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月光透過窗戶傾灑在房間裏的二人身上。

均勻的呼吸聲,在房間裏回**著,賀嵐睡著了,宋思音卻還沒有。

她滿臉複雜地望著賀嵐的睡顏,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第一次,她第一次見到賀嵐如此脆弱的模樣。

這和之前賀嵐一貫表現出來的形象大相徑庭。

果然,一個成熟優秀的人的背後,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嗎?

輕輕的歎息了一口氣,宋思音翻了個身,蜷縮在角落裏,努力不讓自己打擾賀嵐的睡眠。

其實,關於綁匪的事情,她也很在意。

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那群劫匪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女下手?

可惜,這件事賀嵐沒有說,宋思音也沒敢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正當宋思音以為,她要靠著自己頑強的意誌力幹熬到晚上的時候。

一陣驚呼聲從她的身旁傳來。

“不!不要!!”

“媽媽!媽媽!救命——”

宋思音下意識的坐起身,發現賀嵐此刻正淚流滿麵,嘴裏不停的呼喊著。

雙手不停的在虛空中試圖想要抓住什麽,最後又無力的落下。

那緊蹙的眉頭和痛苦的神情,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整個人動彈不得。

宋思音被嚇了一跳,她連忙跨坐在賀嵐的身上,不停的輕輕拍打她的臉頰,嘴裏也跟著呼喚。

“姐姐!姐姐!”

“你聽得見嗎?姐姐?”

“我在,我在這裏,你不要害怕,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十指緊扣,宋思音死死地抓住賀嵐的手,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給予賀嵐力量。

沒過一會兒,賀嵐悠悠轉醒,整個人有些恍惚的看著宋思音的臉。

老半天,她似乎反應了過來。

再一次攥緊宋思音的手,語氣裏充滿了哀求。

“我……我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了!”

“宋思音,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幫我把那個劫匪畫出來!”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一點點也可以……”

說到最後,賀嵐說話的語氣,忍不住帶上一絲哭腔,一抹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

宋思音怎麽能拒絕?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連忙爬下了床,跑到隔壁的房間,拿來了自己的畫板和鉛筆。

“你說,我畫。”

一股莫名的使命感,在心中凝聚,宋思音死死地攥緊自己的筆。

此刻的賀嵐依舊有點精神恍惚,但她依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描述著夢中那個人的形象。

“她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對,沒錯,就像是所有普通的婦女一樣。”

“對了,她的眉心中間,有一顆很大的痣,黑色的。”

“就是她,騙了我的媽媽和年幼的我離開的……”

這……

看著自己眼前的畫布,宋思音卻遲遲下不去手。

線索太少了,現在畫出來豈不就是瞎畫嗎?

嘴巴微張,宋思音剛想開口詢問賀嵐有沒有更多的線索,賀嵐卻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

整個人又氣又急。

“你在幹什麽呢?!我都說完了!為什麽還不畫?”

“是不是畫不出來?”

???? ???? я??

“不不不,我這就畫!”

賀嵐的神情不似作假,估摸著應該確實沒有更多的線索了。

沒辦法,宋思音隻好硬著頭皮拿著鉛筆開始下手。

根據人的三庭五眼的結構,按照人群中最普遍、最大眾化的五官比例,畫出一個中年婦女。

當然,最後還不忘在眉心中間點上一顆黑痣。

最後一筆緩緩落下,宋思音看著自己眼前的畫,遲遲不敢交出自己最後的答卷。

不確定性太大了,完全就是在憑空亂畫。

這怎麽能找到犯人呢?

最終,在賀嵐有些焦急的注視之下,宋思音緩緩將畫板轉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

“怎麽樣?是這個人嗎?”

在看到畫板內容的那一瞬間,賀嵐整個人有些失神,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怒火。

她一把拿起畫板,狠狠的將畫砸在地上,再度失控。

“不對!不對!!畫的全部都不對!”

“這壓根就不是她!這壓根就不是她!”

看著近乎癲狂的賀嵐,宋思音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賀嵐摟進懷中,不停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是是是,我沒畫好,都是我的錯。”

“我現在就給你重新畫好不好?你放心,我總會把你需要的人給畫出來的。”

隨著宋思音的話音落下,賀嵐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一陣冰涼的,感覺在宋思音的鎖骨處蔓延。

賀嵐哭了。

宋思音整個人有些慌亂,手忙腳亂的替賀嵐拭去淚水,嘴上還不忘接著道歉。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畫好。真的對不起!”

賀嵐擦去了自己臉上的眼淚,用自己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著,“不,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對不起,是我失控了。”賀嵐猛地抱住宋思音,放柔了聲音,“嚇到你了,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宋思音緊緊摟著她,無措的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姐姐也不想的。”

賀嵐喃喃道:“思音,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我媽媽就那樣死在了我的麵前,我無能為力。

後來,警方在處理這個案件的時候,也找畫像師向我詢問過類似的問題。”

可是當時的我太無能了,因為受到驚嚇,得了PTSD(創後應激綜合症),根本就無法回憶起劫匪的任何容貌特征!”

“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懦弱了!我潛意識裏根本就不敢回憶當年的事情!”

說到最後,賀嵐的臉上充滿了自責,死死的握著自己的手掌。

宋思音連忙伸出手掰開她的手,輕輕的吹著,嘴裏不停的安慰。

“不,當時你隻是一個小孩而已!害怕是很正常的!”

“不要自責了,好嗎?”

可惜,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賀嵐,壓根就聽不進去。

見自己一隻手臂被宋思音控製住,賀嵐就睜著自己猩紅的雙眼,死死的咬上了自己另一個手腕。

強烈的疼痛感從手上傳來,血腥味也在口腔中彌漫,似乎隻有通過這種自虐的方式,她才能排解自己心中的痛苦。

宋思音看不下去了,豁出老命,將賀嵐的手掰開,一把將她摟進懷裏,雙臂不停的用力。

“姐姐,你不能傷害自己!你不能傷害自己,你聽清楚了沒有?”

“你要是心裏實在難受的話,就咬我吧!反正你之前也咬過一次,也不差這一回了!”

“嘶!”

劇烈的痛感從脖子傳來,宋思音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麵色微微發白。

靠!怎麽真的咬啊?!

可話已經說出去,宋思音斷然不會反悔。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真的好疼……

疼死人了!

宋思音最怕的就是疼痛了,光是這一口的功夫,她就已經疼得眼淚汪汪,眼角噙著一抹淚。

順著臉頰緩緩留下。

但是,整個過程中宋思音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約莫幾分鍾之後,奇怪的感覺從脖子上傳來,賀嵐居然在用舌頭舔舐著她脖子上的血肉。

麻麻地,癢癢的。

比單純的疼更加難以忍受。

她渾身甚至都有些發軟,宋思音害怕的出聲,“姐姐,你……”

好了嗎?

她快忍不住了啊!

好想尖叫,感覺腳尖都在發麻,這種感覺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