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廚房的賀嵐，深呼吸了幾口，低聲喃喃了一句：“真是笨蛋。”
打開冰咖啡，直接喝了兩口，冷卻剛才被擾亂的心。
宋思音換好衣服出來，賀嵐讓她做了早餐送到書房，然後就又鑽進書房裏了。
她走進廚房。
“法醫那麽忙嗎？都隔離了……”
正在做早餐，手機響了，她拿過來一看，宋思卓。
看到這個名字，她感覺自己的起床氣好像又回來了。
“幹嘛？！”
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妹妹，跟女神相處的第一夜，感覺怎麽樣？你可別用你的起床氣把你未來嫂子嚇跑了？”
聽到宋思卓那狗腿子的語氣，她牙咬得嘎吱作響，“這就嫂子了？不關心你親妹在陌生女人家有沒有被欺負，宋思卓，見色忘妹，你看我還幫不幫你！”
“小祖宗啊，你一定幫幫哥哥，哥哥給你買顏料，你不是說你的畢業作品準備來個高飽和水彩畫嗎？”
一提到這個，宋思音做早餐的手一頓，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小狐狸的笑。
“一套顏料就想收買我？”
“那你還想要啥？”
“我手機久了，前天被你忽悠去酒吧，摔裂了。”
“哥哥給你買！”
“馬上畢業了，要到處找工作，我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買買買！”
“你給我開個親密付，限額就十萬吧，我自己去買！”
“沒問題，開！呃……你剛說什麽？”
“宋思卓，我錄音留證據了，快去開權限，我下午要購物！我要去忙了。”
不聽宋思卓那邊哀嚎，她掛了電話，端著一碗雞蛋清湯麵，轉身往書房走去。
叩叩叩！
“進來。”
她推開門走進書房，“早餐，吃雞蛋麵。”
把早餐放到桌上，她下意識不去看賀嵐的電腦屏幕，怕看到什麽嚇人的照片。
賀嵐正在敲鍵盤，似乎很忙，在趕報告。
“這麵放一會就坨了。”
“嗯。”
似乎是回答她，又像是慣性應答。
宋思音轉身就想離開，剛走兩步，就被叫住，“去書櫃給我找一本書《骨骼剖析》。”
不是說隻包家務就行了嗎？
猶豫了幾秒，她還是乖乖走向書櫃。
之前說住樓道還隻是怕冷，可昨晚無意間看了那張屍體照片，現在讓她去樓道，她死也不要去！
仔細看了一圈，終於找到那本書，抽出來，她拿過去放到桌上，“喏。”
賀嵐接過書，直接翻開對比死者的骨骼檢測圖。
宋思音看著賀嵐認真工作的模樣，突然覺得這樣又颯又美的姐姐能當嫂子，真挺不錯的，至少能改良一下未來侄子或者侄女的基因。
叮！
微信傳來消息，她拿起來一看。
宋思卓先生為您開通了親密付，您可使用的親密付限額是10000元。
然後就是宋思卓發來的一條消息。
宋大狗：妹妹【哀求.jpg】哥哥剛買了房，現在窮的不行，這一萬塊還是從我牙縫裏擠出來的，好妹妹【小熊撒嬌.jpg】
音畫：隔離回去，我要吃燉豬蹄。
宋大狗：吃，我找人去山裏買黑豬蹄，我親自給你燉。
音畫：【為難.jpg】賀嵐是法醫，平常看著就很高冷，但是一大早起來鍛煉身體，應該是很自律的人，現在又開始工作，隔離呢，還這麽拚命，應該是個工作狂。你真要追啊？
宋大狗：愛了，你知道哥哥對這種禦姐最沒抵抗力了，幫我拿下你嫂子，音音，你以後要幹什麽，哥哥都站你這邊！
音畫：真的？
宋大狗：比真金還真！
音畫：好，成交！
收起手機，她抬頭看向還在沉迷辦公的賀嵐，桌上的麵不用說，肯定坨了。
她走過去，伸手要端麵。
“幹嘛？”
賀嵐抬眸看了她一眼。
“已經坨了，你既然不吃，我就先端出去，等你想吃了，我再重新做。”
“不用，忙完這點，我就吃。”
見賀嵐伸手要拿筷子，宋思音急忙奪過，端起碗，說道：“姐姐，你收留我，我怎麽能讓你吃坨了的麵，你等一下，給我三分鍾，我重新做一份。”
說完，她就端著碗跑出書房了。
要拿下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拿下一個人的胃。
她現在可是要幫哥哥拿下未來嫂子的胃！
絕對不能讓賀嵐對她的廚藝有所懷疑！
走進廚房，她打開火，打蛋，三分鍾後，一份熱騰騰的麵完成，她端著麵走進書房。
“吃吧，這次別再拖了，工作就在那裏，你做與不做，它都在那裏。麵放久了，可就不是麵了！”
賀嵐拿起筷子，看著她，“那是什麽？”
“麵疙瘩。”
賀嵐被逗笑了，沒再說話，低頭認真吃起東西。
