒：“你應該對這其中尚有幾件更加清楚，隻要你報出其中一件，我方才不也就不必幫你多說一件了嗎？”
“這不合適。”佘慶話音剛落，錢貓兒卻已經略帶焦急地回應起來。
他見佘慶一臉未解的神情，不由微赧，垂頭道：“我若是報出其中一件，那麽趙大哥其實很難從其中感受到那東西的重量的，這時我若拿的絲帕，他卻報出一些偏差太大的重量，勢必會影響之前已經在大家心中塑造的‘神測’的形象……這種事情我不能做，因為大家都是一體的，仙客樓若是有一人受了影響，其餘人都有可能受此影響……”
“所以你才選擇與他一起放棄？”佘慶輕笑，端看兩人良久終於點頭道：“實力這方麵你們確實無從挑剔，心性這一點上雖然雙方考慮的角度不同，可是卻始終將仙客樓聲譽，將仙客樓中每一人的榮辱相係，實在難得……那麽，從明日開始，這裏的店便有勞二位了！”
“可是……”錢貓兒話未說完卻見佘慶已經閉上了眼睛，知道他是不想繼續聽了，唯有與趙得發一起道謝之後鬱悶返回。
“趙得發……”臨出門時趙得發被佘慶喊住，他當即僅僅上前一步，似乎是他身後的錢貓兒用針刺了他一般。
“本月初七，諸事順利，到時候不要忘了請我們一眾人去。”
佘慶的話錢貓兒沒有聽懂，不過看趙得發臉上先是一愣，再是一紅，之後滿臉喜色應道：“多謝東家，小的已經決定在咱們仙客樓辦，時間正是五日後的初七！”
“嗯，好，我等你消息。”輕輕點頭，他又對錢貓兒喊了一聲，錢貓兒沒有趙得發這般反應迅速，一步步走上前，點頭躬身施禮，動作不緊不慢，反倒是他一旁的趙得發比他激動了不少，就仿佛後來被佘慶點名之人仍然是他趙得發似的。
“你自不必因為先生曾經要求你做學生而心存困擾，認為之後的各種遭遇，包括被選為代掌櫃，包括方才我故意說錯未報出物件的數量皆是因為你是被愁先生看中的學生……四愁齋從來不缺天資縱穎之人，也從來不缺心性善良之輩，你所得是因你所為，同樣的道理你之所以被先生選中也是因為你心性使然……或許你可以不在意四愁齋的邀請，但是既然已經做了代掌櫃，我卻希望你繼續秉持這份心意，做好這裏的每一件事！”
“這個……自然，請東家放心！”心中微微一震，錢貓兒垂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