宋思音走出書房，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第一份麵。
有點涼，有點坨，影響口幹，不過還不到難吃。
她一邊吃麵，一邊刷起手機，看看學校論壇。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碗裏的飯快要吃完了。
“你吃了那份麵？”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嚇得宋思音一哆嗦，急忙扭頭，就看到賀嵐端著碗，站在兩步外，正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嗯，怎麽了？”
“我以為你會倒了，重做。”
宋思音咧嘴一笑，“又沒髒又沒壞，幹嘛要丟？不過，我在你家蹭住，給你吃的肯定要現做的。這個吃了，也不浪費。”
賀嵐走到她對麵坐下，看著她，說道：“你跟我見過的美院學生不太一樣。”
“姐姐，你見過很多美院學生？你不是法醫嗎？難道……你找人給屍體畫畫相？”
“不是。”
宋思怡長舒一口氣，嚇死她了。
“你很怕屍體？”
“怕啊。”
賀嵐起身，雙手按在桌上，身體傾向她。
這是雙人餐桌，不寬，宋思音抬起頭，和對方的距離就成了幾厘米。
“吃過早餐，來幫我整理文件。”
宋思音一臉茫然，“文件？”
“嗯。你做的飯差強人意，我有理由懷疑你故意騙我你會做飯，想在我這裏賴著，現在想要住下去，你得多一分工作。”
說完，不等她回話，已經起身走向書房裏。
一分鍾後。
宋思音猛地站起來，盯著桌上麵被吃光，湯也少了三分一的碗，“差強人意你還差點連湯都喝完了？！”
在心裏默念，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默念了三遍發現沒用，她又換成給哥哥找嫂子是為了改良我老宋家的基因，造福後代。
最後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親密付的額度，宋思音冷靜了。
她起身拿著兩個碗走進廚房。
收拾完廚房後，她走進廚房。
“整理就整理，但是我是學美術的，用通俗點的話來說，我算半個藝術家，藝術家的生活都是淩亂的，整理這兩個字，在我的世界很稀缺，我不保證我能做好！”
“那就麻煩藝術家把牆角那堆文件按照日期整合起來，然後傳真傳出去。”
宋思音：……
……
“啊！”
手裏的文件直接被丟了出去，裏麵的檢查單，報告，照片，撒了一地。
賀嵐皺了下眉，“你幹什麽？”
“屍……屍體……被鋸開了……”
賀嵐起身，走過去撿起照片，這是一樁分屍案的資料，她記得所有血腥照片都送交了，怎麽還有一張分屍的照片？
把資料都撿起來，然後重新夾在夾子裏。
她扭頭看著宋思音，目光平靜地說道：“這些資料，是這些受害者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是他們伸冤的最後途徑，有什麽好怕的？”
“你不怕，那是因為你天天跟屍體接觸，你不能用你的標準要求我！”
宋思音怒了，她一把扒開賀嵐，起身往外跑！
打開大門，外麵一張白色的封條，讓她心底的憤怒和懼怕一瞬間，全化作了委屈。
她想回家，她不想被困在這裏！
鼻子一酸，她蹲在地上小聲哽咽起來。
她才20歲，今年大四，本來應該和同學們一起在學校閑閑無事幹，選畢業話題，找工作，談戀愛。
反正不是在這裏整理死人照片！
“多大了？”
身後傳來一道無奈的聲音。
她用手背擦擦眼淚，不說話。
“不是我要把你困在我這裏的，是你那晚喝醉酒，抱著我不撒手，一直喊‘姐姐你好漂亮’、‘姐姐，我好喜歡你’、‘姐姐好香’……”
賀嵐每說一句，宋思音臉就紅一分。
“你還說想親我。”
她終於忍不住，扭頭反駁，“我才不會喝醉酒就亂親人！”
賀嵐看著她，眼睛紅紅的，還有淚花，怎麽越看越像小狗？
她走過去，蹲在宋思音跟前，笑著問：“你不是說你第一次喝酒，那你怎麽知道你喝醉後不會亂親人？”
“肯定不會！”
宋思音站起來，深呼吸了一下，剛才的情緒已經平複了，她扭頭看向賀嵐，一字一句道：“賀小姐，你讓我借住，我是欠你了一份人情，但我們是平等的，我需要跟你好好談談。”
賀嵐看著她，眼神也認真起來，“你要怎麽談？”
“你讓我借住，我給你做飯包家務。我們已經扯平了，你不能再要求我去幫你做別的事。我願意幫你，那是我好心，我不願意幫你，你也不能逼我！”
對，早就該這樣談判了！